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憲利
[摘? 要]“互聯網+”深刻地變革著人類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生存方式和交往方式,也帶來了一系列的哲學變革。馬克思主義哲學非常有必要進行一次具有時代意義的“互聯網轉向”:把“鏡頭”對準以互聯網技術為代表的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所帶來的諸如主客體的融合重構、人類解放、人類命運共同體等一系列現實的哲學問題,并在回答這些問題中豐富和發展馬克思主義,促進“人向人的本質的全面回歸”,推動“人類解放”。
[關鍵詞]互聯網+;哲學變革;人類解放;命運共同體。
[中圖分類號]B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19)05-0004-06
當今時代是互聯網的時代,互聯網技術已經深入到人類生產、生活的方方面面,深刻地變革著人類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生存方式和交往方式,也帶來了一系列的哲學變革。
伴隨著“互聯網+”的深入推進以及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和人工智能技術的綜合利用,互聯網逐步成為生產要素和技術平臺,已然由消費領域深入到生產領域,由消費互聯網向產業互聯網邁進,并逐步形成了一種思維、一種價值傳遞方式,重構了新的生產關系和生產力要素,促進人類社會由傳統大機器生產的工業社會向現代科技智慧型生產的信息社會轉變。
隨著“互聯網+”對人與自然、人與社會和人與人自身關系的全面重構,帶來了主體與客體,思維與存在,現實與虛擬,技術與人文,自由與必然關系的一系列變化,引發了一系列的哲學新問題。
當今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時代大潮風起云涌。作為“時代精神精華”的哲學,必須要面對時代的呼喚。而以實踐唯物主義為主要標志的馬克思主義哲學更是非常有必要直面當代,進行一次全面的“互聯網轉向”——對人類社會正在發生的這次前所未有的重大變革,進行深入的反思:探尋互聯網的本質和思想,從哲學的高度和深度解讀“互聯網+”的變革,從中深刻領會這場變革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理論的驗證、發展和挑戰:互聯網哲學成為馬克思主義哲學“時代化”必須要面對的一個新課題。
一、“互聯網+”使主客體關系面臨全面重構
物質和意識的關系問題,是傳統哲學的一個基本問題。物質和意識誰決定誰的問題一直是區分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的一個重要分水嶺。在“互聯網+”時代,物質和意識的二元對立界限,正由于“信息”這一中間環節的加入而變得越發“模糊”,從而使人們對世界的認識變得更加系統,更加富有整體性。
“互聯網+”使信息在“物質”和“意識”之間的流動更加順暢,更加便捷,使傳統西方哲學的本體(實體)論,繼現代西方哲學的“非本體論”“非實體主義”的轉向和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實踐轉向”之后,來了一次“互聯網轉向”。
在這個“互聯網轉向”中,一個最重要的特點是:處于“物質”和“意識”中間環節的“信息”,上升到了和“物質”與“意識”同等重要的地位。這使得主客體的界限越來越模糊,甚至相互滲透交織,難以區分。世界著名科技雜志《連線》創始主編凱文·凱利就非常嚴肅地提出了這個問題——隨著科技的高度發展,“如果機器和人合二為一的話,人的‘自我將意味著什么?”
