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價值鏈視角的商業模式對企業績效的影響研究
——以上市醫藥企業為例

黃艾佳，白 冰，張珊珊

（江蘇師范大學 商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一、引言

隨著經濟和技術的飛速發展，有關商業模式的研究成為全球企業家和學者共同關注的焦點。如何打造優秀的商業模式，增強企業競爭的優勢也成為各個行業的新議題。眾多依靠商業模式創新獲得成功的案例使得經營者深刻認識到良好的商業模式可以成為企業提高經營績效的一個重要方法。因此，識別并找出有效的商業模式成為企業的迫切需求。

醫藥制造業是一個集一、二、三產業于一體的綜合產業，它具有高投入、高產出、高風險、知識密集、專業性強、國際化程度高等特點，是我國國民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伴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進步，我國的醫藥行業一直處于高速發展的過程中，但是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醫藥行業起步較晚，仍然面臨許多的問題亟待解決。而一個良好的商業模式可以優化企業的資源配置，這也正是解決上述問題的突破口。因此，文章以數據為支撐，從價值鏈的角度對商業模式進行細分，通過對商業模式與企業績效進行實證分析，驗證商業模式是否會對企業績效產生影響，并根據研究結果對醫藥企業商業模式的發展提出建議，對于推動上市醫藥企業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二、國內外研究現狀

（一）商業模式的研究概況

隨著互聯網和電子商務的普及，人們意識到傳統的價值獲取方式已經不能滿足企業生產的需要，越來越多的企業試圖探索出新的價值獲取方式，商業模式一詞也因此成為熱點話題。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將研究的重點放在了商業模式上，但由于學者們彼此研究結果的不一致，以及商業模式的特殊性和復雜性，關于商業模式的定義和構成要素至今仍沒有形成統一的解釋。

1.商業模式定義

“商業模式”一詞源于英文“Business Model”，此概念最早在1957年出現在Bellman and Clark的文章中，直到20世紀70年代中期，Konczal和Dottore才將其作為專業術語用于數據和流程建模。截至目前，學術界關于商業模式的定義有很多，但是卻一直沒有形成統一的權威解釋。Timmers認為，商業模式一共包含三個部分：一是關于產品、服務和信息流的體系結構，包括各種商業活動參與者和他們所扮演角色的描述；二是各種商業活動參與者潛在利益的描述；三是收入來源的描述[1]。Stewart和Zhao認為，商業模式解釋了企業能夠盈利以及企業能夠隨著時間的推移持續盈利的原因[2]；Rappa認為，商業模式是企業運作的一種方式，通過這樣的運作，企業能夠產生收入，并且指出了企業在價值鏈中所處的位置，進而闡述企業盈利的機制[3]；Amit和Zott認為，商業模式是一種事物組成要素的體系結構配置，它被設計用于充分利用商業機會，具體而言，指為滿足市場的感覺需求而由焦點企業或其合作伙伴實施的具體活動、活動之間的連接方式、負責經營管理活動的利益主體等的系統[4]；荊林波認為，所謂商業模式，是指一個企業從某一領域經營的市場定位和盈利目標，以及為了滿足目標顧客主體的需要而采取的一系列整體的戰略組合[5]。Magretta在肯定戰略研究的同時，也明確指出了商業模式和戰略既有共性又有差異的特點[6]；李振勇把商業模式定義為一套能把企業運營系統中各個與利益相關的要素整合起來，從而形成高效完整的、能為企業帶來持續盈利且具核心競爭力的邏輯運行系統和整體解決方案[7]；羅珉認為，商業模式是企業為了實現利潤最大化而將所有利益中心整合起來所形成的組織體系[8]。

2.商業模式構成

商業模式作為一個整體性概念，它也包含著較低一級的子概念，即商業模式的構成要素。由于學者們對商業模式的定義尚未統一，因此關于其具體的構成要素也眾說紛紜。研究的具體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商業模式構成要素概述

