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產品價值實現視角下的空間整合策略
——以麗水市為例

□ 陳燁婷 鄭啟偉 范玲 李思遠

從麗水看，政府可以采用整體空間重構、內部功能分工和外部空間聯合等空間整合策略，為生態產品價值的實現直接構筑轉換通道或者至少提供一定的支持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生態是麗水最大的優勢，只要守住了這方凈土，就守住了‘金飯碗’”，要求麗水“一定要走生態綠色可持續發展道路”，并多次指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對麗水來說尤為如此”。麗水生態環境優越，森林覆蓋率高達80%以上，是甌江、錢塘江等六江之源和華東地區重要的生態安全屏障，生態環境保護任務艱巨。同時，作為浙江相對欠發達地區，麗水市還面臨“確保到2020年高水平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高水平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目標要求，經濟發展壓力巨大。因此，積極探索既能確保生態安全，又能推進區域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有效道路是擺在麗水面前的重要現實問題。然而，現有的區域結構和行政區劃劃分，并不能給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提供有力的支持。本文以麗水市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過程中遇到空間管治模式引發的問題為出發點，提出現階段從政府角度出發，具有一定針對性和可行性的空間整合策略。

對空間管治提出的新要求

生態產品價值具有整體性、公共性、服務性、普遍性與特殊性等特征。整體性是指生態系統是一個整體的系統，這既意味著山水林田湖草是一個一體化的系統，也代表區域內及區域外的生態系統都具有關聯性，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公共性是指生態產品價值的實現通常是準公共產品價值的實現，即在消費或使用上具有全部或部分的非排他性和非競爭性，市場失靈的情況時有發生；服務性是指生態產品價值是通過服務功能實現的，與成為直接的生產力中間通常缺乏確實有效的渠道；普遍性與特殊性是指生態產品在普遍存在的同時，又因為存在的時空地域不同而具有特殊性。生態產品價值的內涵與特性都為生態產品價值的實現提出了新要求。從區域空間的角度，可以歸納為對區域空間一體化的要求、對區域功能分工的要求、對政府發揮有效作用的要求以及對區域組織形式的要求。

對區域空間一體化的要求。生態系統中，山水林田湖草是一個完整的功能整體，無論是從保護的角度，還是從利用的角度，都需要統籌考慮全局。在生態產品提供的過程當中，服務功能通常不止作用于特定區域當中，會對周邊產生輻射影響；周邊生態系統的好壞也會對區域內部生態產品價值的高低產生影響。

對區域功能分工的要求。這是由生態產品的普遍性與特殊性決定的。同一生態產品在不同時空地域具有的特殊性以及不同生態產品的各色特性導致了同一生態產品在不同地域時空價值是不同的；不同生態產品的價值也是不同的。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過程當中，在一定條件下，需要循序漸進，重點突出價值更高或更突出，更容易實現的價值。

對政府發揮有效作用的要求。生態產品價值的公共性要求政府需要在市場失靈的情況下，對生態產品價值的實現起到“有形的手”的作用。另一方面，生態產品價值的實現，也需要政府有目標、有想法地構筑實現的渠道，打通轉換路徑。特別是當前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重要途徑之一是生態補償機制，目前仍以政府財政補償為主。

對區域組織形式的要求。從生態產品主要供給模式分，生態產品可以分為全國性公共生態產品、區域或流域性公共生態產品、社區性公共生態產品和“私人”生態產品。各個供給主體的地位、職能和任務各不相同。除了中央政府的行為可能會在博弈當中無法達到最優，無論是地區政府之間、政府與企業之間還是企業與企業之間，都應當探索更適合的組織形式。從區域管治的角度，則需注重區域組織形式的更新，使其適應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需要。

存在問題實證分析

（一）整體經濟實力不強

從麗水市整體經濟情況來看，2017年其生產總值1253.55億元，財政總收入180.46億元僅略高于舟山市，不足杭州市的十分之一，在全國范圍內也僅處于中等水平。較小的經濟體量難以支撐強有力的政府管控作用。下沉到縣（市、區）的維度，政府的作用則更難發揮。麗水市各個縣（市、區）經濟體量均處于全省各縣（市、區）末尾，最大的蓮都區也僅處于倒數三分之一的水平。在面對生態補償、生態保護等需要政府管控等方面的工作時，難以形成有力的支撐。

