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與延安時期高等院校

吳繼金　賈向紅

毛澤東和黨中央歷來重視教育，重視對革命人才的培養，歷來都將人才視為革命事業勝利之本。早在1931年秋，為培養紅軍干部，毛澤東就提出要創辦紅軍干部學校。延安時期，為了培養抗日干部和各類人才，共產黨興辦了大量的各類學校。毛澤東指出：“增加抗戰力量的工作和方法很多，然而其中最好、最有效的方法是辦學校，培養抗日干部。”全面抗戰爆發后，大批進步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懷揣著抗日救國的理想，不畏艱險，千里迢迢地來到革命圣地——延安，形成了“天下英雄豪杰云集延安”的盛況。為了吸引人才、留住人才，增強抗戰力量，中國共產黨在延安創辦了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魯迅藝術學院、陜北公學、延安大學等一批高等學校。作為中國共產黨的主要領導人之一，毛澤東在延安時期的高等學校上傾注了大量心血，甚至有的是他直接提議創建的。

為“抗大”題詞

“抗大，抗大，越抗越大。”在延安的高校中，創辦最早也最負盛名的是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簡稱“抗大”。“抗大”的前身是中央革命根據地的工農紅軍大學，也是毛澤東提出創辦的。他曾經說過：“北伐時有‘黃埔，我們要辦個‘紅埔。”長征期間，由于條件和環境的限制，紅軍大學停辦。1936年5月8日，毛澤東富有遠見地指出：“要弄西北局面及全國大局面，則要辦個高些的大的紅軍學校。否則將來無干部……我們有責任引導同志們看得遠，辦一所紅軍大學來培養大批干部，以適應形勢發展的需要。”于是，1936年紅軍大學在保安恢復，改稱抗日紅軍大學。1937年春，抗日紅軍大學遷入延安，改名為中國人民抗日軍事政治大學。

“抗大”是當時在延安創辦的高校中，唯一經國民政府正式審批成立的一所大學。“抗大”的主要任務是培養抗日前線需要的軍事、政治干部。“抗大”是一所在中共中央、中央軍委直接領導下的學校。毛澤東擔任教育委員會主席兼政治委員，校長林彪，副校長劉伯承，教育長羅瑞卿，政治部主任傅鐘。毛澤東為“抗大”制定“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艱苦樸素的工作作風，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的教育方針和“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校訓。1938年4月1日，毛澤東在陜北公學第二期開學典禮大會上講的一段十分通俗的話，對我們理解什么是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很有幫助。他說，共產黨有一個方向，政治的方向。這一個方向，全國人民都以為是好的，那就是：打倒帝國主義，完成民主政治。……還有一個方向，就是社會主義的理想。1938年6月，毛澤東為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題詞：“堅定不移的政治方向，艱苦奮斗的工作作風，機動靈活的戰略戰術，用以驅逐日本帝國主義，建設新中國。”他一再勉勵“抗大”學員：“首先是學一個政治方向。政治方向可以有許多不同的方向，你們要學一個正確的政治方向，這就是要打日本、怎樣打日本、為什么日本帝國主義一定能打倒的正確的政治方向。”他要求學員把“抗日救國”作為自己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不但自己要抱定這個宗旨，而且要使之成為全國人民的共同宗旨。他說：“革命的過程，像在波濤洶涌的江河中行船，怯懦者常常會動搖起來，不知所措。在革命的大浪潮中遇到困難便動搖退縮的人在歷史上是有的，希望你們中間沒有這樣的人，你們要為中華民族的解放，為建設新中國而永不退縮，勇往直前，要堅決地為全國四萬萬五千萬同胞奮斗到底！”

“抗大”成立后，毛澤東從教學計劃的制訂、教學內容的設置，到教學保障，都親自過問。他專門指出：“抗大要上戰略課，除部隊戰術動作外，我們要講大兵團的戰略。只有了解戰略全局的人才能合理而恰當地安置戰術的東西。即使當個排長也應該有戰略全局的圖畫，才有大的發展。”

