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滑冰完美跨界

文 |王 晶

從某種角度上說，花樣滑冰已不僅僅是一項冰上運動，它同時也通過舞者的表達，承載著背后的文化與藝術，可以說，花樣滑冰是冰上運動與文化藝術的完美契合，在體育賽場上獨具魅力。

中國首部原創冰上舞劇《踏冰逐夢》2019年7月5日在北京工人體育館首演。花樣滑冰（以下簡稱花滑）世界冠軍張丹、全國冠軍高崇博攜手眾演員在夢幻般的舞臺上，在唯美的音樂伴奏下，用花樣滑冰優美舒展的肢體語言，淋漓盡致地講述了懵懂少女葉遙執著尋夢，蝶變為一名優秀的花樣滑冰運動員的感人故事。舞劇將西方的花樣滑冰運動與中國優秀的民族藝術、傳統的舞臺表現形式相結合，融入了舞劇、戲劇、雜技等多種表演，不僅展現了一位花樣滑冰運動員的成長歷程，還通過中國花樣滑冰運動發展過程中的諸多故事，塑造了一代代中國花滑人傳承奉獻的動人形象。

文化與藝術的融合

花樣滑冰運動常常被稱為“冰上芭蕾”。它是一項集音樂、舞蹈、滑冰于一身的運動，在音樂的伴奏下，花樣滑冰運動員在潔白的冰面上滑行、舞蹈、旋轉、跳躍，展現自己的內心與情感。從某種角度上說，花樣滑冰已不僅僅是一項冰上運動，它同時也通過舞者的表達，承載著背后的文化與藝術，可以說，花樣滑冰是冰上運動與文化藝術的完美契合，在體育賽場上獨具魅力。

2017年，著名導演張藝謀執導了中國首檔大型原創明星冰舞競技真人秀節目《跨界冰雪王》，眾多從未滑過冰的演員明星，通過短短幾個月的訓練，出色地完成了花樣滑冰雙人滑的表演，引起了花滑界的廣泛關注。

2018/2019賽季，中國花樣滑冰雙人滑組合隋文靜/韓聰選擇了張藝謀曾經導演過的歌劇《圖蘭朵》作為賽季節目。張藝謀和運動員共同探討節目中感情的處理、面部表情的表達等，對節目提出了很多寶貴的意見和建議。他曾表示：“花滑與電影藝術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包括編排、音樂、動作以及對美感的闡述等。在冰面上，選手像飛翔一樣，那是力量、速度和美的結合，完全是一項藝術。”從藝術層面，張藝謀對中國花滑事業給予了很大支持。

近日，為助力北京冬奧會，響應“三億人上冰雪”號召，張藝謀又執導了花樣滑冰選秀節目《花樣中國》，在全國范圍內遴選出才貌雙全的花樣滑冰運動員，一同進行一場關于藝術的試驗與青春對話。通過為期3個月的尋訪、體驗、面試和考核，幾位青春少年脫穎而出，他們將登上中國大劇院的舞臺，與張藝謀一起成為一場藝術觀念演出的實踐者。

初登國際舞臺

花樣滑冰是運動與文化、藝術最完美的結合。花樣滑冰在中國由來已久，早在元朝便有了“冰嬉”，清朝更有了北海的雙飛燕、蝶戀花等冰上表演。中國傳統的冰上表演就有猿猴抱桃、臥魚、鷂子盤云、鳳凰展翅、搖身晃等充滿了藝術表現力的動作。

20世紀30年代，現代花樣滑冰運動從英國傳到中國。經過幾代人的努力與拼搏，花樣滑冰在中國落地生根，承載著中國色彩與文化藝術，并成為世界花樣滑冰界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北方一些城市的大、中、小學校開展了花樣滑冰運動，但從未參加過國際比賽。直到1980年，中國代表團首次參加美國普萊西德湖冬奧會，14歲的包振華、15歲的許兆曉和姚濱/欒波參加了花樣滑冰女單、男單和雙人滑比賽，結果排名墊底。

包振華后來回憶說：“比賽前教練苗瑞馥用當時最好的淡藍色‘的確良’布料給我做了一套舞裙，結果上場才發現料子沒有彈性，抬胳膊踢腿都不方便。而且國外選手當時的花樣滑冰技術動作，我們見都沒有見過，更不用說做出來了。”

與國外選手之間從技術到節目編排、到服裝的巨大差距，是花樣滑冰運動員初登冬奧舞臺獲得的最刻骨銘心的印象。

40年前，冬奧會花樣滑冰雙人滑金牌得主之一趙宏博開始練習花樣滑冰，進入體校是他的期盼和夢想。

當時的訓練條件很差，“我們總是到滿洲里、海拉爾的湖上和江上滑野冰，”趙宏博說。“室外非常冷，我們穿著很厚的毛衣毛褲滑冰，帶著帽子、圍脖、脖套、手套，出汗后再結凍，脖套都是硬的，能立起來，眉毛和睫毛一結冰，都是白的。”

1983年，北京首都體育館滑冰館投入使用，中國開始有了室內冰場。趙宏博說：“室內冰場感覺非常不一樣，冰面特別平滑，像鏡子一樣，滑得速度也很快。但因為人太多，我們只能排在后半夜上冰。”

