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電影（宿命）

劉鶴

夢中的我和現實一樣大。不同的是，我的手臂獲得了力量，一種比現實中大得多甚至比肩超人的神力。高興的我離開家，開著小型卡丁車在錦繡山莊的瀝青大道上一路飛馳，那里沒有繁華的街道與店鋪，只有綠茵、道路和莊園。而我是外來者，我的輪胎在草地與道路的界限處激烈摩擦，周圍的景物一晃而過。我和卡丁車在山莊聯排別墅間迅速穿梭，車輪在每平方米十一萬元（沒錯，沒多零！）的別墅間的地面飄移。此時此刻的我，如同喝完雪碧一樣清爽自如，我抬頭望著天上移動的云，該感覺續航了整整兩個小時。

一看手機時間，已凌晨三點，該回家了。于是我回到了夢里的家。夢里的家是我現實里讀小學時的破舊瓦房，當時家里十分貧困，租住的正是這樣的危房。沒想到，夢里我居然回到了這里。我將卡丁車停在馬棚，關好籬笆。走進危房里，里面破舊不堪，和小時候一模一樣。母親正在桌前泡茶，見我回來，將一杯熱茶放在我前面要我喝。我喝著茶，母親對我說：“你也已經成為大人很久了，為什么不賺錢，整天只會玩？這樣下去怎么會有出息？娘不是指望你能賺大錢，我只希望你能夠養活自己，別每天只讓大人養你這樣的廢物，你也得為自己以后想想，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都這樣？父母會過世，離開后你怎么辦？”現實里父母在我耳邊倒背如流的臺詞居然出現在夢里！我將茶打翻，氣得跑了出去，相信此時母親更疼惜的是我打翻的茶杯。

我將馬棚里的卡丁車再次開走。離家十多里后我停在路燈下，一個人“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塵霧里出來一名絕世美女，她美麗而又熟悉的身姿映入我眼簾。我被迷住了。她漸漸走近我和我的朋友——卡丁車。隨著她走近，婀娜多姿的實時柔和抗鋸齒陰影逐漸放大，近視眼的我也逐漸通過高動態景深看清她。她不是我最喜歡的女星田馥甄嗎？田馥甄是誰？亞洲最紅女歌手團體SHE里的成員Hebe，現任華語天后——田馥甄！你肯定會問我這又是誰，聽著，我是風動瓦房宿舍三棟一單元二〇一室居民唐衛??！頭銜不比她差，對吧？開個玩笑……這時我沖上去索要簽名，事后我發現自己還是心太小，她非但幫我簽了名，還主動請求上我的車，但我的車只是能坐一個半人的卡丁車，因為后面小座位放行李。她似乎和我有心靈感應，沒等我說話，就走到車后打開我的行李箱，蜷縮身體裝了進去（為何我沒用感嘆號？因Hebe在早年一期節目表演過這項特技，將身體蜷縮在一個小箱里，鐵粉都看過該視頻）。我感覺到她仿佛愿意和我回家，盡管她沒有說話，我開卡丁車載Hebe回家途中，沒有駕照的我一路上小心駕駛，不敢飄移，每個彎道都使我膽戰心驚，生怕行李箱里的她受到顛簸與沖擊，即使后面出現一隊人開武裝吉普拿機槍對我的車掃射我也不敢加速轉彎。

就這樣，一路小心導航回到家，Hebe從行李箱里出來了。我向她介紹這是我讀小學時候的家，Hebe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保持微笑，不過對我來說足矣。感覺甜蜜的我第一次帶回家的女孩居然是自己多年夢寐以求的女星，我沉浸在美妙的感覺里。進家門后，我發現母親剛粘好摔壞的茶杯。母親見我回來正準備起身罵我，身后的Hebe進入她的視野，于是，她放下憤怒，打量著Hebe。頃刻間，母親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神情，她把我拉到一旁，問她怎么會來我家，我說不知道，她現在是我女友，你好好招待一下她。我相信此時母親無法接受，好比一直在你預料之內的人或事突然遠超預期，一旦發生，即便是好事，相對于驚喜，更多是心靈的沖擊，觀念里盤旋著根深蒂固的藤蔓。母親平復心情后，便招待Hebe到茶桌前坐下，馬上拿出嶄新的茶具，泡一杯茶端來給Hebe喝。母親問Hebe怎么認識我，Hebe喝了一口茶，微笑但沒有回答。我說她見到我之后就迷上了我，也許我就是有這樣的魅力，或許我們注定要在一起！后面的話出自真心，當我說出后，母親沒有像之前一樣反駁我。顯而易見，她對我的想法開始認同。為了驗證這點，我站起來，走到桌前，將桌布一掀，桌上的茶具和碗具摔落一地。母親見狀，趕緊到客廳里拿掃把打掃，并沒指責我甚至連責怪的表情都沒有！如果是以前，她去客廳拿出的一定不是掃把而是搟面杖，非把我打成面片不可。母親打掃完后，怕天氣冷Hebe著涼，便拿來圍巾給Hebe圍上。我立馬搶走圍巾，將它丟到正在熏臘肉的火爐里，圍巾變成一團美麗的火焰后消失，冒出一團青煙。我歌興大發，改編《我》唱道：“多好看的煙火，圍巾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Hebe和母親都為我鼓掌，她們沒有責怪我而是欣賞我的作為，這時我仿佛感覺到真正的幸福，是全世界都以你為中心的幸福，這種幸福，是世間最大的幸福，是最難得的幸福。像一首歌唱的“Only You……能伴我取西經，Only You……能殺妖和除魔，Only You能保護我……”。時至今日，我才完全體會那首歌的心境！我內心無比喜悅，牽著Hebe奔出家門，坐上卡丁車再次出去午夜狂飆……

