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剖析科創板申報企業的幾個核心財務問題

文/梁明偉，天健會計師事務所

1 研發費用

1.1 研發費用內涵及范圍

研發費用是指研究與開發某項目所支付的費用。國有關制度對研發費用的規范存在于兩個方面《企業會計準則第6號--無形資產》和《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所得稅法》。《企業會計準則第6號--無形資產》規范了企業對研發費用的確認、計量、記錄及報告方法；《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所得稅法》規范企業對研發費用的歸集、攤銷及抵減企業應稅收入進行了規定。研發費用大致構成如下：

1）人員人工：從事研究開發活動人員全年工資薪金，包括基本工資、獎金、津貼、補貼、年終加薪、加班工資以及與其任職或者受雇有關的其他支出。2）直接投入：企業為實施研究開發項目而購買的原材料等相關支出。如：水和燃料使用費等。3）折舊費用與長期待攤費用：包括為執行研究開發活動而購置的儀器和設備以及研究開發項目在用建筑物的折舊費用，包括研發設施改建、改裝、裝修和修理過程中發生的長期待攤費用。4）設計費用：為新產品和新工藝的構思、開發和制造，進行工序、技術規范、操作特性方面的設計等發生的費用。5）裝備調試費：主要包括工裝準備過程中研究開發活動所發生的費用。為大規模批量化和商業化生產所進行的常規性工裝準備和工業工程發生的費用不能計入。6）無形資產攤銷：從事某項研發活動，還需要借助于其他的專業技術而發生費用的攤銷。7）委托外部研究開發費用：是指企業委托境內研究機構、技術專業服務機構和境外機構等進行研究開發活動所發生的費用。8）其他費用：為研究開發活動所發生的其他費用，如辦公費、通訊費、專利申請維護費、高新科技研發保險費等。

就上述8類費用而言，不同行業、甚至同一行業不同發展階段的企業，研發費用明細構成比重都是不同的。紫晶存儲2016—2018年研發費用主要構成為材料費、職工薪酬、技術服務費及折舊攤銷四項，這四項費用占全部研發費用總額的 95%。結合同行業上市公司——同有科技、易華錄對比來看，研發費用構成存在比較大的差異，最明細的是，紫晶存儲研發費用中最大金額是材料費，而同有科技與易華錄公司研發費用中幾乎沒有材料費，這兩家公司的主要研發費用為人員人工費，這是否可以反映出紫晶存儲的研發投入需要耗費大量的材料，而這兩家上市公司的研發不需要耗大量的材料，這是否合理？是否真實準確反映了紫晶存儲的研發活動內容？值得思考！

通過對研發費用構成的分析，可以識別出在公司研發活動中主要投入了哪些生產要素，是人才？是各類原材料？是大型研發設備？還是其他要素？通過分析投入要素，就可以大致判斷公司研發活動主要內容，便于我們判斷公司的研發實力。紫晶存儲、同有科技及易華錄三家公司近幾年研發費用明細構成如下表格：

1.2 研發費用金額及比例

研發費用金額的大小，也就是研發費用總額占營業收入比例多少為合適？紫晶存儲2016-2018年研發費用分別為1,029.69萬元、2,095.37萬元和2,802.50萬元，呈持續上升趨勢，占營業收入比例分別為6.89%、6.70%和6.98%，報告期內保持平穩。

那么究竟研發費用與當年營業收入比例多少為合適和合理，這要看是什么行業，不同的行業，可能區別很大，比如生物醫藥類公司占比較高，其他行業可能低一些，但是，無論哪個行業，只要是科創板的申報企業，應該都是國家高新技術企業，所以均要滿足高新技術企業的認定條件，即該比例最低不能低于3%，否則，也應該不符合科創板的定位。也就是說，該比例沒有最高的限制，但有最低的限制。

