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假日

文|王小民

五年級二班的20多個孩子居然集體失蹤了。

這件事發生在星期五傍晚。

得到消息的班主任金老師不能不心急如焚。

在金老師看來，她所教的這個班，一直是個優秀集體。學生們不僅遵守紀律、成績優異，而且幾次在運動會上取得團體總分第一的成績。特別是班長辛奇，更是個品學兼優的孩子。他在班里組織的每一次活動都充滿創意，讓別的班羨慕不已。金老師為此感到自豪。不過最近她也聽說，有些學生表示，他們實在難以忍受日益增加的學業負擔了——尤其是在休息的日子，有許多家長把時間安排得十分緊張，不是讓他們做大量的作業，就是參加各種培訓班，他們能夠自由支配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難道孩子們是因為這個而一時沖動，集體離家出走了？金老師想。不管怎樣，必須盡快找到那些學生的下落，不然，這會讓很多家庭夜不能寐的。

接到金老師和一些家長的報警，公安局迅速下達了尋找的命令。近年來，這座城市的確發生過兒童被壞人拐賣的事件，不過讓大人們困惑的是，怎么會有那么多孩子同時失蹤呢？

經過一番努力，警方終于在長途汽車站找到了一條線索。據值班的服務員回憶，傍晚時分，確實有一群孩子登上了開往老林峪的末班車，看上去，他們個個都顯得興高采烈。

老林峪是距離城市40多公里的山村，孩子們到那兒去干什么呢？

夜幕降臨了，山野一片迷茫，崎嶇的山路也更加坎坷難行。路邊，秋蟲發出低低的鳴叫，綴滿果實的樹木在微風中不時沙沙作響。

一隊人影小心翼翼地行進著。走在前面的是辛奇。他目光警覺地四下掃視，顯然在搜尋著什么。緊跟他的那些同學都大氣不出地邁著腳步，對他們來說，在如此黑暗的山路上行走，還是平生第一次呢。

山下傳來的一聲聲犬吠，讓他們的心揪得更緊了。

突然，一個黑影從路邊的草叢中猛地躥了出來。幾個女生被嚇得禁不住驚聲尖叫。借著朦朧的月光，可以看到那個黑影有一張慘白的臉和露出鋒利牙齒的血盆大口，同時伴隨的是一陣陣恐怖的叫聲。

一個女生驚恐地抓住辛奇的手，悄聲問:“那是鬼嗎？”

辛奇微微一笑:“世界上哪兒有鬼呀，全是人自己嚇唬自己的。”說著，他走上前去，將黑影頭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原來，鬼怪是由同班的齊明遠裝扮的。

“按照事先的規定，凡是剛才叫出聲來的，都要在篝火晚會上加演節目。”齊明遠大聲說。

幾個女生嘀咕道:“我們本來做好了準備，不想叫出聲來，可還是沒忍住……”

“所以活動的這一關叫膽量大沖擊。”辛奇解釋說，“好了，咱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現在就下山吧！”

于是大家輕松地邁開腳步，再不像先前那樣膽戰心驚了。

不久，在一座寬敞的農家小院里，篝火點燃了。大家圍坐在跳蕩的火堆旁，齊聲唱起了“祝你生日快樂……”的歌曲。

那個叫趙媛媛的女孩站在眾人面前，對著點亮蠟燭的大蛋糕，激動得不知說什么才好。她還是第一次這樣過生日呢。她雙目失明的奶奶，此刻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家境不算富裕的趙媛媛半年前因病休學，在重返課堂后，她得到了大家的熱情幫助。她十分感激，于是邀請大家在果實收獲的季節到她家來做客。她沒想到，他們真的來了。

接下來，同學們紛紛表演了各自拿手的節目——唱歌、跳舞、講故事、模仿小品……

篝火越燒越旺，大家的情緒也越來越激昂。他們仿佛沉浸于童話般的夢境，連平日不怎么愛說話的同學，聲音也比以往高亢了。

最后，辛奇宣布說:“明天，我們還要進行摘果實大賽，優勝小組將得到特殊獎勵。”

“獎什么呀？”有人問。

辛奇想了一下，拿出齊明遠戴過的鬼怪面具。

大家都“哦哦”地叫起來——現在，他們都希望當一回鬼怪了。

第二天中午，失蹤的孩子在警察叔叔的陪護下，幾乎同時回到家里。

家長們總算放下心來。不過他們照例設想了許多“如果”，警告孩子們擅自離家的危險性。

孩子們卻不以為然，甚至興奮地告訴父母：“我們過了一個無拘無束的周末，而且差不多每個人都當過鬼怪了。”

“真是胡鬧！”

“你們怎么知道胡鬧就沒有意義呢？”孩子們理直氣壯地予以反駁。

家長們面面相覷。再怎么說，告知家長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