見證，博爾特！

暢然

面對傳奇，任何暗喻都蒼白無力，傳奇就是傳奇！至今想來，那些見證傳奇的時刻都倍感榮幸。北京奧運會、博爾特、百米飛人大戰，這是那次偉大記憶的三個標簽，但在見證之前，這個牙買加人并未在我的認知中留下痕跡。我很少關注田徑比賽，當時僅僅因為本土辦奧才觀看了直播，但我從此記住了獨一無二的博爾特。

如今想來，那場比賽告訴人們博爾特是這樣面對世界的。但他仍給世人埋下了一個巨大的伏筆──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賽前，解說員提起兩個名字，鮑威爾與博爾特。這兩人如何對號入座？鏡頭對準的那位手舞足蹈的大高個又是誰？這位冠軍爭奪者此刻并不嚴肅，但有種與眾不同的氣場，游刃有余。

比賽開始后，我眼前閃過的是一條飛速移動的直線，因為并不知道該鎖定誰。但一瞬間，一位揮動巨人肩膀的選手闖入我的視野。他就是大高個，如一道閃電撕開了我的視界。一個名字傳入耳內，原來他就是博爾特！

他幾乎以顛覆地心引力的速度向前飛馳著，一道裂縫在他身后越扯越大，仿佛加速升空的火箭，身后那些甩開的點無論多么復雜，多么參差不齊，不過是地平線上布滿的碎石。

作為旁觀者，無論是否關注田徑，在觀看百米飛人大戰時都是平等的，因為每個瞬間都沖擊著巨大的未知，而瞬間過后還來不及沉淀，便又凝成下一個獨特的瞬間。但我沒有想到，下一個瞬間竟是如此不可思議：博爾特攤開了雙臂，在這樣極度緊張的時刻，他仿佛打亂了時間的節奏，在向觀眾示意，一切不過如此，一切順理成章。

下個瞬間，他拍打著胸脯，我的神經像裝了彈簧一般急速跳躍，甚至顧不上看他何時沖過了終點。全場數以萬計的觀眾持續沸騰，我愣在那里，雙腿不知不覺震顫著。

9秒69！結合著解說的聲音，我的腦海中閃爍著一個詞──極限！當成績出現在電視畫面中，博爾特同時做出了那個日后反復再現的經典動作，那是一道逆向的閃電，它從地表躍起，劃過躁動不安的長空，直指天外。

短短幾分鐘因這次見證而顯得無比漫長，但百米大戰，這一屬于人類尺度中最短與最長的距離，給了我最夢幻與最現實的意味。

我曾反復觀看這段比賽的視頻，在一段正面拍攝的慢鏡頭中，我發現了起跑時不一樣的博爾特。他伏在地上，看不到臉，他的眼睛一定是在專注地看著地面，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發令槍響，他完全不像之后那樣輕松寫意，而是一直深埋著頭，使出全身力氣揮動著雙臂。當他抬起頭時，展現出的是一副冷峻的面容，兩側面頰不停地鼓動，這是由一個個令人窒息的瞬間拼接而成。我想，這是另外一種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