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為 李琪
關鍵詞:新型城鎮化;中國式家庭農場;耦合關系
DOI編碼:10.19667/j.cnki.cn23-1070/c.2019.04.008
新型城鎮化是以城鄉統籌、城鄉一體、產城互動、節約集約、生態宜居、和諧發展為基本特征的城鎮化,是大中小城市、小城鎮、新型農村社區全面協調發展、互促共進的城鎮化。新型城鎮化的核心是不犧牲農業和糧食、生態與環境,著眼農民,涵蓋農村,實現城鄉基礎設施一體化和公共服務均等化,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實現共同富裕。2013年中央一號文件中提出,堅持依法自愿有償的原則,引導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有序流轉,鼓勵和支持承包土地向專業大戶、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流轉,發展多種形式的適度規模經營。“家庭農場”概念首先出現在一號文件,表明中國政府對發展農村經濟的決心和態度,也為實現新型城鎮化提供了新的發展途徑。2017年,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提出,將第二輪土地承包到期時間再延后30年時間,以此長久不變地保持土地承包關系,能夠培育家庭農場和農業企業,推進農業的規模化經營,使資金、技術、人才更多地流入農村和農業。2019年在中央一號文件中首次提出要啟動家庭農場培育計劃,重點抓好兩類新型農業主體:家庭農場和農民合作社這兩類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可見,新型城鎮化與中國式家庭農場是互助互贏的耦合發展關系。
國外對于家庭農場的研究由來已久。1820年美國確立了將公有制土地以較低價格出售給農戶建立家庭農場的農業經濟制度。美國對家庭農場的定義為:沒有雇傭經理,不含非家庭成員的法人或者合作組織的農場。在國外界定家庭農場時需要滿足以下條件:一是家庭農場主及其家庭成員為主要勞動力;二是農場收入為家庭主要收入;三是家庭農場主自主進行農場經營管理。1與中國相比,國外家庭農場發展時間較長,尤其是美國、法國和日本都建立了與本國農業發展情況相適應的家庭農場模式,而我國在發展家庭農場過程中可以借鑒國外發展經驗,并且探尋適合我國國情的家庭農場模式。
根據中央文件對家庭農場的解讀,家庭農場是指以家庭成員為主要勞動力,從事農業規模化、集約化、商品化生產經營,并以農業收入為家庭主要收入來源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國內不同學者對于家庭農場含義的解讀主要包括以下幾方面:一是家庭農場指的是在現有的生產力水平下所進行的農業專業化生產,在生產過程中所構建的規模化的農戶企業;二是以家庭為單位,通過規模化經營,自負盈虧、自我經營的企業化經濟實體;三是通過合理規劃農業生產要素,將家庭成員作為農業生產的主要勞動力,實現農業規模化、集約化和商品化經營,使農業收入成為家庭收入的主要來源。2
我國對于家庭農場的定義與國外存在一定差異,雖然都強調在經營過程中以家庭成員為主,但是國外在定義時并沒有過多提到規模經營,而我國不論是官方解讀還是學者分析都偏重于農業生產的集約化、規模化發展。這與我國農業發展自身實際有著密切關系,所以在定義“家庭農場”時除了要借鑒國外經驗以外,還需要結合我國發展實際構建中國式家庭農場。
