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恬
[關鍵詞:紅樓夢;夢;林黛玉]
讀罷紅樓,心頭竟生出種種別樣,相顧無言,只能一嘆再嘆,仿佛自己也是其中一人,大夢一場,了了不知所終。
——小序
十二金釵中偏愛林黛玉,愛她絕美容顏,“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愛她蘭心惠質,“心較比干多一竅”,還愛她率真胸懷,純如赤子。
在黛玉照水嬌花,扶風弱柳的身體里,卻藏著叛逆孤僻,不屑世俗的靈魂:花前癡讀西廂,毫不避諱;“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不喜巧言令色,直率坦誠。這樣精致婉轉的別樣情懷,在世俗之中便顯得特立獨行,不屑與冰冷森嚴的封建制度安然相處。故只能“滿紙自懷題素怨,片言誰解訴愁心”。
最是欣賞顰兒才情,清秀慧黠,每每與姐妹們吟詩作對,總是藝壓群芳,可如若才氣逼人,怎奈紅顏薄命?縱然這大觀園內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可知己又難覓?她那樣孤標傲世,也只有寶玉才能寬慰一二,卻又總患得患失。她嘆:“已覺秋窗秋不盡,那堪風雨助凄涼!”;她哀:“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她問:“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她悲:“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誰知卻只落得“一縷香魂隨風飄,三更不曾入夢來。”
有人不喜黛玉,覺得她不如寶釵嫻雅、穩重,可寶釵那樣世故、圓滑的富貴花,又怎能與無瑕、聰慧的世外仙姝比?她化落在世間,就像一朵幽然綻放的菊花,質本潔來還污去,如冰雪般晶瑩剔透,如玉般純凈無暇,這樣一位女子,卻沒有圓滿的結局;“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暇,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甘露之惠,還淚之說,注定了一世的情債,也引得世間不知多少癡男怨女,夢回紅樓。前生是那絳珠仙草,此世她又化作黛玉,還他一生淚。
素喜寶黛之戀,從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漸生情意,他們之間的情是那么純潔,順理成章般相愛,但在那個封建社會,怎能容忍這么純真的愛情?她與他,只能是:瀟湘妃枉凝眉,三生石畔還你一生淚;花謝花飛,淚已盡,紅樓夢中千古愛一回。
再讀紅樓,仍會忍不住去想,在幾百年前的夜晚,有個難寐的女子落寞地賞月,“冷月葬花魂”,又有誰人懂?又或是在一個滿園清香的庭院中,駐足細聽伶人唱:“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抬頭,眸中藏盡落寞,想必此時的黛玉一定是孤冷到極致,黯然神傷,不禁讓人隱隱心疼。
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終究沒人回答,這些轉瞬即逝的繁華,在別人心中也只不過是紅樓一夢罷了,但是夢總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