3.文獻評述

通過以上對中外文獻的梳理可以看出，由于以往學者們實踐所采用的方法和研究的理論視角不同，導致目前學術界對于商業模式的定義和構成要素尚無統一解釋，但從現有研究成果來看，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傾向于從價值鏈的角度研究商業模式。關于價值鏈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邁克爾·波特提出的“價值鏈理論”，他將企業活動分為基礎活動和輔助活動，并指出這些活動是企業為了追求自身利益而設計的，它們之間相互聯系且能為企業創造價值。將商業模式與價值鏈理論相結合，能夠有效地指導企業在價值鏈上的活動，同時幫助企業利用價值鏈上的整合資源識別自身優勢，從而提高經營效率，也為本研究提供了思路。

（二）商業模式與企業績效關系的研究概述

通過對國內外現有文獻的總結可以看出，商業模式逐漸成為衡量企業績效的重要指標，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致力于研究商業模式和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Amit和Zott認為，一個適合企業發展的商業模式能給企業帶來巨大的經濟收益和持續的競爭優勢。因此，商業模式的好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企業績效的優劣。

學者們從不同角度對商業模式和企業績效的關系做了大量實證分析。Amit和Zott將商業模式分為效率型、新穎型、鎖定型和互補型四類，通過對大量樣本的實證研究發現，效率型和新穎型的商業模式對企業績效具有正向影響。Malone等從企業的核心資產和資產的交易權利兩個視角出發，將1998—2002年間美國所有的上市公司劃分為16種類型，并選取了托賓Q等六項衡量企業績效的指標，旨在研究不同的商業模式對企業績效的影響是否存在顯著差異。結果表明，不同的商業模式之間確實存在顯著差別，并且它們對企業績效的影響確實不同。

在國內的研究中，程愚等人第一次提出了商業模式的概念，他們選取產品專業性、服務范圍、報酬形式等作為衡量商業模式的指標，對福建省民營企業的績效進行研究，發現企業可以通過改變商業模式來提高企業績效。王翔等以2008年我國的55家有色金屬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從價值鏈覆蓋范圍、核心資產、目標市場范圍和資本結構四個維度將商業模式分為38類，并選取兩家以上企業實踐的商業模式作為樣本，利用單因素方差分析法對商業模式和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進行研究，得出結論：商業模式確實是企業間績效出現差異的重要驅動因素，但對于不同方面的績效產生不同強度的影響[14]。曲鴿從價值鏈視角研究了汽車制造業商業模式和企業績效的關系，發現國內客戶集中型商業模式的企業與其他企業相比具有更高的企業績效[15]。

通過對上述文獻的梳理發現，學者們多是從某一個角度來研究商業模式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雖然學者們關于“商業模式會對企業績效產生影響”這一問題基本形成了共識，但由于研究視角不同以及選取的指標不同，對商業模式的研究還沒有形成統一的體系。縱觀國內外文獻，學者們大多是基于某一視角提出商業模式的構成要素，然后在此基礎上實證分析商業模式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本研究正是借鑒這種研究思路，從價值鏈視角對商業模式的構成要素進行分解，然后以上市醫藥制造企業為研究對象，實證分析商業模式對企業績效的影響。

三、理論假設的提出

Amit和Zott在對190家歐美創業型上市公司進行了相關研究后發現，商業模式創新程度和效率水平與企業績效之間存在正相關性，并且兼顧創新和效率的商業模式設計能創造更佳的績效水平，但商業模式創新程度及效率水平與企業績效的關系在具有不同包容水平的資源環境下的差異不顯著。該研究開啟了學術界對商業模式與企業績效關系的研究先河。文章基于前人的研究成果，從價值鏈角度出發，將醫藥制造業上市公司的商業模式與企業價值鏈上的活動相聯系，并將商業模式劃分為價值主張、價值創造、價值傳遞、價值實現這四個維度，在此基礎上提出四個理論假設。

（一）價值主張

價值主張指對于客戶而言具有意義的產品認知，即是對客戶真實需要的描述。根據《標準行業分類》中企業所跨四位數SIC的數量可以將企業劃分為多元化經營企業和單一化經營企業。當企業進行多元化經營時，其經營范圍擴大，但是醫藥行業不同于其他行業，消費者期望該行業能夠為自己提供最為專業的產品和服務，當企業的經營范圍擴大時，其對于某一領域的專注性必然下降。因此，在醫藥企業中，單一化經營能夠為企業帶來更多的利潤和收益。基于以上分析，文章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H1：價值主張對企業績效具有顯著影響。