雖然我國家庭農場這一概念提出時間較晚,但是目前我國已經開始在多個地區嘗試這一農業經營模式,包括安徽郎溪、上海松江、湖北武漢、浙江寧波、吉林延邊和柳河等。截至2018年全國家庭農場數量已超過87.7萬戶,經過各級農業部門認定的家庭農場數量也達到48.5萬戶。3我國各地區家庭農場發展各具特色,主要表現為以下六種模式:上海松江模式、湖北武漢模式、浙江寧波模式、安徽郎溪模式、吉林延邊模式和山東諸城模式。以上家庭農場經營模式并未統一劃分標準,或按照硬性要求統一安排種植模式,而是根據地區特色有目標地建立符合地區農村土地特點的家庭農場形式。
上海松江模式以財政彈性補貼制度提升農場生產積極性,推行“三三輪作制”科學種植方法,建立與家庭農場配套的社會服務體系,引導農民在實現生態耕種的基礎上實現增產增收的科技化生產道路。上海松江地區在國內最早提出發展家庭農場,是國內家庭農場建設的典范。上海市2018年全市家庭農場的數量是4424戶,其中,糧食類家庭農場的數量是2891戶、種養結合類家庭農場的數量達到86戶、機農結合類家庭農場的數量達到了809戶。上海市2017年家庭農場平均收入約為13.36萬元。4為推進家庭農場在探索中發展,上海市松江區以“依法、自愿、有償”為指導原則,規范農村土地流轉制度,以村集體作為土地流轉的統一協調單位,加快農村土地流轉速度,促進農村土地實現集約化經營。為保證土地流轉價格的科學性和保障參與土地流轉農民的收益,上海市松江區政府在執行國家水稻種植補貼標準基礎上,對土地流轉實行市場化的流轉最低指導價約束,并對參與家庭農場土地流轉的農民予以補貼。另外,為了更好地發展家庭農場,松江區政府對家庭農場經營者的身份和能力也提出要求,以保證家庭農場經營的可持續性。家庭農場經營者必須是本地農民,按照自愿申請和所在村委會進行民主評定的流程擇優錄取。為保證家庭農場的經營質量,土地農場面積在100—150畝之間,經營者需至少承租土地3年并接受每3年一次的業績考核,未能實現預期目標者則被淘汰。松江區政府同時也加大與家庭農場建設配套的社會化服務,從金融支持、技術咨詢、良種培育等各方面對其提供一條龍式服務,以保證發展的連續性,真正建設“機農一體化”的高水平家庭農場。
浙江寧波模式以谷物種植業和蔬菜種植業的單一種植為主,實行訂單農業生產,推行優惠資金和信貸政策,以高度優惠的補貼手段增加農場生產動力。截至2018年6月,浙江寧波的家庭農場數量為36417戶。浙江省家庭農場發展始終遵循市場主導原則,根據農產品市場供求狀況調整經營種類。總體而言,寧波市家庭農場以果蔬培育和畜禽養殖為主要經營品種,推行大規模家庭農場市場化運營模式,并通過工商登記注冊和商標注冊等形式,推廣寧波市農產品的特有品牌。家庭農場所需雇傭人員基本由農民構成,他們進行土地流轉所得的租金和被家庭農場雇傭后的薪金收入是農民主要收入來源。經過一個時期發展,截至2018年6月,浙江省平均每個家庭農場經營土地面積為79.5畝,平均每個家庭農場年銷售收入為44.7萬元。1
湖北武漢模式推行種養加綜合經營,以經濟類作物種植和畜禽養殖為主要手段,注重綠色高效生產,嚴格控制家庭農場主生產資質,通過提升社會化服務水平提高農場生產效率。截至2018年10月底,湖北省已有家庭農場33700戶,有899個創建成功的省級示范家庭農場。2武漢家庭農場對農業耕種面積的限制相對寬松,若單戶家庭農場面積超過15畝則具備申辦的基本資質,基本上種植面積介于15畝到500畝之間,面積區別較大。武漢家庭農場以培養本地職業農民為主要發展目標,因此農場主必須具有本市戶籍并有高中及高中以上文化程度,且必須持有“綠色證書”并經營滿5年才具備基本資質。為保障家庭農場的健康發展,武漢市從文化、金融和技術等方面進行多元化服務,改善家庭農場發展環境。為拓展家庭農場主的經營視野,組織農民統一到國外學習;為改善家庭農場資金融通難題,政府加大財政投入力度,采取“先建后補”政策,使家庭農場收獲實惠;為解決家庭農場技術難題,在本地農業技術部門指導基礎上,請農業專家定點指導家庭農場。