沒有星星的夜晚天空暗淡，不孤獨的我駕駛卡丁車，Hebe坐在移除行李箱的后座上，午夜狂飆在像《最終幻想8》科技城市里高架橋般的宜春高架橋上，卡丁車的車載音響最大音量放著“Only You”，這猶如幽靈般回蕩的歌聲響徹我飆車走過的街道。街道的樓房瞬間亮起了許多燈火，也隱約聽到了很多罵聲。關閉音響的我開始安靜飆車，我在街道穿梭，在黑暗中穿行，路過的道路上見到一輛救護車停在路邊，護士正將一位老奶奶抬上車。我問旁邊圍觀的鄰居關于她的狀況，鄰居說她已九十多歲，兒女不在身邊，時常想起她過世的老伴兒，今晚她聽到老伴的呼喚，像用歌聲在呼喚她，她心臟驟停，安詳地離開了人世……我的心不由得一震，我離開市區，開車來到郊外。我將車停在山崖邊，背靠在車上，收拾心情。還好有Hebe在，我的心情不至于太低落，事事能想開?；叵霟o依無靠的老奶奶其兒女都不在身邊，過世對她來說或許是解脫，能平靜離去，可能也是她想離開世界的方式，這樣一想，我釋懷不少，心情逐漸變好。

我將車開上高速公路，在高速路上緩慢又浪漫地駕駛的我對身后的Hebe說“我以前常唱你的歌，你的歌我都會唱，我不知為什么你不說話，不如我來唱你的歌！”說完我把音響打開，播放《奇幻旅程》的全部歌曲，從《找不到》到《五天四夜的旅行》再到《一起開始的旅程》，我跟著音響唱，唱時Hebe突然從后面摟住我，讓我受寵若驚。Hebe摟著我聽我唱她的歌，眼眸里露出迷人的微光，在這漆黑的夜晚，就數螢火蟲和你的眼睛最迷人！甜蜜的時間過得快，歌唱完，我的嗓子也累了，便關閉音響，加速馳騁在高速路上。前方不遠處出現一輛轎車的尾燈，我將卡丁車速提高，迅速逼近前面的轎車。我開到和它平行的位置，往轎車車窗一看，發現轎車里坐著的是我多年沒聯系的朋友——小寶！小寶自從二〇一一年后就和我失去了聯系，生活貧苦的他一直尋找各種高薪工作來擺脫貧窮，從福州的4K，深圳的7K，到現在廣州1.2W的月薪，已使他大幅度改善生活。能開上轎車的他自然不會再聯系像我一樣開卡丁玩具車的朋友，他從車窗里望了我和Hebe，雖然裝作不認識我，但他神情還是閃過驚訝，我沒有和他說話，加速超越他。他的轎車逐漸消失在我的后視鏡里。我繼續加速，這時前方出現一輛奔馳，我再次加速到和奔馳平行，往車里一看，里面坐著一男一女，我仔細一看，男的不正是我多年沒聯系的同學——雷恒，女不正是我多年沒追到的同班女生——賀瑤？他們郎才女貌，最后在一起了？他們也看到我，但是沒認出我，不過他們認出我后座上的Hebe。他們拿起手機攝像頭對著我這邊瘋狂拍照錄像，雷恒的手機是款老式機，需要雙手滑屏才能開啟錄像，他雙手離開方向盤錄像時不幸輪胎滑胎。他們發出尖叫，車子旋轉三百六十度撞上護欄消失在我后視鏡的黑暗里……

我繼續往前駛進，前面出現一輛寶馬。我將車開到與寶馬平行處，往車窗里一看，里面坐著我大姨、姨夫、妹妹胡三貓，她們一家人在我幼時就奔了小康，住豪華別墅、開豪車、過衣食無憂的生活，而我還在為溫飽生活煩惱，連夢里都要開卡丁車忙碌……這時，胡三貓看到我，喊哥哥、哥哥，大姨和姨夫也看到我，叫我小名，由衷感到親切的我對著他們微笑，然后加速離開他們，直到他們消失在后視鏡里……我再次加速前進，這時前面出現了一輛紅色法拉利。我將車速提到最大，終于接近這輛紅色法拉利，和它并駕齊驅。我往車窗里一看，里面坐著周杰倫，他正緊盯著我和Hebe，他將車窗打開，對我大喊：“把Hebe還給我！”并將車體往我車身逼近。我的小型卡丁車自然對抗不過法拉利牢固、安全性又高的車體，我的車被逼到快要撞上護欄。為像騎士般守護Hebe的我，使出手臂巨大的力量對著紅色法拉利引擎蓋打上一拳，周杰倫和紅色法拉利翻滾著消失在我后視鏡的黑暗里……我繼續往前駛進，這時前面出現一輛布加迪威龍，它并未全速行駛，我提到最高速接近它并與之平行。我往窗里一看，里面坐著比爾·蓋茨，他對我有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便全力加速駛向另一條高速岔路……我已用最高速行駛在高速的黑暗里。

這時，前面出現一匹獨角獸，我用最高速接近它。它感受到了我的存在，開始加速奔跑。獨角獸的速度快如閃電，我用盡全力追趕距離仍被拉大。獨角獸身后閃爍彩色的光之軌跡，在黑暗的高速路上格外美麗和耀眼。漸漸地它放慢腳步，似乎在等我，我的車子接近它并與它平行。我一看，獨角獸上坐著邁克爾·杰克遜，他對我微笑。依舊英俊的他對我說：“世界正變黑暗，請拯救世界！”說完，他和獨角獸變成一道光束便消失了……我的車也來到這條高速的盡頭，下高速后，我行駛在另一條回家的路上。

（作者單位：江西省德安縣第一中學）

（責任編輯 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