（二）轄區輻射作用弱導致的市域凝聚力不強

浙江是縣域經濟大省，2017年百強縣中，浙江省占據23個，數量排名全國第一。而麗水市市轄區僅蓮都區一個區，占全市域8.64%的土地而集聚了21.97%的人口、創造了26.02%的財富，為土地占比的3.01倍，僅溫州市的比例超過超過麗水。當前麗水市區對市域內各縣的資源吸引力較強，但由于較小的經濟體量、財政收入以及需輻射帶動區域的面積廣闊，輻射帶動作用不足，市域凝聚力不足。

（三）“距離”引起的共同發展的認同感缺失

從對外的角度，麗水市位于長三角城市群外圍，距離其中心城市上海有5個小時車程；位于海西經濟區邊緣，與其中心城市福州市有近6小時車程；與省內最近的大都市區，即金義都市區也有近2小時車程。區位的邊緣化造成麗水市在共贏發展和共創增長極能力上的羸弱以及區域一體化觀念上的落后。2017年，麗水高鐵站的投入使用減緩了這種邊緣化的趨勢，但效果仍未完全發揮。一方面是完善和發展尚需時間，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長久以來形成的觀念無論在政府層面還是在居民層面都沒有改變。

圖1 浙江省11市市區引力比較

從對內的角度，各個縣對麗水市的認同感也并不高。青田縣以僑鄉文化聞名，無論從文化角度還是特色發展角度，都和溫州更為趨同；縉云縣在產業上與永康、武義等金華所屬縣更為相近；景寧是浙江唯一的少數民族自治縣，更為崇尚畬族文化，且至2013年才通了第一條高速；慶元縣通高速后車行至麗水市區仍需2.5小時。無論是對外區域一體化觀念的缺失，還是對內整體認同感的缺失，都主要是由“距離”引發的影響外聯內融實現生態產品價值的障礙。

空間整合策略

針對麗水市整體實力薄弱、市區輻射作用較弱、區域邊緣化等問題，滿足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所需要的區域一體化、一定的功能分工以及政府的有效組織等空間要求。從政府的主動性出發，可以采用整體空間重構、內部功能分工和外部空間聯合等空間整合策略，為生態產品價值的實現直接構筑轉換通道或者至少提供一定的支持。

（一）以基礎設施建設為核心的整體空間重構

重構交通基礎設施網絡，讓生態產品“活起來”“走出去”。一是提升對外交通互通互聯能力。構建“三縱三橫”鐵路網絡，加快衢寧鐵路、金臺鐵路建設，推進衢麗鐵路、溫武吉鐵路項目前期，謀劃研究杭麗（橫店至縉云段）、麗水至云和、金松龍鐵路，強化與杭州、上海交通聯系，積極融入長三角。建設空中走廊，加快麗水機場建設，融入全省“空中一小時交通圈”，形成覆蓋麗水全域、溫州西部、衢州東部、金華地區以及福建北部的區域集聚力。完善“兩縱兩橫七支”高速公路網絡，謀劃機場互通和金松（遂）龍、青文等高速線路。二是暢通市域內部交通。建設G235國道松陽和云和段、G322國道景寧段、G528國道遂昌段、G330國道青田溫溪至船寮段等工程。優化通景交通體系，完善景區交通“最后一公里”。加快縉云仙都、古堰畫鄉、遂昌金礦、青田石門洞等重點景區公路等級提升，進一步加大公路通達4A級景區、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國家森林公園等的深度。

構筑“綠色高效、清潔低碳”能源網，共享綠色能源。一是不斷輸出綠色能源。整合現有小水電建設資源，增強龍頭水庫等優質電量的競爭優勢，引導水電資源優化配置，并通過水電外送工程，與全省共享綠色成果。加快縉云抽水蓄能電站及其配套送出線路建設，積極謀劃一批抽水蓄能站址，加強調節能力。繼續推進公共建筑、商貿市場、工業廠房等規模化分布式光伏發電項目。持續推進“農光互補”“漁光互補”項目，支持城鄉居民利用自有住宅屋頂建設小型分布式光伏發電系統。二是完善清潔能源輸出網絡。加強電力輸出通道和配電網建設，加快實施麗西500千伏輸變電、麗水西南220千伏電網補強等工程。

建設“品牌特色、美麗智慧”旅游基礎設施系統，整合全域資源。合理布局建設一批高品味酒店，打造一批明星民宿，打響“麗水山居”品牌。依托旅游度假區、農業綜合體、傳統村落等重要旅游載體建設，打造一批以文化體驗、休閑旅居、養生禪修為主體的文化驛站，提供綜合性旅游服務功能。繼續深化“廁所革命”，展現美麗城市、美麗鄉村、美麗田園文明風貌。提升智慧旅游水平，完善數據接入機制，統籌采集基礎旅游數據，建立數據發布平臺，擴大數據應用范圍，為游客及時提供各類旅游信息服務和在線旅游產品，實現景區狀況實時監控，強化旅游產業監測。