安徽郎溪模式以“郎溪縣家庭農場協會”為溝通紐帶,實現產供銷一條龍的經營流程。2009年之后,郎溪縣開始實施家庭農場發展計劃,建立家庭農場專有發展建設資金,通過示范家庭農場建設,激發農民建立家庭農場的熱情。到2015年,安徽郎溪已有683戶家庭農場,有88.6%的家庭農場年收入高達10萬元以上。3為提高家庭農場的經營效率和收入,郎溪縣推出“一村一品”的特色經營理念,以村為單位打造屬于自身的農業產品品牌,通過商標注冊、認定實現科學化的運營。為提高家庭農場的生產效率,家庭農場與農機服務組織簽訂服務協議,推動農機社會化服務和實現農業生產的全程機械化。為提高管理效率,家庭農場協會進行信息化農業平臺建設,向農場及時提供快捷的市場供求信息。為解決農產品銷售難題,郎溪家庭農場與企業合作實行訂單式生產模式或企業上門收購服務,保證農產品向經濟收益轉化的速度和效率。
吉林延吉模式以當地土地優勢為依托,推行“規模至上”的經營模式,重視旱田農作物的耕種,通過解決農民進城定居和固化農民受益等方式提高家庭農場的經營效率。2008年之后,吉林省延邊州即開始探索家庭農場耕種模式。為解決家庭農場投資資金問題,延邊不僅鼓勵當地種植大戶,也支持城鄉法人或自然人介入家庭農場的經營和管理。延邊模式具有顯著的規模化經營特征,通過承租農民自愿流轉的承包田,該地區家庭農場的平均耕種規模超過1200畝。為保證家庭農場的順利發展,延邊州以農場主利益為根本出發點,對其進行政策扶持,保證規模化家庭農場經營的實現。在延邊州注冊的家庭農場均可享受國家農業財政補貼和當地政府補貼,為提高農民進行家庭農場經營的積極性,延邊州出臺相關政策保證農民的收益。為解決規模化經營難題,延邊州出臺政策敦促農民進城定居配套措施的落實,以提高農村土地流轉效率。到2018年,吉林省延邊州家庭農場已有4307戶。
綜上可知,中國式家庭農場具有典型的區域性特征、所有權特征、組織性特征和收益性特征,是符合中國區域地理特點、土地所有權特點和中國現階段發展現狀的特殊的組織形式。規模化和機械化經營是現代家庭農場的典型特征,中國式家庭農場則必須依托于各地區特有的土地資源,有針對性地合理安排家庭農場的耕種面積最小需求,并根據種植規模和區域氣候條件與經濟特色選擇符合地區經濟發展需求的農產品種類,建立最符合自身規模條件的規模化和機械化經營模式。中國南北維度橫跨近50度,特色分明的地理情況決定了中國不可能實行統一規劃的家庭農場模式,而種植規模的差異化也決定了應實行符合地區經濟環境的經營模式。這種規模差異也決定了現代家庭農場必須以知識儲備為基礎,利用科技化彌補各區域間的家庭農場在經營效率和經營業績方面的差距。中國實行農村土地集體所有制模式,西方家庭農場模式不符合中國農村土地制度安排,因此中國式家庭農場是以農村土地集體所有制為基礎,以私人承包制為主要經營方式,實現規模化經營的特殊農場形式。考慮到中國人均耕地面積有限的難題,實行家庭農場必須考慮實行以家庭成員生產經營為主、以雇傭農村勞動人員生產為輔的組織形式,既能實現農村耕地的集中化和規模化生產經營,也能通過土地流轉和雇傭農戶勞動實現農業生產收益的再分配,兼顧農村內部發展的效率和公平。另外,新時期的家庭農場建設需選擇符合市場需求和當地耕地資源情況的農產品,才能最大效率地發揮農產品的市場競爭優勢,創造最大化的經濟效益。當然,為實現符合地區特色家庭農場的建立和發展,各地區政府也必須有目的地引導家庭農場發展,并為其提供必要的社會化服務支持。因此,本文將中國式家庭農場定義為:以地區政府社會化服務為指導,在農村土地集體所有制約束下,通過農村土地流轉機制建立的,以家庭成員生產經營為主、以雇傭農村剩余勞動力生產為輔的知識化、規模化、機械化和科技化的符合中國區域發展特點的現代農場組織形式。
