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妻到永遠

葉啟橡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我和妻子結婚已有50多年了。秋日的一個早晨，天剛放亮，街上已是人聲鼎沸，原來是一支迎親的隊伍來接親了。

妻子倚著窗臺，雙眼緊緊盯著樓下盛裝出嫁的姑娘，不由發出羨慕的贊嘆：“新娘真美！”不經意間，我覺察到她臉上流露出一種淡淡的惆悵，不管我怎么詢問，她總是一笑置之。

老夫老妻，彼此知根知底。我明白妻子的心思。身為丈夫，我感到內疚。結婚這么多年，妻子給了我那么多慰藉，承受了那么多壓力，付出了自己的大半生，而我卻沒有給她太多的關懷和體貼，甚至至今也沒有給她一個披婚紗的回憶。入夜，我站在窗前，仰望星空，思緒萬千——大女兒出嫁時，她下有三弟一妹，生活拮據，家境貧寒，沒有上賓館擺宴席，只是簡簡單單地發一點糖，在自己家里辦了三桌喜酒。妻子覺得對不住女兒，說沒錢給女兒買像樣的嫁妝、辦像樣的酒席，苦了女兒，母女倆抱在一起，哭成一團，我也泣不成聲，在一旁流淚。

后來，隨著經濟形勢的好轉，日子漸漸好起來了。雖然家庭生活瑣碎而繁忙，但我和妻子長相廝守，覺得挺充實，感情也在一天天增進。我整日伏案爬格子，里里外外的活兒都靠她。身邊的老同學、老同事一個個被提拔，十幾年來我依然如故。后來，我終于調任縣城長堎鎮黨委副書記、新建報社社長兼總編輯，整天忙于應酬。每當談及此事，妻子總是笑笑：“你呀，不是當官的料，還是老老實實寫你的文章吧。”有時她上班回來得晚，依舊默默地忙個不停，從不抱怨我，也不責備孩子。

也許是妻子那次看到盛裝出嫁的姑娘，觸景生情，有了幾分無奈，幾分惶恐，使我感到不安，內心很痛苦。妻子也似乎感到我不同往日的沉默，便悄悄說：“你別這樣，其實我很滿足現在的生活。”一瞬間，我再也抑制不住，眼眶盈滿了淚水。

此后，妻子再也沒有提起過那件事，但我知道，有意地回避只表明她心中更多的渴望，而不管我怎樣努力，已經造成的遺憾再也無法彌補，我只有一千次一萬次地對妻子說：“對不起，但是我愛你，愿我倆相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