德國人奧托·布勞恩在《中國紀事》一書中說，毛澤東很早就特別重視“抗大”，他成了“抗大”的保護人，像在保安一樣自己授課，除了軍事課外，還教政治課、理論課，甚至哲學課。毛澤東以身作則，親自在“抗大”講政治課和做形勢報告。據當時學員回憶，毛主席在1937-1938年，差不多每一兩周就要給“抗大”的師生做一次大會演講。由于聽眾多，大都是露天會場，如那時的‘府衙門大院，有時也在延安東門里的廣場上。毛澤東本人在《時局問題及其他》一文中曾說過，1937年、1938年，那時不太忙，給青年學生三天一小講，五天一大講。1936年10月27日至西安事變發生前，毛澤東在紅軍大學（“抗大”前身）開設并講授了《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課程（后來在延安出版的《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一書就是在此基礎上加以整理的）。1937年4月至8月，毛澤東又在“抗大”開設了《辯證唯物論》課程（后來出版的《矛盾論》《實踐論》的主要論點就是講稿中抽出來）。

“抗大”開辦到第五期時，總校于1939年7月遷出延安，到達晉東南敵后根據地，1943年返回陜北綏德。至1945年抗戰勝利，“抗大”總校先后辦學8期，培養干部29072人，并在全國創建了12所分校、5所陸軍中學和1所附屬中學，連同總校培養的干部總數達十多萬名優秀的軍政干部。這支強大的力量，不僅為抗日戰爭的勝利做出了卓越的貢獻，而且為解放戰爭的勝利、為中國革命的偉大勝利奠定了重要的基礎。毛澤東曾贊揚說，“昔日之黃埔，今日之抗大，是先后輝映，彼此競美的。”

倡議成立“魯藝”

抗戰爆發后，一部分左翼文藝家及文藝青年歷盡千辛萬苦，紛紛進入延安及各抗日民主根據地，投身于中華民族的獨立和解放事業。當時，延安的文藝活動也相當活躍，成立了中央劇團、抗戰劇團、烽火劇社等文藝團體，逢年過節或逢各種政治活動時，經常為群眾舉辦文藝演出。1938年初，為了紀念上海“一·二八”抗戰六周年，先后來到延安的一些革命文藝工作者和上海救亡演劇七隊、五隊以及文藝干部訓練班、抗日軍政大學、陜北公學的一些學生，聯合排演了四幕話劇《血祭上海》。這次演出轟動了整個延安.受到各界的矚目和廣大觀眾的熱烈歡迎。它連續公演了二十天，觀眾達一萬人次。這在總共只有數萬人口的延安來說，真可謂盛況空前。這次公演推動了延安藝術陣容的建立，也是“魯藝”成立的先聲。

有一次，中央領導同志觀看了《血祭上海》的演出以后，毛澤東等負責同志特別邀請演職員一起吃飯。會上有人提議：“這伙人集中起來不容易，別散了，要接著排演新戲。”還有人說：“應該以這些人為基礎，辦一個學校，培養藝術人才。”此議引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這時，大家把目光集中到毛澤東身上。他笑著站起來高聲說：“我完全贊成這個提議，并且用全力支持你們把這所藝術學校辦成！”在他的右手有力地揮出去的同時，雷鳴般的掌聲、歡呼聲響起來，不少桌子上的碗筷被興奮雀躍的人們碰掉在地上。

隨著抗日事業的急速發展，怎樣有效利用包括文藝在內的各方面力量，自然成為毛澤東等中共領導人考慮的問題。延安已經有了培養軍政干部的抗日軍政大學、陜北公學，但是還沒有專門的藝術學校。籌辦一所培養革命文藝人才的專門學校就成了迫切的需要。考慮到藝術是宣傳、發動、組織群眾的有力武器，藝術工作者是抗戰中的一支不可缺少的力量;而且延安已經聚集了相當一批文藝干部，又有著許多熱愛文藝的青年，毛澤東、周恩來、林伯渠、徐特立等同志便聯名倡議創辦一所以中國最偉大的文豪魯迅命名，專門培養抗戰文藝干部的新型學校——魯迅藝術學院。

1938年4月10日，魯迅藝術學院成立，毛澤東在成立大會的講話中指出：“自1925至1927年大革命到盧溝橋事件發生以后，中國的藝術開辟了一個新階段，在這新階段中，藝術家需要不自傲慢地把握著大時代，培養抗戰藝術干部，提高抗戰藝術的技術水平，加強這方面的工作，使得藝術這個武器，在抗戰中發揮它最大的效能。”毛澤東指出魯迅藝術學院的目的是組織這兩部分人（即上海等城市從事左翼文藝運動的“亭子間的人”和在革命根據地從事文藝活動的“山頂上的人”）結成“文藝界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明確指出“統一戰線同時是藝術的指導方向”，是“我們做文章、畫圖畫、演戲、唱歌等文藝活動的目的”。