事實上,現代人工智能的高度發展,已經產生了“機器的人化”和“人的機器化”問題:“互聯網+”時代,無時無處不在的“信息”在“物質”和“意識”之間架起了一道可以實時溝通的“橋梁”,“軟化”了二者之間的“對立”,使“物質”和“意識”、“主體”和“客體”真正實現了“你中有我”和“我中有你”的有機融合。在互聯網時代,“信息”有效地充當了“主體間性”的角色,使哲學進一步擺脫了傳統西方哲學抽象、孤立、狹隘的物質和意識二元對立的本體論和世界觀,驗證了辯證唯物主義普遍聯系的世界觀。
傳統西方哲學,無論是古希臘時期探尋的“本原”“理念”,中世紀宗教神學所宣揚的“上帝”,還是法國唯物主義找到的“自然”,德國古典哲學家康德冥思苦想出的“物自體”、集西方哲學之大成的黑格爾“發明”的“絕對精神”,等等,都是試圖把世界的本原歸結為一種或者幾種超級抽象的實體,然后用這些抽象的實體來還原和解釋世界。這種還原論和實體主義傾向,盡管形式不同、表述不一,但都難免最終把世界簡單化、抽象化地歸結為一個統一的“實體”或“本體”。
現代西方哲學正是看到了傳統西方哲學的這種弊端,才出現了與傳統西方哲學完全不同的“非實體主義”和“非本體論”的轉向。例如胡塞爾的生活世界理論,薩特的存在主義哲學,哈貝馬斯的交往理論以及后現代主義者提出的“主體間性”,等等,但只有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實踐轉向,才真正建立起了辯證唯物主義的世界觀,把世界看成是普遍聯系、變化發展的有機體,從而實現了人類哲學史上的新飛躍。
互聯網時代,信息技術的高度發展,信息在物質和意識之間的流動和交互作用更加突出。在互聯網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物聯網技術,使得植入芯片的物體也“會說話了”——它們有了“感覺”和“意識”,可以向計算機系統和平臺發出自身的定位和溫度、濕度等信息,便于人類與它們更好地“交流”;人類通過物聯網平臺也可以向物體發出指令,調控物體的狀態和周圍環境,從而實現了人與物“一體化的溝通”。作為“互聯網+”的拓展和應用的物聯網,使人的生產方式由過去的“物理性在場”演變為“信息化在場”,使智能化生產、個性化生產和遙控生產成為物聯網背景下的主導生產方式。
物聯網實現了物體智能化,使物變成了“聰明的物體”,使物有了“物格”,使“技術之物”不斷向人靠攏。由此看來,在一定意義上,物與人都被“符號化”“數字化”了,平齊化地參與到了萬物互聯世界的構建。因此,基于“互聯網+”的物聯網賦予了物與物、人與物和人與人相互溝通和相互感知的新時空、新形態和新內涵,使人與物的界限在物聯網的世界中變得越來越模糊,人在一定意義上被“邊緣化”甚至被“對象化”,傳統哲學的主客體關系也將因此面臨重塑。在物聯網和人工智能技術面前,人的生命、精神、意志、思想一定程度上成了技術的對象,降格成為“技術之客體”。
在技術的“促逼”和“座架”之下,人是否會成為技術的奴隸?人工智能的發展和智能機器人的進化,能否威脅到人類的生存?技術泛濫的時代,如何避免技術沙文主義對人文精神的消解?……這些都是互聯網時代,馬克思主義哲學所要面對的新課題。
總之,在萬物互聯的世界中,通過“信息”的中間環節,主體不再是“冰冷生硬的主體”,客體不再是“完全被動的客體”,“自然”越來越深度“人化”,成為“人化的自然”,從而形成了“物質—信息—意識”的有機交互,主客體矛盾得到進一步的消解,實現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普遍聯系。因此,“互聯網+”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辯證唯物主義的世界觀。
二、“互聯網+”使人的虛擬化生存得以確立,拓展了人類交往的新時空
在“互聯網+”時代,人的存在方式發生了變化,人在“實體化生存”(物理化在場)空間之外,又拓展了網絡“虛擬化生存”(數字化在場)空間。在網絡世界中,人是以數字化的虛擬方式存在的,“信息人”“網絡人”和“虛擬世界人”是與“現實人”相對應的網絡存在。由于互聯網真正實現了“無處不在”“無時不在”的物與物,人與物,人與人隨時隨地普遍聯系的“泛在網絡”,從而使人的生存“在時間和空間上”都得到了拓展。近年來蓬勃發展的虛擬現實(VR)和增強現實(AR)技術,大大地豐富了人類的虛擬生存空間。這項技術與文化娛樂、醫療健康、工業制造、教育培訓和商貿創意、企業營銷等傳統行業的深度融合和創新,拓展了人類的想象力和虛擬化生存時空,尤其是增強現實(AR)技術,更是“讓虛擬照進了現實”,使數字化的虛擬空間,變成了人可以置身其中的現實場景,給人們提供了一個沉浸式的真實體驗,極大地拓展了人類的生存空間。