在20世紀80年代，中國運動員很少出國參加比賽，那時運動員的目標是全國冠軍。趙宏博坦言，當時能打全國賽就很不錯了，根本沒有想過能去國外參加比賽。

1991年哈爾濱全運會奪冠后，趙宏博應邀去俄羅斯訓練和比賽。在俄羅斯新聞杯賽上，他被震撼了，“世界頂級運動員滑冰時的樣子給了我巨大沖擊，他們的動作太美了，此前從來沒見過。我情不自禁地站起來觀看、鼓掌，從那時開始，我才真正喜歡上了花樣滑冰。”

躋身世界一流行列

改革開放后，中國花樣滑冰得到了飛速發展，出國參賽機會增多，打開了教練和運動員的視野和眼界。但當時的花滑賽場依舊是歐美國家的天下，能夠與歐美選手一爭高下的亞洲選手少之又少。中國花樣滑冰選手在國際賽場上一直難以擺脫墊底的局面，直到中國女子單人滑選手陳露的出現。

出生在體育世家的陳露，1991年參加首屆世錦賽時在自由滑中完成了七個三周跳，對剛剛進入三周跳時代女單賽場來說，陳露的橫空出世吸引了世界的目光。隨后在1992年、1993年連續兩屆世錦賽上，陳露都摘得了銅牌，成為冬奧獎牌的熱門人選。

由于這項運動起源于歐美，歐美人的審美取向左右著對藝術表現的判斷，因此中國選手雖然技術高超，動作難度大，但一直被冠以“藝術表現力差，只會在冰上跳，不會在冰上舞”的帽子。要想獲得裁判的認可，中國花樣滑冰選手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1994年利勒哈默爾冬奧會上，陳露克服重重困難奪得一枚寶貴的銅牌，終于登上了歐美人壟斷的花樣滑冰領獎臺。冬奧會后，陳露又在1995、1996年兩屆世錦賽上獲得一金一銀，讓更多人記住了這位來自中國的女單選手。

4年后，經過受傷、換教練、退役等一系列波折和坎坷，陳露以更優美的姿態重返賽場。1998年長野冬奧會，陳露在國際賽場上以優美而深情的表演打破了“中國人只會在冰上跳，不會在冰上舞”的看法。伴隨著《梁祝》優美而抒情的旋律，陳露化繭成蝶再次奪得冬奧會銅牌，為中國花樣滑冰運動在世界舞臺爭得了一席之地，從此中國選手開始躋身世界花樣滑冰一流行列。

中國雙人滑橫掃溫哥華冬奧賽場

改革開放給予中國冬季運動的第一個變化，就是有了雙人滑。可以說中國的雙人花樣滑冰正式開展時間是1978年。同年，申雪剛剛出生，14年之后，她與趙宏博第一次在冰上牽手，這一牽就是18年。

曾在普萊西德湖冬奧會中失利的選手姚濱，18年后將失利化作動力，擔任中國花樣滑冰隊主教練，率領中國年輕一代雙人滑選手再次向世界花樣滑冰舞臺發起了沖擊。

1998年長野冬奧會上，25歲的趙宏博和20歲的申雪勇奪第五名，2002年申雪／趙宏博獲得鹽湖城冬奧會第三名，成為繼陳露之后中國又涌現出的世界級高手。

經過4年的努力，在2006年都靈冬奧會上，張丹/張昊、申雪/趙宏博和龐清/佟健3對中國雙人滑組合橫掃花樣滑冰賽場，全部躋身四強。這股強勁的中國旋風形成了對“花滑王國”俄羅斯的合圍之勢，震驚了國際體壇。

《踏冰逐浪》冰上舞劇將花樣滑冰與傳統的舞臺表現形式相結合，融入了舞劇、戲劇、雜技等多種表演

2010年溫哥華冬奧會上，這3對組合再次讓世人領略了中國選手的強勁實力。自由滑比賽中，申雪/趙宏博的《G小調柔板》節目整套動作達到雙人滑極致，舞蹈的穿插和各種步伐的運用出神入化，與音樂之間的配合絲絲入扣。深沉的音樂，壓抑的表演，高潮后達到頂峰，又歷盡風雨后的結尾，他們單膝跪地面向太陽的姿態表達著對未來的期盼，裁判和觀眾近乎窒息。

申雪/趙宏博在溫哥華賽場用完美的表演奪得了中國花樣滑冰歷史上首枚金牌，龐清/佟健和張丹/張昊分別獲得了銀牌和第四名，創造了中國花樣滑冰運動的輝煌。

7年后，在2017年赫爾辛基世錦賽上，又一代年輕選手隋文靜/韓聰戰勝眾多名將奪得世界冠軍，成為新一代中國雙人滑領軍選手。2019年日本琦玉世錦賽，二人在缺席了大半個賽季后，成功上演“王者歸來”，以幾乎完美的表演和超世界紀錄的分數再次摘得冠軍。中國另一對組合彭程/金楊也以出色的表現獲得第四名。

包振華、許兆曉、姚濱/欒波、陳露、申雪/趙宏博、龐清/佟健、張丹/張昊，一個個花樣滑冰賽場上閃亮的名字，一代代中國花樣滑冰人，經過40年來的努力和拼搏，中國花樣滑冰從默默無聞，搖身成為世界花樣滑冰舞臺上一支中堅力量。當年為中國花樣滑冰創造了輝煌和鼎盛時期的的趙宏博，如今已成為中國花樣滑冰隊總教練，在他的率領下，花滑新生力量向著3年后北京冬奧會發起了沖擊和挑戰。

2022北京冬奧會是中國花樣滑冰人的夢想，也將是花樣滑冰人夢想的再次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