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畫之秋

齊欣

我喜歡鄉土，那些并不富裕而有野性的小山村，有山、有水，能聽見雞鳴狗吠的鄉音，能看見藍天白云、日出月升，倘使跟著鄉親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命過得坦然與平靜。鄉村不但淳樸，更有大自然渾然天成的美景，尤其到了秋天，鄉村的山、鄉村的水、鄉村的人、鄉村的景色，每一樣都是那樣的美（圖1）。

四季更替輪回，我最愛色彩斑斕、收獲滿滿的冬天，感嘆造化如此神奇。比起春色的嬌艷，秋色更加美不勝收。每每入秋，我心中都會涌動無限感動，感謝這片土地，孕育了這樣美好的事物，讓四季多彩，生命不止（圖2）。

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從秋季進入枯水期，水質開始變得清澈起來，連空氣都顯得清新。水岸峰高林密，植被覆蓋率高，竹林、枇杷林、桔子林，樹木參差錯落，民居村落點綴其間，綠水與遠處的山巒構成一幅美麗的畫卷。漁民在離家不遠的水域捕魚，伴著夕光悠悠蕩舟而歸，很是羨慕這種詩情畫意的感覺（圖3）。

賦閑的人沿著雜草叢生的小路，來到長滿水草的河邊，把魚竿拋在河面深處，看無風的水面，麻柳倒映的影子，與我隔河相望。輕風拂來，水面微波層層，一時哪里是樹影，哪里是水波，也看得不十分明白，那水的顏色也變得多彩起來，正應了一句詩詞：“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圖4）。

秋天的早晨，似乎少了些吵鬧，多了些安分。彌天的晨霧，給人的感覺就是神秘，世間萬物好像被罩了隱身衣，仿佛在與你捉迷藏，當走近一探才驚訝的發現，它就在這里！燦爛的朝陽是美好的，蒼白的浮云飄霧被它涂抹得金光閃爍、撲朔迷離（圖5）。

秋天的傍晚，天空好美，滿天的火燒云從西邊到東邊，是一種連畫家也調不出的顏色，把天空給染得那么紅，那么美，那么妙，那么惹人愛。地上，一片紅，紅得光亮，樹木被紅光籠著，磚瓦房被紅光撫摩著，知足地享受著。曬場與炊煙秋天的黃昏相依，是塵世間最不可或缺的一種情感（圖6）。

秋高氣爽，陽光燦爛，蔚藍色的天空一塵不染，晶瑩透明。一棵棵火紅的楓樹，像燒著了似的，色彩斑斕，惹人眼花繚亂。天空中一排排大雁正飛向溫暖的南方，一聲聲雁鳴是它們告別的話音。巧遇之際，椋鳥群遷徙，如同變幻多端的云，又似繪制絕美的空中沙畫（圖7）。

秋風過后，五谷飄香。遠遠望去，一片片稻谷好似翻滾著的千層波浪。金色的稻子，是辛勞、是收獲、更是美好的希望。農戶們趁著有利天氣，紛紛加緊收割。在機器的配合下水稻的收割、裝車、脫粒，一氣呵成。一鋪鋪金色的秋稻、一車車收獲的喜悅，來回饋種植人的辛勤勞作。飽滿的稻谷，幸福了人們心中的世界。在無人機視角下的收割場面，金黃色的水稻一字攤開，顯得非常有序;就連清場后的稻田，都顯得氣勢壯觀、令人驚嘆，金色的稻茬，呈現出優美的韻律，編織著豐收的樂章（圖8）。

在路邊，我看到了野生豆莢，十月黃。豆莢葉子一片金黃，層疊著，一株豆莢就是一幅色彩亮麗的油畫，鋪滿田埂的豆莢就是一個畫廊。豆莢葉子漸漸老去，飄落地面。葉黃豆熟，伴著炸開的聲音，原本藏在葉叢里的豆莢兒探出頭來，挨挨擠擠，露出小腦袋，給人一種很清新的感覺，很美（圖9）。

收割完畢的田野上面，常會飄泛起一片輕煙，股股脫脫，繞于山腰，如同墜入仙境。“燒秋”現象正慢慢消失，近年各地明令禁止露天焚燒秸桿行為，為的是防止空氣污染、改善區域大氣環境質量，并減少農業資源浪費。

深秋時節的鄉里，承載著泥土深情和農人喜悅的南瓜、玉米、辣椒、茱萸、燈籠柿陸續收獲，田地里的斑斕漸漸隱去;而另一道風景在晴空下一顯現：院場里、門前空地、農家屋頂，各種果實你方曬罷我登場，鋪成一幅幅五色斑斕的調色板，顯擺出歸倉前最傲人的風采（圖11）。

到了秋天，花兒便開始凋謝。常常害怕那蕭瑟的秋天來得太早，還沒欣賞夠喲，那滿池的荷花便開始凋零了。殘荷，經過夏的熱情、秋的風雨，從艷麗蛻變到枯黃，殘荷是美的，有一種說不出別樣的凄美。在水中，或浮或沉，以一種凄美的態勢，靜靜的等待著……（圖12）

花總是有的，不管在什么季節。在濕潤的南方，秋天對花的影響似乎并不明顯，雖然已經入秋，朵朵秋花卻競相開放，雖然不像春花那樣鮮艷可人，卻有一種自在從容的風韻。秋天的花，彌散出幽幽芳香，那種香氣是藏匿不住的。即使再偏僻的小路，兩旁也會零星地開著一兩朵叫不出名的小花。它們用婀娜多姿的身影，堅強的品格，裝點著多彩的秋天，也裝點著我們的心情，因而詩人筆下的秋花更是絢爛（圖13）。

荷，那是夏季的產物;秋，卻有著自己風情一面。大大小小的河岸，這一叢那一叢接連不斷地搖曳著沙沙作響的蘆葦，宛如屏上的山水畫。秋天的荻花，在蕭瑟的秋風中令人更添愁思。纖瘦的鷺鷥，肥碩的野鴨，還有知名不知名的水鳥，都聚集在蘆葦蕩里棲息繁衍。每當有人走過，總會“驚起一灘鷗鷺”，或鉆入水里，或飛向空中。土地的開發、農田的吞噬，水土流失，生態破壞，蘆葦蕩正一點點消失，真的不知道人類還能給那些可愛的生靈留下多少立足之地（圖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