由于虛擬技術的出現,使人的生存方式呈現出“非現實性存在”的虛擬化特征,這不僅表現在計算機網絡中,人以數字化的方式出現,而且表現于人的現實角色及其關系在網絡社會中發生了虛擬變化,預示一種有別于現實生存的“虛擬生存”這一生存方式的確立——“虛擬生存是對現實生存的虛擬性超越。”[1]
在網絡上,“信息人”是以“身體缺席”的狀態存在的,現實的人不用身體到場,而是以數字、符號組成的用戶名或機器生成的二維碼等形式存在,并可以實時在線與網絡上的其他虛擬的人進行交往和互動。這一方面,在人的現實存在之外,又開拓了一個網絡上的虛擬存在,拓展了人的生存空間和交往空間;另一方面,在網絡生活和交往中,文化和心理因素越來越受到重視,人們相互交往的前提更多的是要先取得網絡上的“身份認同”和“價值觀認同”:有共同的興趣和愛好,在互聯網上屬于同一個“社群”,有著基本趨同的價值取向……這些信息的溝通成為網絡交往的重要前提要件。
同時,網絡化生存也會帶來隱私保護、網絡空間監管和誠信等一系列的法律和倫理問題。此外,過度迷戀和沉溺網絡虛擬世界的生存狀態,也會帶來人被信息世界“奴役”、成為網絡技術的“奴隸”、生活過于虛幻、易于造成現實交往障礙等一系列社會問題,需要引起人們的高度警惕。
三、“互聯網+”有望消除異化勞動,推動人類解放
馬克思主義的一個重要旨歸就是,消除異化勞動,推動人類解放。
馬克思主義的觀點認為,異化作為一種社會現象是同階級一起產生的。異化是指人的物質生產與精神生產及其產品不但不能為生產者享用,反而變成了一種異己力量,反過來對人進行統治的一種社會現象。在這種異化活動中,人的主觀能動性喪失了,自由個性得不到全面發展,遭到了異己的物質力量或精神力量的奴役。
馬克思認為,造成異化的主要根源是私有制,是社會分工的固定化。但這種異化活動是短時期的歷史現象,不會永遠存在,它將隨著私有制和階級的消亡以及僵化的社會分工的最終消滅而消亡。為了尋找克服異化的路徑,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把分工和異化的揚棄對接起來,闡明了異化產生的根源和消除異化的必由之路。馬克思認為:“只要人們還處在自然形成的社會中,就是說,只要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之間還有分裂,也就是說,只要分工還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自然形成的,那么人本身的活動對人來說就成為一種異己的、同他對立的力量,這種力量壓迫著人,而不是人駕馭著這種力量。”[2]85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把分工和異化聯系在一起,還專門完善了共產主義學說。在馬克思看來,只有共產主義社會,消除強制性的社會分工,才能克服異化,實現人的自由:“共產主義必須消滅強制性的社會分工”“共產主義是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運動”“共產主義要消滅私有制”。但是馬克思也認為,共產主義并不是簡單地消滅私有制,而是“聯合起來的個人對全部生產力的占有”——隨著“聯合起來的個人對全部生產力的占有,私有制也就終結了”[2]130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又提出“重建共產主義個人所有制”和“社會所有制”:始終強調個人權利與責任,共產主義與個人的全面發展并行不悖。[3]9
以“互聯網+”為代表的新一輪科技革命所引發的全面的社會變革和社會重構,恰恰為消除強制性分工和異化勞動,實現“聯合起來的個人對全部生產力的占有”提供了無限的可能。
在“互聯網+”時代,由于生產資料和信息化平臺向社會全面開放,社會生產方式發生了重大變化,資本主義工業革命時期的批量社會化大生產的生產方式逐步被個性化、智能化的生產方式所替代——“大而全”的生產目標逐漸讓位于“小而美”的生產追求,大批量、種類較為單一的商品生產,逐漸被各類個性化的豐富的產品生產所替代。互聯網技術使得生產由過去的“以產品為中心”逐步過渡到以“以消費者為中心”的生產和消費有機結合的新方式,各種個性化的產品凝結著人們的創意、思想,生產者生產出來的產品帶著設計者和生產者的感情,更為生產者和消費者所喜愛,也可以在互聯網提供的各種電商平臺上便捷地進行銷售,勞動者生產產品和銷售產品的過程充滿了快樂。因此,“互聯網+”時代,勞動者的勞動將不再是勞動者自身的異己排斥力量,勞動者的勞動成果可以為勞動者所有或分享,勞動者的價值在生產和銷售產品的過程中得到充分的體現,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的異化勞動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克服。