中國家庭農場發展主要受限于以下幾方面:耕地的規模化經營難。2013年,中國人均耕地面積僅為1.52畝,不到世界人均水平的1/2,是美國的1/7,遠遠不能滿足家庭農場規模化經營的需求。農村基礎設施落后。基礎設施建設是降低農業生產成本、農產品運輸成本以及風險成本,提高農村經濟發展的速度和效率的關鍵。但我國農村基礎設施建設一直都比較落后,即使2000年以來不斷加強農村基本設施建設投資,也遠遠不能滿足農村和農業發展需求。家庭農場發展以市場需求為導向,基礎設施不健全不利于農產品的銷售。農業生產知識積累少、生產技術薄弱。專業農業人才儲備基礎薄弱、農民文化和知識層次較低是限制高效農業發展的內在原因,同樣不利于家庭農場的高收益農產品的生產和經營。農村金融發展滯后,對于家庭農場而言,土地流轉費用、基礎建設和機械化生產、農產品的銷售等對資金需求更提出進一步需求。農村金融建設一直都是我國農村經濟發展的主要桎梏之一,也限制了家庭農場的發展。然而,新型城鎮化則為家庭農場發展提供了必要的發展契機和物質支持。
規模化運營是降低家庭農場運營成本,實現集約化經營的核心。但由于土地流轉機制問題,家庭農場發展的必要土地規模不能保障,嚴重制約了我國家庭農場的進一步發展。而新型城鎮化建設為家庭農場建設提供了必要的土地資源,有利于推動家庭農場的規模化經營。
新型城鎮化創造的就業條件,轉移了農村剩余勞動力,為家庭農場提供了可供租賃的耕地。我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以來,農業得到極大發展,總產值從1978年的1027.5億元上升到2018年的900309億元,農業生產效率和能力不斷提升,使得農村勞動力被大量解放出來,形成剩余勞動力。“劉易斯-費-拉尼斯”模型顯示,農村勞動力實現就業轉移的前提條件是充足的剩余勞動力。與農村相比,城市就業條件更為優越,農村勞動力對于城市收入的預期相對較高,而新型城鎮化建設能夠創造更多更好的就業機會,一定程度上能轉移農村剩余勞動力,同時,也為家庭農場發展創造必要條件:一是轉移農村勞動力能夠促使農民加快自身土地流轉,確保家庭農場經營的土地規模;二是新型城鎮化建設為農村勞動力創造更多非農收入,農業收入不再作為農村家庭收入的主要來源。這不僅可以增加農村勞動力收入,還可以提高農村勞動力土地流轉意愿。因此,新型城鎮化的發展能為家庭農場的發展和形成創造必要的土地資源供給。
二是新型城鎮化注重效率優先,減緩了擠占農村耕地的速度,為家庭農場創造了更好的發展機遇。雖然我國城鎮化規模不斷擴大,但是全國耕地面積在逐漸減少。1998—2016年,我國耕地面積由19.45億公頃降低到13.49億,整體耕地面積則減少了5.96億公頃,這不利于我國農業的長期發展,也威脅著我國糧食安全問題。上述情況與同時期我國盲目地進行城鎮化建設有關。根據國家國土資源公報可知,2012年全國建設用地為3690.70萬公頃,2017年全國建設用地為3958.65萬公頃,2012—2017年全國建設用地年均增加53.59萬公頃(即803.85萬畝)。部分地區在城市化建設過程中過分依賴土地出讓收入和土地抵押融資,使土地利用粗放,占用并浪費了大量耕地資源,嚴重危害我國農業發展安全。而新型城鎮化建設的前提是確保農業發展,通過合理的建設保障并增加耕地面積,轉變我國耕地面積逐漸減少的趨勢。1 “我國要堅持最嚴格的耕地保護制度,層層落實責任,堅決守住18億畝耕地紅線。” 這為家庭農場集約化發展創造了必要的物質基礎。