（二）以文化與旅游發展為基礎的內部分區重組

以文化為魂，整合重組一大文化核心、四大文化集聚區，凸顯特色、拉近“距離”。以處州府城文化、通濟古渠文化等為核心，在蓮都區打造文化核心。以耕讀文化、曲藝文化為核心，在遂昌—松陽形成文創禪居文化集聚區；以劍瓷文化、古韻廊橋、海上絲路等為核心，在龍泉—慶元形成劍瓷古韻文化集聚區；以黃帝文化、僑鄉文化、山水摩崖石刻等為核心，在縉云—青田形成山水詩靈文化集聚區；以畬族文化、船幫文化為核心，在云和—景寧形成畬鄉文化集聚區。

文化為魂，旅游為體形成“一心四區”功能分區，直接帶動生態產品價值轉換。在蓮都區形成功能完善、服務城市旅游綜合服務中心。遂昌—松陽山鄉田園牧歌旅游區：積極引導山地觀光、山地度假、山地運動、山地養生、山鄉體驗、山地農業休閑等多元化發展，共同打造山鄉田園旅游組團；龍泉—慶元文化養生旅游區：整合青瓷、寶劍、茶葉等特色文化資源和香菇等農業資源，形成麗水獨特的文化養生度假旅游片區；縉云—青田品質休閑旅游區：加快精品旅游景區和高端旅游度假區的建設，形成麗水全域旅游高品質觀光和度假基地；云和—景寧鄉村民俗旅游區：主打梯田觀光、鄉村休閑、畬鄉度假、童玩體驗等，形成獨特的生態和文化旅游區。

以甌江為主脈，“串珠成鏈”，打造全域綠道網絡。沿甌江骨干水系兩側1km范圍內重點建設詩路沿江主線綠道與支線綠道，融合鄉村振興、交通服務等多種功能，綜合騎行綠道、步行綠道等各類綠道，形成骨干綠道網絡，連接沿線城鄉聚落和超過80%的特色旅游資源，充分串聯各個功能區，增強整體認同感，防止各個功能分區破碎化。

（三）以互利共贏為目標的外部空間聯合

聯合周邊區域，協調共贏。深化與周邊省市合作，強化規劃對接，探索統一區域規劃實施機制。積極謀劃滬麗高鐵、杭麗高鐵、城際軌道等，加快推進麗水機場、溫武鐵路、甌江航道等交通設施建設，主動接軌“一帶一路”、長江經濟帶和海西經濟區，形成空間融合、優勢互補、資源共享、要素集聚的區域開放合作新格局。加強與衢州、溫州、金華的跨區協調機制，加強環境共保、空間布局、產業發展和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協作，共同推進重大協作事項。

實現生態產品價值異地轉化，跨界共贏。強化“飛地”園區建設，加快推進已簽約“飛地”產業園建設，實現“飛地”孵化與市內成果轉化基地無縫對接。強化山海協作產業園建設，加快推進生產性、生活性配套項目建設，提升園區整體管理服務水平。推進山海協作生態旅游文化產業園建設，編制發展規劃和年度開發計劃，啟動基礎設施建設和園區招引工作。強化專題合作，積極謀劃交通、通信、能源、水利、環保等基礎設施項目，圍繞安民富民行動計劃，高質量建設社會事業和民生合作項目。

生態產品價值理念輸出與合作，開放共贏。推進與斯坦福大學等國外知名高校建立長期合作關系，完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開放合作機制，定期舉辦“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國際大會”，加快“兩山”理念與實踐成果的交流、傳播與推廣應用。充分發揮麗水華僑資源優勢，推進浙江（青田）華僑經濟文化合作試驗區建設，高標準建設湯顯祖戲曲小鎮，持續推進湯顯祖文化“走出去”戰略，在農產品供給、生態旅游、休閑康養、生態文化、人才技術等領域加強合作共享，形成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的發展新格局。

結論

深入貫徹落實黨的十九大精神和習近平總書記“對麗水尤為如此”的重要囑托，麗水已經成為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試點。如何充分挖掘政府職能的主觀能動性，實現區域空間重組，全面整合有效資源，統籌協調特色資源，互聯共享外部資源，充分發揮麗水生態優勢和生態文明體制創新成果優勢，使綠水青山產生巨大生態效益、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將為全國類似山區實現綠色崛起探索路徑和積累經驗。這對于實現綠水青山和金山銀山的有機統一，架起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橋梁，實現“彎道超車”具有重大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