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黑臉”與“紅臉”

王東

以前看電視上的警匪片，警務人員在質問嫌疑人時，總會有一個人扮“黑臉”，嚴刑拷問，一副要你把自己的祖宗八代全部交代清楚、不然就跟你誓不罷休的模樣。接著會出現一個面慈心善的老警員，一副非常了解你的心情、只要你老實交代就會讓你平安離開的“紅臉”。

通常“黑臉”的角色比較不討喜，而“紅臉”的角色則比較輕松。其實很多時候，我們每一個家庭里都有“黑臉”“紅臉”的角色。

我家的教育方式，就有這兩個角色。比如，當孩子吃完飯后沒有收拾好時，我會狠下心來叫他過來，一定要把該做的事情做完才可以“往下一步走”；有時候孩子做錯事，像是吵架、說謊，我真的受不了、也覺得無從處理起時，我就會交給他的爸爸，讓他去“拷問”，然后突破他們的心理防線，弄清事件到底是怎么發生的。

我個人覺得，一個家庭誰來扮“黑臉”，誰來扮“紅臉”，應該是跟個人的特質，以及自己對孩子的要求有關系。像是在紀律及生活習慣方面，我要求比較多，所以這方面都是我扮演那個說“不行！現在是做××的時間，不可以……”的角色，而孩子爸爸則是多在孩子犯錯時，出來扮演“檢察官”的角色，告訴孩子要怎么做才是正確的。

但是這種“角色扮演”的分工，如果一忙，很容易就會失衡……

前一段時間，孩子跟他爸結束七天的旅程回到我身邊。好幾天沒有孩子在身邊的我，也是花了一小段時間才重新上手“媽媽”這個角色。

這一天，孩子好像因為一個共同的玩具，跟表姐家的孩子吵得不可開交。最后，一個哭得鼻涕眼淚都分不清，另外一個則是忍著眼淚不哭，嘟著嘴巴抱著娃娃趴在地上像一顆頑固的石頭，抓著我長裙不停往我身上蹭，把鼻涕往我身上擦。我只能搖搖頭，叫孩子他爸來處理。

結果孩子他爸跟孩子三個人在房間里，過了十分鐘，房間里慢慢地傳出了笑聲，最后孩子他爸打開門，走出來。我坐在客廳，好奇地問：“事情解決了嗎？”

“嗯……”

介紹完事情的解決過程，孩子他爸語重心長地說：“我覺得你最近總把這種球丟給我，像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都交給我做。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但是每次都把扮‘黑臉’這種嚴肅的工作交給我，你大部分做的事情都是開心地跟孩子玩，扮‘紅臉’。”

“好像是啊！可是我覺得你做得很好啊！”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的確最近好像都是這樣。

“做得好并不代表我喜歡做，‘黑臉’也是會累的。沒有人喜歡永遠扮演這種嚴肅、要求這要求那、受累不討好的角色，我覺得現在家里有一點失去平衡。我這么跟你說并不是在抱怨什么，只是希望你可以察覺到這件事，然后有意識地去慢慢改變。”孩他爸說完后，輕輕地揉了揉我的頭，然后留我一個人在客廳看書，也讓孩子自己在房間玩。

其實我一直沒有思考過這件事情，因為有中國特色的角色分配，好像通常都是固定的：如果爸爸是“黑臉”，那么通常他就是“黑”一輩子……也因為這樣，所以中國人關于父親的形象都是比較嚴肅、剛正不阿、不善于表達情感，而媽媽則是相反。

當然也有的家庭是剛好相反的，像我娘家，老爸就是屬于比較好說話、比較不嚴格的那一種，而老媽則是屬于這個也要求、那個也要求，也就是那一種管得比較嚴的人。

但我從來沒有想過，其實一直擔任一個角色也是會累的，而且有時候這種角色還并不是夫妻兩個人講好、或者是刻意這樣分配的，大多就是約定俗成——不經意的開始，后來就慢慢地變成習慣，最后就這樣成為家庭中教育角色的固定分配了。

之后，我慢慢審視自己那一段時間的態度，我發現自己的確都挑“軟柿子”吃，而忘記當一個家長成長最快的方法，就是要面對挑戰。這樣在積累克服困難的不同經驗后，自己才能有所成長。

而家里中的“黑臉”，真的也是需要休息，也需要卸下他的面具，也需要能夠跟孩子有不同的相處經驗、創造不同的回憶。他也不想在孩子長大后，回想到自己在孩子生命之中扮演的角色都是嚴肅的形象。

你們家也有“黑臉”和“紅臉”嗎？讓對方休息一下吧。換個角色，彼此體驗一下不同角色面對孩子時的挑戰，然后我們會對夫妻彼此更加包容；換個角色，你會發現孩子不同的表現，也是很有趣的。

（責編 唐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