假設H1a：單一化經營與企業績效正相關；

假設H1b：多元化經營與企業績效負相關。

（二）價值創造

價值創造是指企業為滿足客戶的需求而提供產品和服務的過程。價值鏈上的每一個環節都會對價值創造產生影響，進而對企業績效產生影響。醫藥制造業整體上屬于技術密集、資金密集、人才密集型行業。一個新藥從研發一直到上市需要經過各項病理藥理研究、臨床試驗，再經過試生產、大規模生產和銷售，由于技術要求高，需要投入大量資金進行研發，因此醫藥企業應當通過不斷創新研發，利用品牌效應形成核心競爭力，以此提高自身的企業績效。基于以上分析，文章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H2：價值創造對企業績效具有顯著影響。

假設H2a：無形資產占比與企業績效正相關。

（三）價值實現

價值實現指企業取得收益的過程，價值鏈上的每個環節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價值實現。在價值實現過程中，企業往往尋求以最小的成本和費用支出實現最大的價值，這是每個企業追求的目標，過高的成本費用不僅會增加企業的經營風險，也會導致企業降低凈利潤，從而帶來企業績效的降低，因此，成本控制在價值鏈上顯得尤為重要。基于以上分析，文章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H3：價值實現對企業績效具有顯著影響。

假設H3a：經營成本與企業績效負相關。

（四）價值傳遞

價值傳遞是指產品或服務傳遞到客戶手中的過程。企業通常以市場營銷的費用來界定價值傳遞的性質，通過價值傳遞讓客戶了解企業的產品和服務，刺激客戶消費，從而增加企業績效。激進的營銷方式能夠讓消費者更快地了解產品的特點，使消費者在面臨選擇時形成條件反射，醫藥行業的特殊性使得消費者更加注重藥品的知名度，在做出選擇的時候更加傾向于選擇熟悉的品牌。因此，在醫藥行業中，營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基于以上分析，文章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假設H4：價值傳遞對企業績效具有顯著影響。

假設H4a：營銷宣傳程度與企業績效正相關。

四、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文章根據中國證監會2018年第三季度公布的上市公司分類結果，選取了153家于2014年12月31日年前在滬深公開發行的A股醫藥制造業企業3年（2015—2017）的財務數據進行分析。分析前對樣本按照下列原則進行篩選：一是除去在2014年12月31日之后上市的上市公司；二是剔除被證監會列為ST、*ST以及PT的上市公司；三是除去不以醫藥作為主營業務的醫療器械、醫藥流通等公司（以60%為劃分點），最終樣本包含了132家醫藥制造業上市公司。

文中所涉及的企業主要財務數據來自銳思數據庫（RESSET）、巨潮資訊網和證券之星，其中主營業務收入數據來自巨靈金融數據庫。通過對收集的數據運用excel和spss22.0進行處理和分析，以滿足研究分析的需求。

（二）變量定義與說明

1.自變量說明和測量

研究基于價值鏈視角，將醫藥企業的經營活動與價值鏈環節一一對應，認為商業模式主要是通過價值主張、價值創造、價值實現、價值傳遞四個維度反映（見表2），文章中自變量的取值為2015—2017年3年的平均值。

表2 商業模式分類變量及指標

2.因變量說明和測量

在研究商業模式與企業績效關系的過程中，企業績效是本研究的因變量，主要指企業在經營期間的效益水平，不僅體現了企業的投入產出水平，還衡量了企業的發展前景、創新能力等，為企業的債權人投資、經營者管理和政府監督提供了量化的依據。企業績效通常以財務指標和非財務指標來衡量，為了保證研究的可行性、分析的客觀性以及數據的可獲得性，文章僅選取財務指標，參考荊新等（2015）的觀點，從償債能力、營運能力、盈利能力、發展能力四個角度分別選取指標，將企業績效進一步細化，通過綜合性的評價方式研究商業模式和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16]（見表3）。

表3 企業績效指標及測量

為了減少單年份績效的波動性對研究造成的負面影響，文章中因變量的取值均為2015—2017年3年的平均值。

3.控制變量說明和測量

考慮到公司規模的大小也會對企業績效產生影響，因此文章對公司規模進行了控制，主要指標是對年末總資產取對數，即LnTA。文章中控制變量的取值均為2015—2017年3年的平均值。