完善小城鎮道路交通等基礎建設是新型城鎮化的重要工作之一。依據國家政策要求,在新型城鎮化建設過程中要創造新需求,要圍繞未來城鎮化發展的基本戰略布局來制定鐵路、公路、水運、航空、輸油氣管道等城市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從而更好地發揮基礎設施對城鎮化發展的支撐作用,實現村村通、路路通、鄉鎮通等目標,為鄉鎮發展創造必要的基礎條件。而基礎設施特別是交通設施的不斷完善也為家庭農場的發展提供了必要的條件,可以確保農村道路暢通,從而保障農產品的輸入輸出,在一定程度上也擴大了家庭農場的市場范圍。2018年中央農村工作會議明確提出,要全面深化農村改革和農村土地制度改革,完善農業支持保護制度,進一步將農業的經營方式進行創新,大力發展鄉村產業,促進農民就地就近就業創業。
與傳統的家庭聯產承包經營不同,家庭農場是一種具有企業經營特征的特殊農業生產形式,經營者不僅需要具備農業生產知識,還需要掌握最新的生產技術,更要具有企業經營管理能力,能夠洞察市場變化,才能保證家庭農場的健康發展。但傳統的農業生產者往往文化層次低,依靠陳舊的生產模式和落后的生產技術,更不擅長企業現代經營管理。因此,家庭農場的科學發展必須要解決上述問題,通過提高農場主知識層次、吸引鄉村能人或引進高素質農業生產人才和農業企業管理人才,實現家庭農場的順利發展。
新型城鎮化建設不僅為家庭農場的建設創造了必要的技術支持,更有效地解決了農業發展過程中知識儲備不足的問題。這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其一,新型城鎮化建設通過改善鄉村基礎設施水平,逐漸縮小城鄉間的基礎設施差異,為鄉村能人或高素質的農業經營人才創造無差異的外部環境條件,為他們走向鄉村奠定良好的物質基礎,同時也能為家庭農場發展提供堅實的知識儲備,提高家庭農場的技術支持。其二,新型城鎮化建設過程中國家投入大量人力、技術和資金資源,也頒布多項有利于農業發展的政策措施,為家庭農場建設創造了良好的政策環境。同樣,通過政策保障經管人才和技術人才在鄉村的基本待遇,為其提供更多的發展機遇。其三,新型城鎮化建設也是不斷完善農村教育機制,提高農民受教育水平的過程。有助于解決家庭農場經營者知識儲備不足、管理經驗匱乏的難題。
新型城鎮化建設能夠帶動城鎮金融行業的快速發展,也能吸引更多社會資金流向村鎮,為家庭農場提供多元化的融資渠道,從而解決農村發展融資困難的問題。這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其一,新型城鎮化建設能夠帶動鄉村金融機構配套發展,為家庭農場發展創造良好的融資環境。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關于做好家庭農場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金融服務的指導意見》中指出,要拓寬家庭農場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多元化的融資渠道,對于達到相關標準的家庭農場,銀行可以建立綠色通道,保障家庭農場資金。其二,城鎮發展能夠提高農業經營者的投資意愿,為家庭農場建設提供資金保障。隨著新型城鎮化政策的推行,城鎮基礎設施逐漸完善,工農業發展迅速,這就會吸引大量農業經營者將資金投入家庭農場建設中來,有效解決家庭農場資金欠缺問題。其三,新型城鎮化建設特別重視農村建設和農業發展,國家也會加大農業發展資金投入比重,特別是以家庭農場為骨干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將成為國家財政支持的主要農業發展項目。比如,2011年政府向松江地區家庭農場投入的財政補貼達到了2607萬元,為家庭農場提供了必要的資金支持,有效地推動了家庭農場的快速發展。
另外,新型城鎮化建設致力于解決農村人口落戶、教育、就業、社會保障、醫療服務和住房難題,也為解決家庭農場發展過程中出現閑余勞動人口的后顧之憂做出巨大貢獻。
