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委員會迎來首位女主席

文丨■ 劉 文

不管是否出人意料、屬于涉險過關，還是因為時勢造就、利益平衡，德國國防部長馮德萊恩最終還是當上了歐盟委員會主席。她在創造了德國首位女性國防部長的紀錄后，又開創了歐盟歷史上首位女性主席的新紀元。

今年7月初，歐盟在召開一場史上最長的特別峰會之后，迎來了首位女主席。

歐洲議會定于當地時間16日晚6時（北京時間17日凌晨）對提名投票表決。獲得通過后，歐盟自1993年建立以來，馮德萊恩成為時隔60多年后第二位出任該職務的德國人和首位女主席。

自馮德萊恩被提名歐委會主席時，不少歐洲媒體大感“意外”。

畢竟，之前人們都以為德國政壇才是她的前途所在。過去多年，她一直被認為是默克爾最有希望的接班人。德國《明鏡》周刊早在2013年就預測，“她最終將成為繼承王位的公主”。

出身

馮德萊恩出身政治世家。她于1958年出生在布魯塞爾，13歲才移居德國。父親恩斯特·阿爾布雷希特曾在歐盟前身歐共體擔任要職，1976年開始擔任德國下薩克森州州長，長達14年。沒人“計算”過父親給她留下多少政治蔭澤，但2003年，正是在下薩克森，馮德萊恩擊敗一位任職長達12年的老州議員，正式進入政壇。

不過，政治最初似乎不是馮德萊恩的職業首選。剛上大學時她學的是經濟，3年后轉去學醫，1987年從漢諾威醫學院畢業后開始擔任醫師。除1992年到1996年跟隨在斯坦福大學教書的丈夫旅居美國，馮德萊恩從政前一直從事與醫學有關的工作。

42歲時才進入政壇。自2005年起，馮德萊恩成為默克爾領導的基督教民主聯盟（CDU）的成員。

作為7個孩子的母親，她在默克爾的首個總理任期內擔任德國聯邦家庭、婦女及青年部長，改善了孕婦的薪酬和權利。2009年至2013年，她擔任勞工和社會部長。深得默克爾信任的馮德萊恩，2013年被任命為德國首位女性國防部長。當時，她被視作默克爾接班人的有力人選。

2013年，她剛出任國防部長時，德國軍隊面臨軍費不足、裝備老化和戰備松懈等問題。在她任內，德軍規模在二戰后首次實現增長，國防預算在GDP中的占比逐步提高，國防預算從她上任之初的332億歐元上升到2019年的432億歐元。德國政界人士和媒體普遍認為，馮德萊恩的當選將進一步加強德國對歐盟的影響力。而作為馮德萊恩的“恩師”和政治盟友，默克爾在歐盟的影響力和威望也有望得以維持。

此外，她的工作能力也給法國總統馬克龍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她積極推動下，防務合作逐漸成為德法關系的亮點之一。因此，馬克龍在此前的歐盟特別峰會上第一個提名馮德萊恩出任新一屆歐盟委員會主席。

含金量最大的職位

歐委會主席隸屬歐盟五大關鍵領導職位，也被稱為歐盟“總理”，主要負責提出新的歐盟法律、執行歐盟規則和處理貿易協議。其權力還包括分配、改組，或解雇委員會成員。

歐盟其他四大關鍵領導職位包括：歐洲理事會主席、歐洲央行行長、歐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級代表和歐洲議會議長。

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副院長馮仲平指出，雖然歐洲理事會級別最高，但歐委會主席卻具備真正實權，“含金量”最大，多少年來對該職位的爭奪始終呈現白熱化狀態。

上海歐洲學會副會長、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研究員葉江表示，歐委會相當于歐盟的行政部門，在歐洲一體化進程中扮演重要角色。未來一段時間內還將在英國“脫歐”進程中發揮重要作用。這是此次投票備受關注的第一個原因。第二，歐盟目前面臨一系列挑戰，包括如何在一體化進程中應對英國“脫歐”和“疑歐”情緒，如何推進與歐盟成員國之間的關系等。外界期待歐委會主席能發揮更大作用。

堅定支持歐洲一體化

德國電視一臺此前指出，馮德萊恩至少需要歐洲議會747名議員中過半的374票，提名才能獲得通過。她雖然獲得“歐洲人民黨”（擁有182席）背書，但還不足以確保當選。此前，歐洲議會綠黨（74席）和左翼黨黨團已宣布將投下反對票。更糟的是，對馮德萊恩當選掌握關鍵票的社民黨黨團（154席）部分成員此前也表態不予支持。

“馮德萊恩目前的困境，很大程度上是提名方式造成的?！薄锻饨徽摺冯s志評論稱。反對者認為，馮德萊恩并非“領銜候選人”，而是一個以德法為主的歐洲國家，以及歐洲議會黨團之間妥協產生的人選，“名不正言不順”。“大阪協議”的最大輸家社會黨黨團尤其感到失望，綠黨則公開宣稱馮德萊恩的提名屬于“荒唐可笑的幕后安排”。

不過，路透社認為，馮德萊恩可以得到中右翼和自由派陣營支持；同時，大部分意大利籍歐洲議會議員可能選擇支持馮德萊恩。這一情況下，即使沒有社民黨黨團支持，馮德萊恩仍可獲得足夠票數。

馮德萊恩本人也對選情有著清醒的認識。為爭取盡可能多的支持票，她連日來在布魯塞爾多方奔走，并致信給社民黨等黨團，提出實施更強有力的應對氣候變化政策、實施更加公平的最低薪資、對大型科技公司征稅等政策承諾，試圖讓反對者回心轉意。此外，她建議提名兩位歐委會執行副主席，可在特殊情況下代行職責。人選很可能是先前“提名落敗”的蒂默曼斯，以及歐洲議會第三大黨團自由派黨團“領銜候選人”維斯塔格。這一妥協旨在回應社民黨黨團和自由派團體的期待，實現權力平衡、利益交換。

“馮德萊恩并不完美，但她比其他人選要好。反對這個折中人選，將進一步增強民粹主義者和歐洲懷疑論者的力量?！薄锻饨徽摺冯s志寫道。馮德萊恩被視為堅定的一體化主義者，支持歐盟更緊密的軍事合作，曾倡導建立一個“歐洲合眾國”。在國際舞臺上，她主張外交和多邊主義。柏林自由大學政治學家格羅·紐格鮑爾評價稱：“她是一個非常親歐洲的人，她對歐盟充滿熱情，因此有機會取得一些成績?！?/p>

馮仲平認為，馮德萊恩如果當選，將令支持歐洲一體化的人松一口氣，也是歐盟機構最值得慶幸的。近幾年“疑歐”風潮加劇，馮德萊恩的當選對于推動歐洲一體化向前邁進，確保歐洲發展具有特殊意義。葉江認為，馮德萊恩來自德國，又是默克爾的盟友，她的當選對歐洲一體化而言有利，并可能帶來更濃的德國色彩。鑒于目前形勢，歐洲并不處于一體化的最佳時段。如果當選，馮德萊恩的手腳會受到議會和成員國的牽制。

歐洲輿論則認為，她領導下的歐盟未來將面臨諸多難題。此外，面對美國日益升溫的單邊主義、保護主義，歐盟如何處理跨大西洋關系也將成為她任內的一大挑戰。

無論如何，未來五年，她能否成功把“女主席”三個字縮減為“主席”，還要看她能否帶領歐洲，解決一系列的棘手問題：英國脫歐、美國貿易戰、伊朗核危機、俄羅斯威脅，以及歐洲難民危機、全球氣候變化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