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大話西游》讓銀川的“荒涼”之美走向了世界;如今20多年過去了,一個“繁華”的銀川有了更豐富質感,大家對銀川的誤解都消除了嗎?
有人說,銀川的藍天白云顛覆了西北城市的性冷淡風。
有人說,銀川寬闊的八車道顛覆了偏僻閉塞的視線。
還有人回家在朋友圈里寫下:銀川是一個離開就會想念的城市。
一直被誤解,是銀川人的苦惱。為了提升銀川的知名度,知名作家張賢亮曾選擇出賣寧夏的“荒涼”,在銀川市郊壘起了鎮北堡西部影視城,一部《大話西游》讓銀川的“荒涼”之美走向了世界;如今20多年過去了,一個“繁華”的銀川有了更豐富質感,大家對銀川的誤解都消除了嗎?
“俯憑駝鈴臨河套,遙帶銀川挹賀蘭”,明代陜西三邊總督兼資深驢友劉敏寬在西北大地策馬前行,看多了大漠荒煙、溝壑縱橫,沿著黃河拐了一道彎來到銀川平原,湖泊珠連的水鄉風情驀然出現。
眼前的強烈反差,就像是一群西北糙漢在鎮北堡的客棧里喝酒劃拳、吆五喝六,突然從柜臺迎面走來一位萌萌噠的小姑娘,巧笑嫣然:“客官,來點啥?”
這時的寧夏府城還不叫銀川,“銀川”二字純粹是時人對“塞上湖城”湖色交織、水光連片的直白贊嘆,這種贊嘆百年后依然存在—— “銀川在哪兒?”
人們對于銀川的誤解,首先來自地理知識的“盲區”。這大概因為寧夏是中國內陸最小的一個省份,存在感太低。也難怪,比起周邊的內蒙古、甘肅、陜西,寧夏就像鑲嵌在這三省份中央的一個項墜,再加上寧夏四周群山環伺,似乎就沒了出頭之日。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銀川其實正處于中國大陸版圖的幾何中心。置身萬米高空的云頭俯瞰河套地區,寧夏就像一串十字形的項鏈,身處烏蘭布和沙漠、騰格里沙漠、毛烏素沙地的懷抱里,寧夏平原卻倔強地保持著自己的生機。數據顯示,以銀川為中心,1800公里為半徑,幾乎覆蓋中國所有省會城市;3000公里為半徑,則可以覆蓋亞洲大部分重要城市。
銀川之于寧夏,甚至之于中國歷史更是不可忽視的存在。銀川2017年GDP總量1803.2億元,占寧夏GDP總量的52.2%。在27個省會級城市的首位度排名中,銀川位居第三,僅次于成都和武漢。
歷史上,西夏政權的首都就是銀川。有人說,西夏王朝不到200年的歷史,猶如曇花一現,根本沒人記得。但西夏的歷史銀川記得,她印刻在了在賀蘭山的巖畫上,也往來于絲綢之路的貿易里。
自古就是古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和商埠重鎮,如今銀川向西開放的腳步更快了。通過積極融入“一帶一路”,銀川致力于成為連接京津冀、東北亞、中東和歐洲等地的國際物流集散地和分撥中心。這在外界看來有點不可思議,銀川四面環山的區位怎么和世界連接?
“兩三公里的高速公路,解決不了什么大問題;兩三公里的飛機跑道,卻能將一個地區和世界連接在一起。”
銀川毗鄰雅布賴國際航路,銀川以東、以南地區飛往西亞、中東乃至歐洲的航班,都從銀川上空經過,銀川的時刻資源也比北上廣豐富,中西部地區乘客經銀川飛往阿拉伯國家,比經京滬能節約20%左右的航班費用,節省時間近5個小時。
“想象中的銀川是黃沙漫天……”這也是很多人評價銀川的開場白。
寧夏北西東三面被烏蘭布和沙漠、騰格里沙漠、毛烏素沙地包圍。但黃河母親卻獨愛銀川。黃河之水從青藏高原奔騰而下,卻在寧夏平原驀然停留。由于河水下滲的原因,銀川平原占盡風光,形成了大片湖泊和濕地,也因此有了“塞上江南”“塞上湖城”的美譽。
2018年10月25日,聯合國國際濕地公約組織在迪拜召開第十三屆締約方大會上宣布,銀川市榮獲全球首批“國際濕地城市”稱號。這是目前國際上在城市濕地生態保護方面規格高、分量重、含金量足的一項榮譽,為“絲路明珠銀川”新添了一張耀眼的“國際名片”。
國內多湖泊的城市,銀川排在第二。根據最新數據,目前銀川市有濕地面積5.3萬公頃,其中湖泊濕地近1萬公頃、河流濕地約2.2萬公頃。地理學家說,銀川是大西北的尤物;畫家說,如果用一種顏色來畫,銀川應該是藍色的;而初次到銀川的人一定沒想到:我是來拍沙漠的,怎么就在朋友圈里曬起了湖?!是誰改變了銀川,讓這座城不斷逆襲?