為了深層次分析價值鏈視角的商業模式對企業績效產生的多重影響，文章建立了如下多元線性層次回歸模型：

其中，Performance為被解釋變量，反映公司績效狀況；VP、VC、VR、VD是基于價值鏈視角對商業模式進行分解后的解釋變量，分別代表價值主張、價值創造、價值實現和價值傳遞維度；LnTA為控制變量，表示公司規模的大小；β表示商業模式變量的回歸系數；ε表示誤差項。

（三）因子分析

考慮到因變量的指標較多，文章在回歸前首先對因變量進行因子分析，以達到降維、并減少變量數量的目的。

1.因子分析的相關性檢驗

由于因子分析的主要任務之一是對原有變量進行濃縮，即將原有變量中的信息重疊部分提取并綜合成因子，最終實現減少變量個數的目的，因此要求原有變量之間存在較強的相關性。否則，原有變量相互獨立，不存在重疊信息，就無法將其綜合和濃縮，也就無法進行因子分析。本研究采用KMO檢驗和巴特利特球度檢驗（Bartlett）對因子的適當性進行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

表 4 KMO和Bartlett檢驗

由表4可知，KMO值為 0.645，Bartlett檢驗的Sig值為0.00，由此可知研究所選取的數據適合進行因子分析。

2.提取公因子

利用SPSS對衡量企業績效的指標提取公因子，結果如表5所示。

表5 解釋的總方差

由表5可知，經過因子分析后一共提取了四個公因子，第一個公因子的特征值為3.898，解釋了總變量的32.482%；第二個公因子的特征值為2.396，解釋了總變量的19.967%；第三個公因子的特征值為2.26，解釋了總變量的18.837%；第四個公因子的特征值為1.244，解釋了總變量的10.366%。四個因子的累計貢獻率達81.653%（＞80%），說明提取的因子具有較好的代表性，實現了因子分析降維的目的。

3.因子載荷矩陣求解

將因子載荷矩陣正交旋轉后得到旋轉后的因子載荷矩陣，如表6所示。

從表6中可以看出，第一個因子在凈資產收益率、資產報酬率、總資產凈利潤率上具有較高的載荷，分別為0.956、0.945和0.944，因此將它命名為盈利能力（P1）；第二個因子在流動比率、速動比率和資產負債率上具有較高的載荷，分別為0.961、0.956和 -0.713，因此將它命名為償債能力（P2）；第三個因子在凈利潤增長率、每股收益增長率和營業收入增長率上具有較高的載荷，分別為0.94、0.85和0.833，因此將它命名為發展能力（P3）；第四個因子在總資產周轉、固定資產周轉率和存貨周轉率上具有較高的載荷，分別為0.818、0.787和0.71，因此將它命名為營運能力（P4）。

表6 旋轉成分矩陣

利用回歸法估計因子得分系數，并輸出因子得分系數矩陣，如表7所示。

表7 成分得分系數矩陣

由表7得出以下因子得分函數：

每個因子可以根據以上表達式計算出得分，再以公因子旋轉后的方差貢獻率為權數，計算出企業績效的綜合得分表達式：

五、實證分析結果

（一）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8給出了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由表8可以看出，四個維度的方差值都較大，表示上市醫藥企業的商業模式存在一定的差異，有利于接下來研究商業模式差異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

表8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9列舉了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矩陣，變量之間強相關的標準為0.8，當因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超過0.8時，多重共線性會影響回歸結果。表9顯示，各自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較低，最大值為價值創造（VC）與價值傳遞（VD）之間的0.414，遠低于0.8，其余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較低，可以排除自變量之間的共線性問題，進入多元回歸分析。

表9 變量相關系數矩陣

（二）回歸分析

文章基于價值鏈視角，將商業模式劃分為四個維度，試圖通過四個維度來研究價值鏈上的不同環節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因此，在研究過程中選用層次回歸分析法，一共建立五個模型，目的在于比較不同模型對于變異的解釋程度，假如一個模型比另一個模型解釋了更多的變異，則這個模型是一個更好的模型。