同時,“互聯網+”作為一種“重新構造的力量”,不是簡單地與傳統產業進行數學上的求和相加,而是互聯網技術與傳統產業的深度融合發展,是“整合和聚合”。在“互聯網+”的“化學作用”下,傳統經濟發展的基本前提將發生深刻的改變:資源不再稀缺,物質資源的利用效率提升,生產者和消費者之間信息不對稱基本消失,生產交換消費深度融合,全社會生產和創造活力空前激發。這種“互聯網+”帶來的社會生產的變化,完全改變了過去的社會經濟發展方式,重構了新的社會生產關系——生產資料的私人占有觀念得到揚棄,“共享、共有、眾包、眾籌”成為創造財富和價值的最佳手段。
互聯網催生了個性化的生產方式,使創客運動蓬勃興起,運用互聯網和最新的工業技術進行創造的“創客運動”,是讓數字世界真正顛覆實體世界的助推器。“創客運動”蓬勃興起,標志著個體制造時代的到來,[4]這大大地推動了個體勞動者的解放和個人能動性的發揮。
此外,在“互聯網+”時代所有權觀念和所有權體制也正發生著深刻的變革,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的共享越來越便捷,成為了一種常態。而“當不必獨立占有而是通過共產、共享、共創可以實現個人和全社會的利益最大化時,人們對物質和知識產權的私有可能就會過時,私有制作為一種制度和觀念可能就會真正被揚棄”,馬克思所設想的“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共同的社會生產能力成為他們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自由個性”的“共產主義”社會,才有可能真正實現。[5]36
“互聯網+”的各種賦能和對生產力要素的重新配置,將打破傳統的信息閉塞和資源壟斷,為普通的人類個體提供平等競爭、自由展示的空間,為匠人精神的弘揚和按照個人能力、興趣、愛好進行社會分工,提供了平臺和必要條件。在這個平臺上,每個人都可以依據個人的愛好和特長,自由地工作、生活、交往、分享……“互聯網+”的賦能使得人們可以隨自己的興趣“今天干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獵,下午捕魚,傍晚從事畜牧,晚飯后從事批判”。[2]85事實上,在當今的互聯網應用下,一個人在同一時空完全可以完成不同事務和角色的兼容,也可以在不同時空實現不同的事務和角色的轉換。現在風靡商界的“微商”,就可以在一天之內實現“獵人、漁夫、牧人或批判者”的事務和角色轉換。
同時,隨著生產力水平的大幅提高,社會產品的極大豐富,以及人工智能(如機器人)在生產領域的廣泛應用,互聯網“利他思想”觀念的逐步提升等,人的生產能力將大幅提高,被動的強制性分工將逐步消除,一些繁重、危險的和機械性的勞動可以逐步由機器替代,互聯網將把人類從繁重的勞動中解放出來,使人們享有大量的空閑時間來從事自己喜愛的工作,進而推動人類的解放。
互聯網技術使得人類可以超越時空的阻隔進行信息傳遞,它可以集合人類中的所有參與者進行結點化生活,每個個體都可以成為一個信息節點,每個信息節點都有可能與其他任意一個信息節點取得聯系。這將為互聯網時代的個人崛起和自由聯合創造充分的條件,實現“自由人的自由聯合體”。只要你有需要,所有的歷史資源和社會資源都可以為你所用。這樣,個體的勞動就可以在社會化和網絡化的協作下從“普遍勞動”變成“創造性勞動”;從“競爭性勞動”成為“協作性欣賞”。個體的價值和創造力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徹底的展示。“人類正在從工業化時代進入互聯網時代,新的時代將徹底改變人類協作的方式,使傳統有形組織逐漸瓦解、消融,而個體生命的自由價值得到充分釋放”。[6]因此,“互聯網+”有望消除強制分工和異化勞動,推動人類社會實現由“物的依賴”階段向“自由個性”階段的躍升,使人“向人的本質回歸”。由此,馬克思設想的“自由人聯合體”的共產主義社會更有了實現的現實可能。
也有人更加樂觀地認為,當人類社會發展到出現社會大分工之后,生產力已經產生了質的飛躍,從那時候起生產過剩的問題就開始困擾著人們。而隨著科技進步,多種新型資源的發掘和更多自然空間得以開拓,人類的生產能力已經大于消費能力,生產能力已經受到消費能力的制約,如果把全世界的生產力和物質財富整合起來,實現全球共產主義社會的生產力條件和物質財富條件已不成問題。
但是,“互聯網+”所提高的生產力、所催生的共享經濟、價值理念等一系列變革只是為消除異化勞動、揚棄私有制、推動人類解放和人類社會向共產主義社會邁進提供了可能。但人類社會能否借助互聯網的洗禮躍升到共產主義社會,還要具備其他很多條件。
