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舒 蘇亞東
摘 要:隨著影音技術的發明普及,影像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搶救做出了不可小視的貢獻,以影像來記錄和保存民間傳統文化也已成為人類學研究的趨勢。西雙版納慢輪制陶在2006年被國務院列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首批工藝之一,其在國家關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政策下獲得了更好的傳播和發揚。本文試圖結合筆者在田野觀察中的影像實踐與田野筆記,以西雙版納傣族慢輪制陶技藝為對象,嘗試探討如何以影像的田野方法使民間工藝得以長久保存。
關鍵詞:傣族慢輪制陶;影像民族志;傳承保護
1 傣族慢輪制陶的起源
傣族屬百越族群,又被稱為“泰族”,其制陶史長達四千余年。傣陶至今還保留新石器晚期陶器的制陶特點,考古學家與人類學家們并稱其為“傣族慢輪制陶”。傣陶的制陶以泥土砂石為原料,與公元前4040-2240年的新石器中期時代的大汶口陶器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可知慢輪制陶也是中原文化在西雙版納的一個漫長延續。
2 傣族慢輪制陶的特點與價值
筆者訪問的西雙版納景洪縣大勐龍鎮曼飛龍村中,家家戶戶都可看到形狀各異的陶器,多用來載物、儲食、取水,或是充當擺設與賧佛禮器等。傣陶的實用性遠大于裝飾和審美性,所以實用器皿和宗教供奉是傣族人延續制陶術的兩大原因。除世俗性外,傣陶還有就地取材、家庭合作的生產方式等特點。傣陶初期多為婦女相傳,筆者調查的曼飛龍村中,也有一部分男性開始以制陶為業。
從慢輪制陶流傳至西雙版納,由于地域、環境等因素,每個村寨的制作工具與方法也各不相同。在曼飛龍村中,藝人們制陶多是改進后的慢輪或快輪。曼飛龍村中傳統手法制作的的慢輪是用厚質木料的圓形底座,中間鑿一孔,插入竹子與一頭削尖的圓形木棒,再插入地面即可。但是由于時代變化與制作繁瑣等原因,傳統慢輪漸被改進后的慢輪甚至快輪機器取代。陶器是傣族日常生活的必須品,從誕生起就伴隨著世俗性,隨著手工被機械、工業化逐漸替代的今天,手工的慢與溫情在如出一轍的工業品中更彰顯其意義。
3 拍攝慢輪制陶的過程
3.1準備工作
曼飛龍村位于景洪市西南地區,依山而建,是一個有著近千年歷史的傣族古村寨。村中有種類豐富的民俗民間文化,如貝葉文化、無字文化、慢輪制陶技藝等。筆者在18年1月2日到達曼飛龍村,經過一天的走訪,與慢輪制陶藝人們交流與接觸后得知,慢輪制陶傳承人玉南恩是曼飛龍村中較有代表性的制陶藝人,從20世紀70年代,以她為主的制陶小組就形成建立,雖期間由于農村體制變化、制陶難維持家用等因素,許多藝人逐漸放棄手藝尋求其他謀生手段,但玉南恩等九位婦女卻在夾縫中堅持,現今她們的生活都因國家政策的扶持,生活越變越好,村中原先丟棄制陶的人家也紛紛效仿開始經營手作坊。所以我們最終決定選擇玉南恩為主要記錄對象。
3.2拍攝過程
3.2.1.制陶初始
1月3日清晨9點,玉南恩開始進行制陶準備,我們也著手拍攝,包括用“碓”舂土、摻沙和泥的一系列鏡頭。筆者充當采訪,向傳承人提問制陶的詳情,包括舂泥時的禁忌、對泥土的要求、制作時間等等,均由傳承人一邊工作一邊口述,這樣可以既不打擾他們日常的生產又能豐富影像信息,拍攝者無論何時都應謹記在拍攝時最小程度地干擾被攝者的生活和工作。
3.2.2.固定訪問
期間我們得以有機會訪問段其儒老師,他曾在西雙版納州文化館擔任二十多年的館長,多年來致力于少數民族文化保護與研究。在羅列好問題后,他接受了我們一個半小時的固定專訪。之后我們亦針對玉南恩進行了一個固定訪問拍攝,除了拍攝了段老師與玉阿姨兩位的固定式訪談,其余訪客或居民都是隨機訪問拍攝。
3.2.3.平地堆燒的重現
平地堆燒是最原始的燒制陶罐的方法,早期燒制法是在田邊地角選一塊平地,把陶罐放在支架上,在架子下放稻草和干牛糞點燃并烘烤,用稀泥糊一層外殼。由于現代工業的推進,用作燃料的牛糞很是難得,加上產量不大、燒陶顏色不均等原因,燒陶方法步步更進。如今全村基本采用磚窯。但玉南恩告訴我們可在燒窯當天重演這個即將消失的制法。
燒陶需晴天,9號晚開始放晴。10號一早點火。共裝了兩個磚窯,他們等磚窯的火點完,留了一小塊地來進行平地堆燒。準備好稀泥、稻草等燃料,就開始了堆陶坯,捂稻草、糊泥、留氣口與點火的過程。共經歷二十多個小時,第二天待火完全熄滅,冷卻的陶罐出窯,整個工藝過程的拍攝也結束了。
4 民間工藝影像的拍攝建議
鏡頭作為一種再現現實的工具,擁有高于人眼和文字的精確捕捉力。雖攝像機是一個記錄儀器,但畢竟其所看還是攝像者所看,無法完全擺脫攝像者自身的文化局限和偏見。所以在拍攝記錄前,研究者一定要對當地的文化提前進行一個長時間段的觀察記錄。在融入到地方環境并有了一定的傳統知識之后,做到不干預拍攝對象的社會生活后再拿起攝影機,也許可以使影片資料的價值得到提升。攝像機作為自己觀察的延伸,不僅需拍攝者具備充分的知識背景,也要注重其鏡頭語言的使用。
不能忽略的是將成片要作為禮物一樣回饋給被攝者們,也可以在拍攝前與被攝者共同協商成片效果,分享觀看攝制的鏡頭,讓他們提出感受,并根據他們的要求進行修改。如蒂莫西·阿什帕特西·阿什在其《在民族學研究中使用影片》中寫到:“視聽記錄可以提供有價值的觀察,但不能擺脫制作者自身和文化的偏見。”所以分享影像并交換主客體體驗也是我們得到他者真實反饋的方式之一,經過這樣的流程,才可能真正呈現出反映被攝者生活與世界觀的影像資料,豐富文化內涵并實現真實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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