表10中的模型1是控制變量企業規模對企業績效的回歸分析模型；模型2、模型3、模型4、模型5在控制變量的基礎上逐步增加了價值主張、價值創造、價值實現、價值傳遞對企業績效的影響。模型調整后的R2大體上呈明顯的增加趨勢，說明模型的解釋力逐步提高。

從表10可以看出：第一，價值主張與企業績效之間的回歸系數為正，且全部顯著，表示主營業務占比越高，企業績效水平越高，即單一化經營與企業績效顯著正相關，假設H1、H1a、H1b全部得到驗證（假設檢驗結果見表11）；第二，價值創造對企業績效雖有正向影響，但是影響程度皆不顯著，不支持假設H2、H2a；第三，價值實現與企業績效在兩個模型中都在99%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表示企業的經營成本越高，企業的績效水平越低，假設H3、H3a全部得到驗證；第四，價值傳遞對企業績效有顯著影響，且銷售費用對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4、H4a全部得到驗證；第五，控制變量企業規模與公司績效之間也存在顯著性關系；第六，加入了價值實現和價值傳遞維度后的模型4、模型5相比于模型 1、模型 2、模型 3，R2有了顯著的提升，表示模型的解釋力顯著增加。

表10 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

表11 假設檢驗結果匯總

六、主要研究結論與啟示

文章運用在滬深公開發行的132家A股醫藥制造業企業數據，將商業模式與價值鏈相結合，深入考察商業模式的價值主張、價值創造、價值實現、價值傳遞對企業績效產生影響的機制，得出以下研究結論：

（一）企業的價值主張會對企業績效產生影響，且單一化經營與企業績效正相關，多元化經營與企業績效負相關

對于醫藥企業而言，單一化經營的程度越高，企業的績效越高。原因可能是醫藥企業對于經營的專業化程度要求較高，如果一個企業同時涉及藥品研發、藥品制造、藥品流通、醫藥器材經營等，勢必會降低其在每個領域的專業程度。以香雪制藥為例，其在企業績效的綜合評分中排在第126名，2015—2017年平均主營業務收入占比為67.03%，2017年醫藥制造行業占比21.05%，醫藥流通行業占比28.53%，中藥材行業占比37.1%。而排名靠前的通化金馬（第3名）、恒瑞醫藥（第 6名）、信立泰（第8名）等，主營業務收入占比分別為100%、99.3%及99.95%。

（二）企業的價值創造不會對企業績效產生影響

出現這一結果可能的原因在于：第一，衡量企業價值創造的最優指標為企業的研發費用，由于數據的難以獲得性，文章在參考多種文獻的基礎上選取了無形資產占比這一指標進行替代，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價值創造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第二，由于醫藥行業的特殊性，研發能力在該行業中所發揮的作用并不明顯，通常情況下，創新能夠為企業帶來核心競爭力，提高企業績效。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也強調，要“以企業為主體，加強技術創新體系建設”，而醫藥行業的特殊性在于消費者對于新研發產品的接受度不同。換言之，有一部分消費者傾向于選擇已知的產品，對于新研發的產品多持觀望態度，原因在于新藥品的面世時間短，宣傳力度不夠，且消費者對其有效性和可能存在的副作用都沒有足夠的認識，這種不確定性就使得價值創造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不明確。

（三）企業的價值實現會對企業績效產生影響，且企業的經營成本越高，其對應的績效反而越低

企業的經營成本反向影響其對應的績效，出現這一現象的原因在于：經營過程中的成本會降低企業的利潤，進而使企業績效受到影響，而經營過程中的成本包括很多方面，比如與藥品生產直接相關的材料費、人工費以及其他費用等。以普洛藥業為例，2017年主營業務收入占比高達100%，固定資產占比為37.26%，遠遠高出行業的平均值，原因是其主營業務是藥品的生產制造，企業的運作主要是依靠機器設備等固定資產，因此與生產經營活動有關的成本費用所占比重較大，給企業帶來了財務壓力，從而影響企業績效。

