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在南方
一個謎語:麻屋子,紅帳子,里面睡個白胖子。一個燈謎:襲人之子。兩個謎語都是猜同一種農作物,前一個好多人曉得是花生,后一個能猜出是花生的,至少得看過《紅樓夢》,知道襲人叫花珍珠才行。鄉下笑話,大多比謎語還要通俗。通俗也不見得不好,能夠開懷一樂多么難得。
我老家有一個盡人皆知的笑話,說一位剛參加工作的老師喜歡上了學校附近的一個女子。有一回女子洗頭,他瞧見了,張口來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又來一句“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唏”。女子煩了,問他說的是啥話,他回說是詩。女子說:“有話明說嘛,一會兒來個‘詩’,拉肚子啊?”如今這二位已白發蒼蒼,但這個笑話一輩子如影隨形。
說笑話,不免想起作古的趙家表爺,給人看了一輩子病,開處方時握鋼筆像握毛筆。一直記得他講過一個笑話,說有個財東想請個教書先生,便來了一個。財東說要考他—下,就問稀稀拉拉是什么,層層疊疊是什么,上青下白又是什么?這個先生張口就說,羊糞,牛糞,雞糞。財東說,先生怎么可以滿口是糞呢?這先生問他,那你說是什么啊?財東說,稀稀拉拉滿天星,層層疊疊一本經,上青下白是蔓菁。之所以一直記得這個,就是覺得這位先生猜得沒錯,謎底一一對應,那么形象。趙家表爺喜歡講笑話,大約是看過《笑林廣記》,沒開口之前,自個兒笑得渾身直抖,臉上紅撲撲的,但等到一講出來,效果常常不佳。
少時聽過的笑話里頭,好多是外爺講的,說得輕言細語,等我會過意后開懷大笑,外爺才淺淺笑一下。印象深的有三個,頭一個說,有個人請客,酒過一巡,有個客人忽然哭了。主東大驚,問:“仁兄啊,你有啥傷心事?”
客人說:“沒啥傷心事。”
“那你咋哭了咧?”
“酒死了。”
“哎呀,老兄別說笑話了,酒又不是人,咋會死咧?”
“沒死,沒死?”客人抽抽搭搭地說,“那它咋沒一點兒酒氣了?”
成年后,我到處喝酒,難免碰到酒量淺的,都會想起這個笑話,可我一直沒膽量說。
第二個是說,眼睛跟眉毛說:“你又沒啥用,憑啥待我上頭?”眉毛說:“我是用處不大,不過,要是沒我,你看你還像不像個人?”
這個笑話我倒是用過一回。有個人喜歡說他爹是個吃閑飯的,沒啥用。有一回,我沒忍住就講了,他大約明白了我的意思,臉紅了。
第三個說,從前,有三個人睡在一起,第一個人腿上癢,使勁在第二個人腿上抓,越抓越癢,忽覺手上濕了,拿起來一看,心說,呀,都抓出血了,癢就癢點兒,不抓了;第二個人迷迷糊糊覺得腿上濕淋淋的,心想是第三個人尿床了,趕緊叫他起來解手;第三個人走到外面,卻怎么也撒不完,一直站到天亮,哎呀,原來隔壁正在榨酒,酒水淅淅瀝瀝流了一夜……
如今想起來,這三個人之間莫名其妙的聯動,或許就是笑話的妙處,意惹思牽,趣意慢慢地聚集,終于笑出聲。但倘若有人講個笑話,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那一出,讓聽者皆樂,便是功能無量了:
賈母這邊說聲“請”,劉姥姥便站起身來,高聲說道:“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吃個老母豬,不抬頭!”說完,卻鼓著腮幫子,兩眼直視,一聲不語。眾人先是發怔,后來一聽,上上下下一起哈哈大笑起來。湘云撐不住,一口茶都噴出來。黛玉笑岔了氣,伏著桌子只叫:“哎喲!”寶玉滾到賈母懷里,賈母笑得摟著叫“心肝”。王夫人笑得用手指著鳳姐,卻說不出話來……
看閑書,總會看到一些笑話,譬如《世說新語》里的一則:
王渾與婦鐘氏共坐,見武子從庭過,渾欣然謂婦日:“生兒如此,足慰人意。”婦笑日:“若使新婦得配參軍,生兒故可不啻如此。”
王渾兩口子坐著,看著兒子走過,王渾贊嘆說:“娃這么聰明,我這輩子值了。”他媳婦說:“我要是嫁給你弟弟,生個兒子可能更好呢。”
這類笑話藏在書卷里頭,忽然看到,會心一笑。
中秋詩詞填空答案
1.不知何夕
2.圓魄 3.修月戶
4.玉露泠泠 5.七度 6.冰輪為誰 7.長空萬里 8.低綺戶9.水晶宮里
10.今夜家家月
11.花在杯中
12.便相將 13.何處駕冰輪
14.愿把團圓盞15.吊孤影
16.曉風起
17.閏中秋
18.未必素娥無悵恨
19.不知秋思落誰家
20.情人怨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