新型城鎮化建設就是通過產城融合發展,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兼顧效率和公平實現城鄉一體化的發展過程。發展家庭農場有助于新型城鎮化建設實現上述目標。
“產城融合”指的是產業發展與城市發展相融合,是以城市發展為基礎,承載產業空間和發展產業經濟,以產業為保障,驅動城市更新和完善服務配套,促進產業與城市,人與社會、自然和諧發展的新模式。在某種程度上,家庭農場的建設有利于實現“產城融合”發展。與傳統農業生產方式不同,家庭農場在生產和經營過程中更注重規模化、集約化與市場化,能通過擴大土地經營規模提高勞動生產率,降低農業生產成本。與其他生產模式相比家庭農場具有兩個優勢:其一,家庭農場的經營管理方式比較靈活,有利于降低農場生產成本、提高生產效率。家庭農場以家庭成員為主要勞動力,在生產過程中可以結合自身需要選擇技術類型和人員配備,在農忙時可以選擇雇傭其他人員,在農閑時只要家庭成員自身就可以完成,大大降低了農業生產的成本,提高了農場經營靈活性。其二,家庭農場能夠迅速適應農業技術變化,節約過渡期的時間成本。由于規模不同,家庭農場在選擇種植技術時必須依據自身需要選擇科學種植方式。如果農場規模較大則通過使用機械化經營方式提高農業生產率。如果農場規模較小則選擇精耕細作的方法發展綠色農業,并保證土地產出率。1但是無論選擇何種技術均可有效確保農業生產效率,推動農村經濟發展。所以,家庭農場是實現農業生產現代化的重要推動力量,同時也為推進“以產促城”和“以城促產”的“產城融合”發展奠定基礎。家庭農場是現階段中國最高效的農業生產方式,也是實現農產品精深加工、現代農業生產、農業生物科技、農業高端裝備制造、現代農業生產性服務業、農業生態文化旅游的基礎保障,是建立新興農業產業的中堅力量。農業作為基礎產業,依托于家庭農場更有助于建立高新農業產業,對實現“產城融合”、建立新型農業產業、保障推動城市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同樣,以家庭農場為核心的現代農業產業化經營模式提倡農業產業鏈建設,這將充分發揮農業的基礎產業地位,以農業帶動制造業和高新產業的發展,更有利于實現“產城融合”發展目標。
發展家庭農場對提高農民經濟收入作用顯著,能有效縮小城鄉居民的收入差距,有利于實現新型城鎮化的公平發展。1990年,我國城鎮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1510元,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為686元,兩者的比例為2.2[∶]1。到2018年,我國城鎮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則達到了39251元,而農村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則為14617元,兩者的比例為2.7[∶]1。可見,盡管城鄉收入均有所增加,但城鄉收入差距卻不斷擴大。上述趨勢將成為阻礙我國社會公平發展、造成社會矛盾的重要誘因,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已成為新型城鎮化的當務之急。作為新型農業發展模式,家庭農場具有企業經營與農業經營的多重優點,可以有效提高農民收入、實現社會公平。目前,全國主要的家庭農場發展地區的農村居民收入都遠遠超過了全國平均水平,比如安徽郎溪地區達到了家庭年人均收入28910元,比全國平均水平高出4倍左右。可見,家庭農場在提高農民收入水平、縮小城鄉收入差異方面的作用顯著。