（四）企業進行價值傳遞對企業績效具有正向影響，且營銷宣傳力度越大，企業績效水平越高

企業進行價值傳遞正向影響企業績效，可能的原因是消費者對于醫藥用品的選擇相比于其他產品而言，他們更加注重口碑和宣傳效應。注重營銷宣傳的醫藥企業主要分為兩種：一是傳統老字號企業，在醫藥行業不斷面臨挑戰的時期能夠迅速擁有市場意識，找準市場定位，推出主打產品，借助營銷手段樹立品牌效應，增強核心競爭能力。以九芝堂（第13名）為例，該企業靠品牌創新和廣告宣傳實現產業的成功轉型，僅在2017年，銷售費用就高達30.74億元，遠高于行業均值8.77億元；另一種是剛剛上市的企業，在企業上市的初期，大多采用激進的營銷方式吸引客戶開拓市場。

綜上可知，醫藥企業的商業模式與企業績效之間存在顯著性關系，不同的商業模式會對績效水平產生不同的影響。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文章對企業開展商業模式設計與創新提出幾點建議：

（一）關注企業價值主張，推動企業專業化經營

價值主張要求企業明確對于客戶而言具有意義的產品認知，只有知道消費者需要什么，才能更好地為其提供產品和服務。基于單一化經營與企業績效之間強烈的正相關性以及醫藥行業的特殊性，企業可以實施單一的經營戰略，把經營范圍限定在某一種產品或服務上，這種戰略能夠使企業明確經營方向，集中力量，形成較強的核心競爭力；有助于醫藥企業通過專業化的知識和技能提供滿意的、有效的產品和服務；同時，它也可以將有限的資源和精力集中起來，掌握該領域更多的知識和經驗，提高經營能力。

（二）加大研發投入，提升研發效率，建設企業品牌

盡管通過該研究無法體現出研發能力、品牌效應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但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消費者對于藥品的要求也相應提高，在新藥研發的過程中需要人才、技術和資金等各方面條件的允許，我國醫藥企業整體研發能力和研發投入不高。為此，一方面可參照許多跨國醫藥企業與其他機構結成戰略聯盟的形式，共同進行新藥的技術開發與創新，共同參與產品的運營，并且共同承擔風險。另一方面，也可以同國內高校和科研機構合作創新，實現技術突破。此外，企業應實施品牌戰略，努力打造屬于自己的品牌，解決以往品牌規劃模糊不清、細分和定位不準確以及品牌管理不完善的問題，不少醫藥企業通過投放大量廣告尤其是電視廣告來提升品牌的知名度，雖然在短時間內也能取得明顯的效果，但更重要的是品牌的口碑，讓消費者對品牌產生認同，否則大量的廣告宣傳反而會起到消極作用。

（三）實施成本控制，保持企業的財務競爭力

成本控制的內容非常廣泛，這里從成本費用分類的角度考慮。按成本費用的構成可以將其分為四個部分：一是原材料成本的控制。對于以生產制造為主的企業，原材料成本在總成本中占了極大比重，對于醫藥企業而言，在不影響原材料質量的情況下，可以從采購、庫存管理和消耗三個環節入手。二是工資費用的控制。減少單位產品中工資的比重對于降低成本有重要意義，而控制工資的關鍵在于提高勞動生產率。三是制造費用的控制。雖然在成本費用中所占比重不大，但由于其不引人注意，所以浪費現象普遍。四是企業管理費用控制，主要包括董事、高管薪酬的控制。近年來醫藥企業董事高管薪酬不斷攀升，以復星醫藥為例，根據同花順數據中心的統計數據顯示，其2017年董事長薪酬為1 048.96萬元，總經理薪酬為599.21萬元，在醫藥企業中均排名第一，而企業績效在132名企業中排在第82名。適當降低董事、高管薪酬對于企業成本費用的控制有重要作用。

文章也存在一些局限性，有待進一步完善。首先，樣本來自醫藥上市企業，得出的結論不一定適用于其他行業，這一點有待繼續擴充完善。其次，商業模式中的價值創造最好通過研發費用反映，但由于數據的難以獲得，選取了替代指標，存在主觀性。未來要更加全面地收集數據，完善研究成果。再次，在商業模式與企業績效之間是否存在其他變量的調節效應，需要進一步探究。總體上來講，開展企業商業模式與績效影響的實證研究空間巨大，這有助于更好地指導企業開展富有針對性的商業模式設計和創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