“互聯網無國界”。當今,以移動互聯網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通信技術的普及,使世界各民族再一次站在同一起步線上,為落后民族利用“互聯網+”的賦能,實現“彎道超車”或“變道超車”,克服發達國家在工業化和現代化進程中造成的“環境污染、人的異化、社會財富分配不均”等一系列社會問題,直接進入文明現代的信息化社會,實現落后民族社會發展的新躍升,創造了新的無限可能。
四、“互聯網+”推動開放、共享的價值觀念逐步形成
每一個社會和每一種哲學學說都有自己的價值體系。工業化的資本主義和近代西方理性主義哲學倡導的個人主義和競爭主義的價值觀。馬克思經濟學理論告訴我們,資本主義時代的商業模式是損人利己的金錢游戲;資本家與雇傭工人之間進行的是“我得你失”的零和游戲,雙方的勞資矛盾不可調和;而普通勞動者沒有選擇,只能靠異化勞動出賣勞動力接受被動的生存報酬,無產階級只有消滅私有制和資本主義制度才能獲得自身和整個階級的解放。
互聯網時代的生產模式是企業和消費者一起研究如何賺錢,是通過創造出更多的價值和培養需求引導消費,由消費定制生產,從而建立全新的生產關系來賺錢。互聯網時代生產的是財富和數據,互聯網分享經濟建立的是新產業鏈和價值鏈,每個人都是價值鏈上的一環,創造并分享著價值和財富,年輕人可以平等參與創新創業——零成本創業,公平競爭,多勞多得。互聯網分享經濟等新的理念正在改變社會經濟發展模式,“成就別人”就是“成全自己”。這種改變將革新個人主義和競爭主義的價值觀,使得互聯網所倡導的共享、共創、開放、包容的價值體系逐步形成。
脫胎于工業文明的互聯網,是對“大一統”的工業文明和社會達爾文主義的一種修正。建立在“競爭”而不是“合作”、過于強調“利己”而排斥“利他”的社會達爾文主義,已經遠不能解釋和滿足信息文明對“社會性物種”的描述與刻畫。同時,互聯網大大釋放了“個體人”所蘊含的巨大能量。它通過“去中心化”“自組織”“共生演化”“涌現”“開放共享”等方式,正在展示出一個不同于農業文明和工業文明的新的信息文明。在這個正在構建新的信息文明的體系中,互聯網能為各種價值觀提供一個全球化的、無障礙的、隨時隨地交流和平等對話的平臺,使得哲學也不再單單是“哲學家們的專利”,普通人也可以便捷地通過互聯網來探討哲學問題,表達自己的思想,從而使哲學真正走向平民化、大眾化。同時,世界各民族不同的哲學和價值觀在這個平臺上可以無地域、無國界限制地自由交流對話,世界不同的文明可以在互聯網這個大平臺上相互交流、借鑒,求同存異,共生共存。可以說,“互聯網+”為人類共同建設“網絡命運共同體”和“人類命運共同體”創造了條件,它必將極大地推動人類文明的進步與繁榮。
互聯網啟動的這種進程“不只是簡單意義上的知識的堆疊、生產力的進步,也不是對工業倫理、財富觀、進步主義的修修補補,而是把被韋伯稱為“祛魅”的工業文明,重新“附魅”,還給世人一個更加多姿多彩的、與人類和諧共處的新世界。這種過程是自文藝復興以來,科學與人文的分離之后的“一次重逢、一次交疊”。這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二次“文藝復興”,是“科學和人文分離”之后的一次真正的“人的重啟”。[7]21
由此可見,“互聯網+”的時代,哲學充分體現出了不同于以往的農業時代和工業時代的時代精神和問題意識,這種不同具體表現在互聯網基因所體現出的創新、自由、平等、多元、開放、共享、包容等現代價值。這種價值追求,為我們直面當今世界全球化的大潮,倡導包容、平等、互利共贏的全球價值理念,提供了沃土。
在當今全球化面臨重要選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之際,我們中國不但首先要把自己的事情辦好,還要有互聯網時代的全球視野和大國擔當。“要堅定不移推進經濟全球化,引導好經濟全球化走向,提出打造富有活力的增長模式、開放共贏的合作模式、公正合理的治理模式、平衡普惠的發展模式”[8]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并為全球經濟化解矛盾、走出困境指明方向,努力為解決人類共同面臨的問題“貢獻中國智慧”“提供中國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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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姚黎君? ? 魏亞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