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于民族敘事與女性 敘事之間的敘事策略

【摘要】土族女作家李卓瑪創作的長篇歷史小說《吐谷渾王國》自出版發行后便引起了文學界的廣泛關注。縱觀作者的這部小說，筆者認為李卓瑪的歷史小說不僅談及了“民族”“歷史”等主題，而且還從女性的生命體驗出發將女性經驗帶入創作中，構成了民族敘事與女性敘事的兩種相輔相成的創作基調。故筆者從敘事視角的規律性切換及敘事立場的融合統一兩個角度闡釋《吐谷渾王國》的敘事策略，詳細分析作者是如何游弋于民族敘事與女性敘事之間的。

【關鍵詞】李卓瑪；《吐谷渾王國》；敘事策略；民族敘事；女性敘事

【中圖分類號】I207.42 【文獻標識碼】A

李卓瑪，80后土族女作家，青海省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有長篇小說《淚做的仙人掌》《臥底警花》等著作。《吐谷渾王國》是李卓瑪于2015年創作的一部以土族歷史發展為主脈絡的長篇小說，是一次將吐谷渾王國史詩般的歷史長卷重現在文學作品中的生動體現。海東市副市長李青川說：“長篇小說《吐谷渾王國》的問世，不僅為李卓瑪的文學之路開辟了全新領域，更為海東重大歷史題材文學作品開創了先河。”

吐谷渾王國是一個自東北跋山涉水最終遷徙至青藏高原的一個存國350多年的傳奇王國。據史記載：“吐谷渾王國曾開創了絲綢之路南道；培育中國良馬“青海驄”；是中國少數民族地方政權最長的紀錄。”作者在查閱大量文獻資料并對歷史進行藝術加工處理后，沿著歷史的脈絡，重溫與回顧那一段吐谷渾王國崢嶸的歲月。千姿百態、氣勢磅礴的歷史群像，多條線索的穿插，多種元素的匯入，使這部小說不僅呈現出清晰的歷史脈絡，更在書寫歷史的背后折射出人性的精神魅力。正是人性散發的強大魅力，鑄成了吐谷渾王國永恒的精神文明。

一、敘事視角的規律性切換

敘事視角是指敘述者（人物）觀察故事的角度。托多羅夫明確指出：“構成故事環境的各種事實從來不是‘以它們自身出現，而總是根據某種眼光、某個觀察點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吐谷渾王國》是敘事者置身于故事中的人物身份，以第一人稱的口吻講述事件，而在這其中卻隱含著兩種敘事視角：一是民族敘事的主基調，二是帶有女性敘事色彩的愛情故事的次基調。兩種敘事視角自由而有規律地切換構建了小說清晰而有條理的脈絡趨向。

（一）民族敘事的主基調：歷代英雄事跡的講述

當代少數民族女性文學經歷了一個從私人敘事向基于對民族、文化、歷史、現實敘事方式的轉變，小說的敘事內涵也深層次地觸及了民族及人性的本質。李卓瑪也經歷了一個對民族體認、認同與尋找的過程。她曾在一次訪談中提到：“我是土族，對宣傳本民族的歷史文化自有一份擔當，為寫這部小說，我讀了很多書，《土族格薩爾》《土族民間敘事長詩》《土族史》等，都使我更加熱愛我的民族、熱愛土族文化。”可見，作者是擔負著一定的責任去書寫這部土族歷史題材小說的。

《吐谷渾王國》采用全景式描寫，有主次、有清晰框架地講述吐谷渾的歷史及歷史人物的英雄事跡。但小說卻又不僅限于此，內容的充實與濃郁的生活氣息及豐滿的人物性格使小說整體呈現出有血有肉的精神面貌。沿著歷史的脈絡，圍繞著英雄人物展開故事情節，小說開篇從鮮卑部落大王子吐谷渾和二王子紛爭的故事講起。結尾以意味深長的畫面退出了人們的視線，并未呈現吐谷渾王國最終的模樣。可見，留有余地的畫面在豐富讀者想象的同時也是在為《吐谷渾王國》的第三部設下懸念。

故事的主基調是圍繞各時期可汗統治的治國征戰展開，但眾多的英雄故事卻呈現出千姿百態的人物形象，無論是英雄事跡、治國策略、統治制度、征戰場面還是人物性格及愛情的描繪，每一個靈魂人物皆有其側重點，生動地將每一位英雄人物塑造成頗具典型而個性化的形象。