此外，從紫晶存儲2014年和2015年報，研發費用占營業收入比例分別3.5%和4.1%，該比例處于國家高新技術企業條件的邊界，值得關注！

總之，通過研發費用與營業收入占比分析，我們可以判斷公司研發投入的持續性情況，若有同行可比公司，可以判斷公司在同行業中對研發投入的重視程度，一般來說，比例越大，體現公司越重視研發。

1.3 研發費用與知識產權項目的匹配關系

我們知道，研發費用、研發項目及知識產權三者之間存在一定的邏輯對應關系。當然，并非所有的研發活動（研發費用）都會形成知識產權，而是只有部分研發活動（研發費用）最終才取得知識產權。我們經常看到很多公司持有很多專利、軟件著作權等知識產權，但賬面研發費用很少，似乎取得這些知識產權沒有發生成本，為什么會這樣？我國會計準則對研發費用處理分為兩大部分：一是研發費用在發生時可以計入當期費用；二是滿足一定條件的可以計入資產中，無論是計入費用還是計入資產，最關鍵是發生的研發費用要與研發項目一一對應，尤其是取得知識產權證書的研發費用支出一定要正確歸集，否則不能從研發投入情況來判斷公司該類知識產權取得的合理性，甚至會質疑知識產權取得的真實性，甚至可能會被認為不是自主研發原始取得，被質疑是委托開發取得，或者是從第三方直接購買所得等等，導致外部機構會質疑公司的研發能力和知識產權的真實性。

總之，我們在盡調時，要理清各項知識產權取得方式，對于自主研發的，要求公司提供項目研發臺賬，便于了解公司各類知識產權項目開發立項時間、開發人員構成、項目開發耗時情況、以及各項費用投入情況，等等。

1.4 量產的核心產品及服務銷售毛利率

當然了，光有研發投入還不夠，我們必須關注研發成果如何？研發出來的技術，或者產品是否有市場競爭力，是否能給公司持續帶來營業收入及營業利潤？必須關注該核心產品或技術的銷售毛利率，這個毛利率指標是反應產品是否擁有競爭力的一個重要標志。就紫晶存儲而言，其核心產品即是光存儲設備以及以光存儲設備為基礎的軟硬件集成的解決方案，紫晶存儲在2016—2018年報告期內，

1.4.1 公司光存儲設備毛利率分別為51.19%、55.83%和 55.26%，均在 50%以上且保持相對穩定且較高，意味著公司光存儲設備可能具備較高技術含量；也可能是現階段產品競爭不大，所以能有比較大的定價優勢。

1.4.2 公司軟硬件集成解決方案2016 年、2017 年、2018 年毛利率分別為 56.36%、19.68%和 50.75%。2016 年和 2018 年毛利率保持在 50%以上，與公司光存儲設備毛利率相當， 2017年毛利率相對較低，公司解釋原因是：為滿足客戶一站式采購需求、積累大型數據中心架構及行業應用經驗，公司為客戶提供較多用于大型數據中心的環境、動力、網絡等及相關行業應用的視頻監控等其他配套產品，并且，公司從推廣市場角度考慮給予一定幅度價格讓利，導致 2017年解決方案毛利率相對較低。因為沒有現場，筆者無法判斷該解釋的合理性和真實性？

總之，通過對紫晶存儲的主要產品的毛利率的梳理，可以看出公司報告期的核心產品及技術是聚焦于光存儲設備及解決方案，若僅僅從三年的毛利率來看，可以認為公司核心產品及技術的競爭優勢和定價優勢還是比較明顯的，紫晶存儲持續的研發活動及研發投入是有價值的。當然，這一結論是基于銷售毛利率及營業收入完全正常的前提下得出的，而實際情況究竟如何？為了進一步弄清楚研發投入、核心產品及技術的最終轉化為營業收入的情況，有必要進一步分析其營業收入的實現及質量情況。