“魯藝”第一屆招生60人，分戲劇、音樂、美術三個系，3月10日正式上課。學制九個月：在校學習三個月，外出實習三個月，再回校學習三個月，當時叫作“三三制”。從1938年8月第二屆開始，魯藝又增設了文學系，成了四個專業，8月27日開學。由于增加了文學系，學院在1940年4月更名為魯迅藝術文學院。1943年并入延安大學后，又改名為魯迅文藝學院。整個抗戰期間，我們黨通過這所新型的藝術學院，教育、培養了一大批文學藝術骨干，為取得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的勝利，發展中國的無產階級文藝事業，做出了重大貢獻。無論是在中國現代革命史上，還是在中國現代文藝史和教育史上，“魯藝”都占有重要地位。

提議開辦女子大學

抗戰爆發后，中國共產黨就把培養婦女干部放在重要位置。1939年2月，中共中央做出《關于開展與加強婦女工作的決定》，強調培養婦女干部工作。中國女子大學是中國共產黨為專門培養婦女干部人才而創辦的，其辦學宗旨為：“以養成具有革命理論基礎、革命工作方法、婦女運動專長和相當職業技能等抗戰建國知識的婦女干部為目的。”

1939年3月8日，延安各界在北口外廣場隆重舉行紀念三八國際勞動婦女節活動，中央領導人出席會議并講話。毛澤東在題為《婦女們團結起來》的講話中指出：“婦女解放與社會解放是密切地聯系著的，婦女解放運動應成為社會解放運動的一個組成部分存在著。”會上，毛澤東倡議創辦中國女子大學，得到了中共中央一致贊同。同年6月1日，《中國婦女》雜志創刊，毛澤東題寫刊名，并應邀題詞：“婦女解放，突起異軍，兩萬萬眾，奮發為雄。男女并駕，如日方東，以此制敵，何敵不傾？到之之法，艱苦斗爭，世無難事，有志競成。有婦人焉，如旱望云，此編之作，佇看風行。”

1939年7月20日，中國女子大學在延安中央大禮堂舉行了開學典禮。王明任校長，柯慶施任副校長。中央領導全部出席并講話。王明在開學典禮上指出：“毛澤東提議開辦女子大學。我黨中央全體同志便同意開辦女大并成立女大，經過一兩個月籌備的時光，在延安便產生了今天開學的這個新生的女大！毛澤東同志是女大創辦的首創人。”毛澤東在講話中說：“女大的成立，在政治上是有著非常重大的意義。它不僅要培養大批有理論武裝的婦女干部，而且要培養大批做實際工作的婦女運動的干部，準備到前線去，到農村工廠中去，組織二萬萬二千五百萬婦女，來參加抗戰。假如中國沒有占半數的婦女的覺醒，中國抗戰是不會勝利的。婦女在抗戰中是有非常重大的作用，教育子女，鼓勵丈夫，教育群眾，均須要通過婦女;只有婦女都動員起來，全中國人民也必然會動員起來了，這是沒有問題的。”毛澤東在講話最后，提出了他關于中國社會與中國婦女問題的著名論斷：“全國婦女起來之日，就是中國革命勝利之時！”

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對中國女子大學非常重視和支持。辦校條件艱苦，毛澤東在開學前捐出自己的參政薪水100元幫助女大購置圖書。董必武、鄧穎超都把參政員的薪水拿出來，捐助女大300元。林伯渠捐大煤氣燈。周恩來、洛甫、康生、王稼祥、陳云、鄧發、劉少奇等都給以熱情支持。鄧小平答應給女大一批馬匹;張鼎丞（新四軍代表）把戰利品贈給女大一部分。葉劍英、李克農等都為女大募捐。中國女子大學在邊區，受到各界愛護。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劉少奇、陳云、洛甫、博古、鄧發、葉劍英、鄧小平、蔡暢、鄧穎超、吳玉章、徐特立、張鼎丞、羅瓊、帥孟奇等都為女大同學做過報告，包括政治、軍事、黨的戰略與策略、對敵斗爭、共產黨員的修養、氣節品質、人生觀、革命傳統、革命戀愛觀、婦女運動等等。