（二）女性敘事的穿針引線：英雄與完美化身女主人公的悲壯愛情

海登·懷特認為：“敘事既是一種話語方式，也是使用這種話語方式的產物。”敘事僅是一種方式，其本身不存在意義，敘事最終目的是借助歷史與再現的方式闡釋生命本體。而女性敘事就是對女性經驗別樣的闡釋。女性經驗是女性精神思想的一部分，女性經驗與敘事的結合使女性精神思想得以流露。小說以英雄與“美女”的愛情故事為輔線，使各具美貌與優良品德的女性登場。眾多的愛情故事，卻非千篇一律，而是呈現出千姿百態而令人欣喜而心酸的生動畫面。

主基調雖然是歷史英雄人物事跡的展現，但愛情故事的穿插卻使故事情節更具跌宕和戲劇性，兩者共同構建了小說的完整框架。歷史英雄人物的英雄事跡與愛情故事視角規律性的切換，使小說在宏大敘事的基礎上又不失細膩而飽滿的情感描繪。

二、敘事立場的融合統一

（一）民族敘事立場：土族歷史文化的體認與尋找

從民族學的角度看，民族是一個具有民族自我意識，并能自覺把自己和其他類似的共同體區別開的文化共同體。民族文化傳統是這個共同體潛意識的一種心理積淀，民族的世界觀、價值觀以及文化傳統審美意識等無不使少數民族的創作成為表現民族意識的重要載體。作者書寫這部歷史小說是站在書寫土族歷史與文化立場上的。就具體文本呈現而言，作者以時間線為線索，分別從吐谷渾歷史英雄人物故事的脈絡趨向、重現重要戰役、吐谷渾與其他民族的關系網等民族重要歷史事件幾方面展現其民族敘事的立場。

據史記載，吐谷渾是東部鮮卑慕容部的分支，從東部遷至青藏高原，是存國時間最長的少數民族政權。正是吐谷渾國培育了良馬“青海驄”并開辟了絲綢之路的南道。作者在尊重史實的基礎上加入合理的想象與藝術的處理，使這一歷史事件更加真實。

（二）女性敘事立場：女性本體命運及精神的叩問

女性敘事立場屬于隱存的狀態，但通過輔線愛情故事的描寫，女性的描摹與命運的書寫卻展現了作者無意識的女性及女性命運的認知。愛情故事是小說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小說中女性的魅力往往也得到了最大化的體現。同時也體現了民族歷史文化對女性生存的規定與制約、女性生存地位與作者女性本體的主觀意識。

民族歷史文化對女性生存是存在規定與制約的，而女性悲劇命運的結局往往是女性敘事立場的呈現與反思。由這一女性人物的設定可以看出作者的女性經驗及女性意識的顯露，細膩而富有波折的故事情節使女性的精神與品格更為突出和明確。

（三）兩種敘事立場的共融：女性敘事與民族敘事精神上的一致性

民族敘事是民族意識的表達，而女性敘事則始終與女性悲劇命運與自我內心世界的敞露密切地聯系在一起。作者在小說中不斷變換敘事視角，使民族敘事與女性敘事聯系在一起，形成敘事感情兩極中的互融。

文中某一英雄人物的出現，總會伴隨著一位美麗、德才兼備的女性出場，而女性的命運往往與政治背景、社會環境、民族利益等聯系在一起，女性的命運大多屈服于民族利益，這就導致了女性悲劇命運的發生。小說中的女性形象大多皆具有自我犧牲的精神，犧牲小我成就民族與王國的利益是小說的思想脈絡，這一方面體現了女性的悲劇意識，同時也體現了作者對女性本體的認知與理解。多位女性皆有相似的命運，看似平常，但作者的思維邏輯背后卻隱藏著作者對于女性本體利益必將屈服于國家利益的認知。

長篇歷史小說《吐谷渾王國》不僅是作者對于本民族歷史文化的尋找和回顧，更是人性背后精神魅力的展現，同時也是作者無意識中對女性本體生命及其悲劇命運認知的顯露。無論是從女性視角還是敘事立場角度去探析皆發現本篇小說展現了民族敘事及女性敘事的雙重特點。從敘事角度來看，民族敘事的主基調需要女性敘事的穿針引線才能使故事更加豐富和飽滿；從敘事立場的角度來看，土族歷史文化的體認和尋找與女性本體命運的認知和精神的叩問二者相互獨立，卻又達成了女性犧牲自我愛情來維護國家利益的高度統一性。由此可見，作者在構建小說《吐谷渾王國》時使用了民族敘事與女性敘事的雙重敘事策略。同時，民族敘事與女性敘事雙重策略的運用也使長篇歷史小說《吐谷渾王國》更意味深長、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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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曹雪靜（1993-），女，蒙古族，內蒙古赤峰市阿魯科爾沁旗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少數民族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