2 營業收入問題

根據科創板上市條件中5套標準，營業收入是5套標準中一項十分重要的指標，除了生物醫藥行業外，其他行業對營業收入都有一定要求。紫晶存儲選擇的上市標準為“預計市值不低于人民幣10億元，最近兩年凈利潤均為正且累計凈利潤不低于人民幣5000萬元，或者預計市值不低于人民幣10億元，最近一年凈利潤為正且營業收入不低于人民幣1億元”。據招股書披露顯示，公司無論是市值、營業收入，以及凈利潤，均是滿足第一套標準的。關于這個營業收入，筆者從三個方面做進一步分析：

2.1 營業收入在報告期內的增長性問題。

紫晶存儲的營業收入增長性，以及主營業務增長性都比較大。當然了，只要變動趨勢符合行業發展方向，就沒有什么大問題。紫晶存儲近3年營業收入情況如下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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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營業收入來源問題

營業收入是否來自于公司的核心產品或核心技術？公司在招股書中大篇幅介紹的正在研發的，以及已經商品化的核心產品及技術，是否與公司當期營業收入有一定對應關系，這個檢查工作量較大，但是在盡調中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不要出現“掛羊頭，賣狗肉”的情況。誤判公司所謂核心產品及技術賺取營業收入及利潤的能力。

2.3 營業收入的質量

大家知道，財務報表中的營業收入，若是收到錢的，一般認為這種營業收入的質量是較高的；另一情況，在報告期末時點是沒有收到錢的，即體現為應收賬款，或者應收票據，而應收票據可以視同收到錢了。核心就是要分析營業收入中還沒有收到錢的，即應收賬款的金額？

2.3.1 紫晶存儲2018年全年營業收入為4.02億元，而2018年末應收賬款余額為3.98億元（其中：賬齡1年以內金額為3.32以，意味著公司2018年全年4.02億營業收入中有3.32億在2018年12月31日沒有收到款項，即有82.71%營業收入沒有收到款項）。

2.3.2 同行可比公司，應收賬款與營業收入比例情況，紫晶存儲、同有科技及易華錄三家公司三個報告時點應收賬款占當期營業收入的比例如下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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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招股書中的數據，紫晶存儲與同有科技、易華錄比較：第一，三家公司的應收賬款占比都是比較高的，但是，在三家公司中紫晶存儲的應收賬款占營業收入比例是最高的，尤其是2018年末是較為異常，值得關注；第二，同行業公司報告期內該比例都是逐年遞增的趨勢，紫晶存儲與同行一致。

2.3.3 高比例應收賬款及經營現金流的合理性分析。結合紫晶存儲的客戶、產品來看，公司光存儲設備產品銷售較為簡單，但是解決方案基本上都是存儲系統項目，即“硬件+服務”的運作模式，可以關注兩個問題：一是存儲系統項目的建設進度與后期收款的風險，回款是否存在不確定性？二是隨著公司營業收入的增長，而應收賬款同趨勢的大幅增長，是否保持了收入確認的謹慎性原則？是否存在提前確認收入的可能性，值得關注？此外，招股書披露，紫晶存儲2018年12月31日應收賬款前五大欠款中，深圳中農信大數據服務有限公司欠款4607.40萬，占公司期末應收賬款總額的11.57%，而該客戶系2018年8月9日成立。此外，筆者關注到，公司披露截止2019年3月28日，公司才只收到應收賬款3.98億中的5523萬，應收賬款增長合理性及回收安全性值得跟蹤關注！

總之，紫晶存儲營業收入增長很快，但是應收賬款同步增長也很快，若未來回款存在較大不確定性的話，公司經營現金流并沒有經營利潤顯示的那么好，若不靠外部融資支持，則公司未來面臨的資金壓力將是很大的，這一點從報告期現金流可以看出來。紫晶存儲近三年經營活動現金流量情況如下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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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所述，筆者通過紫晶存儲案例，對科創板申報企業的核心財務指標——研發費用及營業收入兩個指標做了深入剖析，期望可以能對讀者有所啟發！此文僅代表筆者一家之言，文中觀點僅僅基于紫晶存儲公開資料分析得出，無法保證結論的完整性及準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