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入學記

瑪格麗特·梅喜

霍克沃克城有一條黑漆漆的街道，一家專門賣盜竊工具和化妝物品的超市坐落在那兒，旁邊還有一間丑陋的圖書管理員租借公司，兩棟建筑物中間有一棟又高又扁的磚砌建筑，實際上，那可是世界上最窄的建筑物。門上面有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斯科韋德博士文學和語言學院（現存的和消亡的）。

那天清早，也就是海盜們遭遇火龍后不久，他們來到了那里。他們對著門看了一會兒，然后敲了敲，作為海盜，他們的行為也算是相當禮貌了。門上的窺視孔開了，一雙紅色的眼睛透過窺視孔看著他們。

“你們這么多人想干什么？”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說。

“啊，朋友——我們來這兒學識字來啦。”海盜船長說，“我們希望快點學會，而且不想要那種膽小如鼠的老師，那種人一看到我們的劍，看到我們板著面孔就嚇得戰戰兢兢。”

“我們想來個速成的。”托德補充道，“我們不想老是待在岸上，我們屬于大海，真的。”

托馬斯·薩普把門打開了。“進來吧。”他說，“先在大廳集合！”他給了他們每人一張紙，“這是咱們的校歌。歌詞已經畫好了，對不起，我應該說寫好了。那些學生還不懂。你們只管安靜地在后面坐好就行了。”

海盜們現在所在的那個大廳里的人看起來都是那種地痞、流氓、無賴。他們頓時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不過他們有些不屑，因為里面還有幾個小孩。

斯科韋德博士和他的員工則在大廳另一頭的一個小臺子上。

“薩普！”斯科韋德博士懶洋洋地喊道。此人個子很高，看起來像是沒有骨頭一樣，他的腦門又高又白，一看就像是有知識的人，還戴著一副墨鏡。

“薩普，能把這架鋼琴搬到舞臺上嗎？我們正等著唱校歌呢。你最好快點兒，薩普。”托馬斯·薩普飛快地走過大廳，把鋼琴搬到了舞臺上，不過，他也累得氣喘吁吁。盡管海盜們平常很少跟鋼琴打交道，但即使是他們也看得出來這架鋼琴不簡單。雖然這種鋼琴不是特別大，但跟普通的鋼琴相比，上面的琴鍵是它們的兩倍，而且除了黑色和白色的鍵，還有一組紅色的。托德感覺包子看到那架鋼琴也很驚訝，正轉身好奇地看著他。鋼琴師演奏起了開場的音樂。

“這聲音聽起來對嗎？”包子迷惑不解地問道。

“我不知道。”托德承認道，“但是，如果我奏出這樣的聲音，我要么得去看醫生，要么就得去找鋼琴調音師，我就是這么覺得。”

他們眼前那架鋼琴之所以發出怪聲的原因很快找到了。因為托馬斯·薩普跳上舞臺，往鋼琴里一瞅，從里面拖出一個大喊大叫、雙腿亂蹬的小女孩。但托馬斯毫不在意地將她抓得牢牢的，帶到那邊另外一群孩子那兒，讓她坐在她之前的位置上。

他們開始唱起了校歌，雖然海盜們沒有加入，但他們聽得很認真，也很喜歡這種節奏明快的曲子。

在斯科韋德學院，無論先生還是太太，

他們都會開心地把你們教，

只要你們愿意把錢花。

無論是口語還是行話，都不在話下，

把錢遞過來，你們就會成為大學問家。

如果有人認為你們不會說話，

認為你已過時的話，

看到你現在的聰明勁兒，

都會知道你們的大變化。

有人抱怨他們的語法，

是在棍棒中學到家，

有人收買老師，有人挨打。

但只有你們的鼻子打得開花，

才能克服犯過的錯誤。

老師拿著大砍刀、短刀、狼牙棒，或是馬刀，才會繼續把你們教，

要是弓箭能讓你們士氣高漲，

保管馬上就會派上用場。

哦，斯科韋德老師，他會讓他們快快學會，

他的方法讓人欽佩，但也不是那么容易。

沒錯，在他的學院里，他們都渴望知識，

都想迫不及待地把本領學。

大家都走了之后，托馬斯·薩普將新來的學員召集起來，把他們帶到斯科韋德博士的辦公室。他敲了敲門，門打開后，他將新招募學員的事兒跟斯科韋德博士說了。

“謝謝，薩普。”斯科韋德博士的聲音從里面的書房傳來，“請進，親愛的學生們，請進！”

海盜船長站在書房門外，不由得思緒翻涌，他想：“我失去了作為男人和海盜的尊嚴。過去一個星期，我在七大洋的時候曾讓人聞風喪膽，現在，我卻在這里低聲下氣，即將任由這個只會說教的校長擺布。”

所以，聽到斯科韋德博士的話后，海盜船長朝門里沖了進去。鸚鵡牙簽在他肩膀上尖叫著，圍著桌子飛來飛去。他一把抓住斯科韋德博士夾克的翻領，將他提了起來。

“聽著，朋友！”他咬緊牙關尖聲說，“我和我的船員想學會識字。我們不需要對你陷媚，明白嗎？”

“諂媚！”斯科韋德博士糾正道，“是諂媚，伙計。我不想聽到你再念錯了。”

“我說陷媚就是陷媚，”海盜船長生氣地喊道，“我就喜歡說陷媚，不喜歡說什么諂媚。所以別指望我會和你一樣變得這么書呆子氣。我們只想識字，也許順便可以學學寫字。好了，有話快說，否則我割斷你的喉嚨。”

盡管斯科韋德博士還懸在空中，但他看來并沒有感到沮喪，甚至都沒覺得驚訝。他長長的鼻子上架著一副墨鏡，不溫不火地沖船長微笑著。

“親愛的，”他說，“不用擔心。我已經見識了你的決心和直率，我倒想看看你的表現會如何。你算是來對地方了。只要你把我放下來，我立馬幫你辦入學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