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暢
書桌上放著一疊宣紙,一硯墨,一支筆。坐于書桌前,于淡雅的墨香中憶起和他的偶遇。
從繁華的街道、喧囂的人群中穿過,轉入一僻靜古樸的小巷。粉墻黛瓦,斷壁殘垣,和青苔布遍的石階,讓人不覺想起江南小鎮。
我學了幾年書法,卻始終不得要領,心里似有煙塵凡俗之氣,令我無法突破。心中郁結,便想遠離喧鬧的街市,沒想到遇見了他。
走在小巷中,隱約聞見墨的清香。好奇使我加快了步伐,小巷盡頭是一間略顯破舊的屋子,臺階有些破損,門上也留著時光斑駁的痕跡。
推開未上鎖的門,庭中一老者正揮筆題字,只見他起筆渾厚有力,運筆迅疾,頗有“顛張醉素”的神韻。我走近,只一眼便令我癡迷其中,他的字矯若驚龍,粗狂中不失溫潤,散漫中不乏精骨。讓我不由想起古時的張旭和懷素,二人都癡迷于書法,一個“飲酒輒草書,揮筆而大就,以頭拈水墨中而書之”,愛到接近癲狂;一個無錢買紙,在山中種萬株芭蕉,每日取得芭蕉的葉子,旁若無人地寫字,他是懷素,他后來用筆之多,竟到了需埋到地下的程度,名曰:“筆冢”。
老者清瘦的臉上溝壑縱橫,頭發花白,70多歲,但身體硬朗,精神飽滿。老人旁邊有一堆寫完的字,翻來一看,是瘦金體,那瘦,像一只孤獨的蘭,那金,是多么耀眼的光芒,里面隱藏著寒氣與冷傲。我驚詫于老人能夠在這兩種全然不同的字體中寫出自己的風格,且運用自如,他似明白了我的疑問,寫下陸羽的《六羨歌》:
“不羨黃金罍,不羨白玉杯,不羨朝入省,不羨暮入臺。千羨萬羨西江水,曾向金陵城下來。”
我看懂了他,原來,一切不過“淡然”二字,不慕功名,不羨錢財,超脫世俗,便可得心中寧靜,不為世事喧囂所擾。這不就是我要的答案嗎?
我對老人微微一笑,走出小巷,心中一片寧靜。
偶遇他,我悟出了淡然的墨香和一紙無喧擾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