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豆煲冬瓜

◎ 周樹勇

至中午時，昨晚殘酒未消，自知需要清淡食物清胃消食，剛好冰箱里有愛人給我的冬瓜和小黃豆，正合我意！午餐就來一頓素食--米飯加黃豆煲冬瓜。

小黃豆隨便抓兩把，冬瓜約莫一斤削皮去囊，切塊，三分厚。先把小黃豆洗干凈放進砂鍋，放水一升煲至將熟，再把冬瓜放進去煮滾兩分鐘，放鹽、正宗花生油少許，這時，一股清香從砂鍋飄至鼻孔，食欲頓增！此時，就如吃了很久山珍海味的陳濟棠，突然有老部下跛九送來的跳跳魚酸菜煲與紅米粥一樣。飯也同時煲熟了，先盛半碗黃豆冬瓜湯，滋潤一下喉嚨，那香甜甘美之味沁人心肺，回味無窮，更讓我浮想聯翩。

黃豆冬瓜湯，自我孩提時起，便是家常菜譜。我根在農村，開始懂記事起，父親是民辦教師，還有祖父在外面工作，他們倆爺子都是領一份微薄的工資，還要按規定向村里交米糧錢；母親是農民，家里唯一的勞動力；曾祖母、祖母在家做后勤；我帶領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張口等飯吃。村里那時叫“生產隊”，隊里能分到的糧食很少，我家有三分自留地，有時候就種一些小黃豆、冬瓜之類的作物，因為自留地面積小，所以黃豆、冬瓜之類也很稀少。我們孩提時，逢年過節才能勉強吃上一頓白米飯和肉，平時都是饑腸轆轆，能有白粥加小黃豆煲冬瓜就是不錯的飯菜了。有時候，沒有那么多大米，就拿番薯銼絲，煲番薯粥，另外煲一些白粥，長輩們都把白粥留給我們吃，他們就頓頓吃番薯粥，番薯粥今天很多人喜歡吃，是因為少吃，沒感覺有什么不適，如果頓頓吃，粥下到胃里就發酸了。有時候，確實沒有米了，我們也要吃番薯粥，所以，也能感悟其中滋味。因此，能吃上白粥就很滿足了，如果再有小黃豆煲冬瓜，就是我們小時候平時的上上餐了。幸虧到我讀初中起，開始改革開放，農村分田下戶，父親也通過讀函授轉正，工資高了很多，周日、周六和放寒暑假可以回家幫忙，我們正值少年，也可以算半個勞動力了，家里物質開始豐富起來，便可以隨便吃上大米飯了，小黃豆、冬瓜之類自然多到可以出售，多養幾個老母雞，也可以了，常常有雞蛋吃，也不用偷偷去雞窩“竊”雞蛋暗地里煮來吃了，有一次偷吃雞蛋因為怕被別人撞見，差點噎死。分田下戶那年，我考上鎮重點中學，每周周日下午，我就可以帶上充足的大米，還常常有黃豆、雞蛋之類，去上學。在學校的食堂，用一個飯盒蒸飯、雞蛋，另外一個飯盒蒸黃豆，正值長身體的時期，有這些營養補充下去，雖然沒能四肢發達，但也終于能夠長成一個健全的人，讓我有精力好好學習，考上師范參加工作。

吃飽飯，上網查查黃豆和冬瓜的功效和營養價值，還蠻好呢！我師父周軍先生寫過一首詩，這首詩全詩我背不出來了，只記得有一句“食魚不厭菜根味”。今天，我們再也不缺吃穿，頓頓大魚大肉都可以供應了，但胃里留下的記憶又常常翻過來，會想起以前一些“菜根味”的食譜，可能是自己的胃與這些食物是老朋友了，多嗨的新朋友都不能沖淡這些老朋友的交情。

以前，夫妻之間總要向對方碗里夾肉，以示恩愛，現在剛好相反了。有一次工作餐，我的局長夫人瞪大眼睛對我局長說：“你不要吃那么多肉了！”誒！我聽起來太熟悉了，因為我的愛人也經常這么數落我：“你不要吃那么多肉了！看你的肚子比我懷孩子八個月還大了！”我就笑笑說：“以前餓，饞食慣了。”今天物質豐富生活改善了，但我卻沒有忘記以前的苦日子，但不是怕，是感激，說不出的感激，因為它讓我真正嘗到小黃豆煲冬瓜這類“菜根味”家常菜的好滋味，并留下深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