中國女子大學在1941年8月底與陜北公學、中國女子大學、澤東青年干部學校合并，成立延安大學。中國女子大學在辦學的兩年時間里培養了1000多位婦女干部。她們走向各個崗位，為民族獨立、婦女解放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制定延安大學的辦學方針

延安大學是中國共產黨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在革命根據地創辦的第一所正規的綜合大學。1941年，在抗日戰爭極端困難和嚴峻的形勢下，為了集中人力、物力培養抗戰所需要的各種干部，中共中央決定在延安創辦一所正規大學，以便集中統一辦學，提高教育質量，“迎接干部學校正規化的必然趨勢”。7月13日和7月30日，中央政治局在毛澤東的主持下，兩次討論延安大學成立事宜，并于7月30日做出決定：“青干、陜公、女大合并，定名延安大學，以吳玉章為校長，趙毅敏為副校長。”8月28日《解放日報》發布了延安大學成立的消息。吳玉章指出：延大的成立，是教育上很大的轉變，它是“中共中央和邊區政府在延安推行新的教育”的結果。由于中國學術和教育都很空虛不實際，這是很大的毛病，主觀主義、教條主義做不好事情，不能使我們活潑地運用馬列主義。目前我們要應付這個革命的時代，教學方法就感到不夠。我們黨實行整頓學校，變成正規化，糾正不切實習慣。今后要努力培養能做事的了解中國國情的青年。這樣，在毛澤東的親自關懷下，正規化的延安大學創辦了。

1944年5月24日，毛澤東在延安大學開學典禮上明確指出：“延大是政治、經濟、文化的大學，這三項就是我們延大所要學習的。在政治上，要學習統一戰線、三三制、精兵簡政的方針，要學習各種政策與方法。在經濟上，要學習如何發展工業、農業、商業、運輸業;要幫助35萬農民做到‘耕三余一，要幫老百姓定一個植樹計劃，十年內把歷史遺留給我們的禿山都植上樹;還要使邊區工業做到全面自給，達到每年出產31萬匹布，470萬斤鐵;還要有文化建設，要使邊區老百姓每一個人至少識1000個字;要提倡衛生，要使邊區1000多個鄉每鄉設一個小醫務所;要教會老百姓鬧秧歌、唱歌，要達到每區有一個秧歌隊，家家有新內容的年畫、春聯。”“教育要為解放區政治、經濟、文化服務”是毛澤東為延安大學制定的辦學方針，也是延安大學進行思想政治工作的根本指針。

延安大學自力更生，艱苦奮斗，勤儉辦學，理論聯系實際，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教、學、用一致，以實事求是為根本方針，貫徹整頓學風、黨風、文風的教育精神，學習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學習工農兵人民大眾的優良品德風尚，在極其困難的條件下，樹立了“延大”的好學風、好黨風和好文風，形成了“把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放在首位、堅持德育為先”的辦學傳統。延安大學為振興中華民族，為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勝利以及新中國的建設，培養了數以萬計的革命干部和專業技術人才。

中國共產黨在延安曾先后創辦了中央研究院、中共中央黨校、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魯迅藝術文學院、軍政學院、軍事學院、馬列學院、中國女子大學、澤東青年干部學校、陜北公學、魯迅師范學校、紡織學校等二十幾所院校，培養造就了數十萬干部和各類專門技術人才，輸送到八路軍、新四軍和各抗日根據地的干部就有4萬多名。美國戰地記者、曾在陜甘寧邊區采訪考察的白修德曾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延安，置于其它一切事情之上的，是一座生產思想的工廠。”美國著名作家斯諾在《西行漫記》中曾這樣描寫紅軍大學：“以窯洞為教室，石頭磚塊為桌椅，石灰泥土糊的墻為黑板，校舍完全不怕轟炸的‘高等學府，全世界恐怕就只有這么一家。”中國共產黨人正是在這簡陋的土窯洞里，發揮了人類少有的創造潛能。他們把陜北的窯洞變成一座座革命的大熔爐，培育出一批批救國英才，從而為革新社會、為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勝利、為新中國成立后的經濟建設輸送了大批的人才。

（責任編輯：賈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