在新型城鎮化發展過程中,除需重點關注工業和農業的快速發展外,還要注重商業和服務業等第三產業的建設,有利于實現城鄉共同發展。發展家庭農場須迎合市場需求目標,以商業化的投資和管理手段,促進農產品向科技化、精加工化和商業化方面發展。一方面,家庭農場以規模化和集約化生產為基礎,家庭農場經營者具備分析市場、信息和經營管理能力,能夠及時判斷市場變化趨勢,結合當地資源環境選擇具有自身特色的農業類型,從而有效調整城鎮地區農業發展結構,利用當地特色建立農產品品牌,提高農產品的市場競爭能力,滿足市場需求,促進當地農商市場發展。另一方面,家庭農場與城鎮商業資本結合有利于節省商業談判成本,因此家庭農場可與城鎮商業資本結合,家庭農場為城鎮商業提供了必備農產品,而城鎮商業資本為家庭農場提供了農產品銷售渠道,實現雙贏合作的發展路徑。另外,家庭農場的快速發展也有利于城鄉結合發展。商品化的家庭農場經營模式能有效滿足城市發展對于農產品的需求,為城市生產和生活提供必要的物質保障,而城市需求又可以擴大家庭農場產品銷售市場。因此,以家庭農場為基礎開展的農產品交易可以加強農村與城市的交流,實現城鄉結合發展。
綜上所述,新型城鎮化與中國式家庭農場之間是互相促進、互相補充的耦合發展關系,新型城鎮化為家庭農場發展提供了必要的外部資源,發展家庭農場也有助于新型城鎮化實現核心發展目標。因此,應立足于新型城鎮化,采取合理的政策措施在實現發展家庭農場目標的前提下,將家庭農場對新型城鎮化的反哺作用最大化。基于此,可從以下三個方面進行調整:
1. 以城鎮為依托構建土地交易平臺,解決土地流轉問題,促進家庭農場發展并反哺城鎮化。土地問題是制約家庭農場發展的重要因素。我國現有的土地流轉制度不能保障發展家庭農場的土地規模。現階段,我國農業用地以三種權屬關系存在,即所有權、承包權以及經營權。農民不具有長久的土地承包權,導致家庭農場在土地流轉過程中容易出現問題。因此,在新型城鎮化建設過程中應明晰農村土地所有權,建立農村土地交易平臺,以土地承包經營為基礎,推動農村產權流轉公開、公正、規范運作,切實消除農民對土地流轉的后顧之憂。各地政府應因地制宜,結合當地特色資源優勢,依托家庭農場帶領農村產業向規模化和科學化發展,也有利于引導城市資本流向農村,解決農村融資難題,實現農村產業與城鎮融合發展。
2. 以城鎮為依托構建完善的農業服務體系,促進家庭農場的健康和可持續發展,實現農村經濟和城鎮化的共存發展。雖然我國城鎮化建設速度發展很快,但是在農業服務體系建設方面仍然比較落后,政府為了進一步滿足農業發展應該做到以下幾點:一是利用互聯網等技術建立完善的家庭農場信息平臺,及時將政府政策、市場動向、土地流轉等信息傳遞給農場經營者,為家庭農場建設提供信息保障;二是鼓勵農業服務企業的建立,特別是一些具有專業技術水平的農業企業,通過這些服務公司可以更好地為農場經營者制定相應的管理計劃、發展方向,從而提高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促進家庭農場的健康發展。1實現家庭農場建設的科學化、市場化和信息化,將農村與城鎮融入共同的網絡平臺,促進農村經濟和城鎮經濟協調發展。
3. 結合新型城鎮化發展需求建立成熟的農產品銷售市場,實現城鎮商業銷售渠道與農村農業發展的有機結合。家庭農場產品銷售是實現利潤目標的最終環節,但品牌推廣、產品包裝、市場推廣、銷售渠道建立等均屬于家庭農場經營者的劣勢。而城鎮具有成熟、穩定且暢通的銷售渠道,將二者有機結合既有助于提升農場產品檔次和提高銷售利潤,也有助于為城鎮商業尋找新的利潤增長點。在此基礎上,能夠在保證家庭農場經濟效益的同時,滿足城鎮商業發展的需要,更有助于實現城鄉一體化的融合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