最先改變銀川的性格甚至“性別”的,當然是黃河母親。寧夏平原自古地勢平緩,黃河從青藏高原奔騰而下,在進入寧夏平原后來了一個急剎車,開始旖旎前行。
河流從上游帶下的泥沙不斷沉積,使得沖積平原不斷變廣加寬。在漫長的地質演變時期,黃河多次改道,不斷沖刷與侵蝕兩岸,原河道就此形成連綿一片的湖泊和濕地。 另外,賀蘭山橫亙在騰格里沙漠和寧夏平原之間,為賀蘭山東沿的濕潤平原擋住大部分干旱和風沙,山前的洪積扇相互重疊,連接成寬廣的洪積平原,再加上山地灰鈣土、草甸土和灰褐土等利于平原擴展的土壤屬性,為平原涵養了大量水分。至此,銀川“七十二連湖”盛景初現。
在清代《寧夏府志藝文》卷21“閑說連湖七十二,滄波深處聚魚多。不知罷釣何村宿,一棹青蘋欸乃歌”中,我們找到了“七十二連湖”最早的出處。
清乾隆年間的“七十二連湖”,最南端到了今天的連湖農場。而如今的閱海公園,在當時也只是西湖的一部分。一些水面在千畝以下的小湖,如西門橋的魚湖,城西南角的寶湖等,即便未統計在內,銀川也有二三十個大湖,加起來大大小小上百個湖泊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塞上江南、魚米之鄉因此得名。
“天下黃河富寧夏”,寧夏平原南高北低的適度坡降使得老百姓可以借助天然的高度差來修建溝渠灌溉田地。湖泊棋布,波光蕩漾,銀川引黃灌溉的便利滋養了這座城的延展。
踏上賀蘭山闕,迎面襲來的除了黨項鐵騎的金戈鐵馬,還有絲綢駝隊的聲聲羌笛。這里是中原文明和西北游牧民族碰撞交匯的前線,也是不同民族文化火花四濺的溯源地。
氤氳的水氣當然不只滋養人文歷史,銀川還是野生動物的天堂。
目前,銀川濕地擁有植物255種,濕地野生鳥類239種。
銀川能曬的不只是湖,還有六月的賀蘭晴雪;紫霞仙子與至尊寶的愛情;沉睡的西夏王陵;水稻種出來的美麗畫卷……
得天獨厚的自然生態和人文資源,在銀川呈現出多樣性,全域性的特點,銀川市圍繞打造賀蘭山東麓旅游帶、黃河金岸旅游帶,也在不斷加大投入力度,打造精品項目。先后建成“全國最美的美術館”銀川當代美術館、銀川韓美林藝術館等,穩步推進西夏王陵申遺。如今“半城湖光一城景”的銀川留給人們的早已不再是荒涼。
從記憶里的塞上江南,到現在湖城重現,成為首批“國際濕地城市”,銀川人走了將近20年。自然造就的只是一座城最原始的風貌。時代大潮里,掌握航向的終究是人——愛銀川的銀川人。
人們總覺得銀川離自己很“遙遠”,卻不知銀川的居民其實來自祖國各地。
銀川是個典型的移民城市,其歷史可以追溯到3萬年前的“水洞溝人”。分析說,這是因為銀川平原自古以來就是農耕與游牧的交會帶,當氣候變暖,農耕線北移,中原移民就會流入;而當氣候變冷,游牧線南移,游牧民族就會隨之南下。古老的中原農耕文化與北方游牧文化在這里不斷碰撞、交融,也造就了“銀川有天下人,而天下無銀川人”的說法。
銀川220萬常住人口中,多半都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來支邊的老一輩及其后代。張賢亮就是在那個年代來到銀川,他在書里這樣記錄道:1954年至1958年間,從北京、上海、浙江等地向銀川地區遷移來了十余萬人…… 一時間,來自四面八方的城市新元素在這里聚集,久居山河深入的內斂與保守在此碰撞,形成了銀川獨特的城市性格。這種碰撞在銀川人的茶杯里;這種碰撞也在銀川街道上商鋪旁。
銀川粗獷豪放,也文藝。這里的年輕人多少都會把玩樂器,如果不會,那他/她一定有副好嗓子,這里搖滾氛圍濃厚,走出了中國最優秀的民族搖滾音樂家蘇陽。如果你不喜歡這么熱烈的娛樂方式,可以去黃河西岸的華夏河圖藝術小鎮,在最美的銀川當代美術館發呆看展,也可以去銀川國際版畫創研中心藝術館看銀川如何通過版畫與世界對話。
銀川人很清楚地知道,只有經濟的發展而無文化的跟進,這樣的經濟發展是有欠缺的。銀川政府很有見地地把文化建設納入到長遠發展的思考中,用創作版畫的狀態打磨一項高水準國際版畫展覽。從紐約到銀川,再從倫敦到銀川,如今又從羅馬到銀川,三年來,中國國家畫院版畫院與銀川市政府聯手打造的“銀川對話·中外版畫作品聯展”及藝術論壇跨經度緯,成為中外文明交流互鑒的重要觀照。
“過去銀川人要走去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看展覽,現在外地藝術院校的學生要來銀川看這個展覽。”在版畫人看來,“對話”是非常好的一種心理機制建設,藝術與文化的交流可以促進更多的情感共通,是打開世界的最柔軟方式。
在這片素樸曠闊的土地上,也許,它將成為一個文化坐標,用版畫藝術標識銀川在文化上的中國方位,以及擴展中國版畫在國際視野中的文化想象力。
銀川這座移民城市其實有著“天下人”想要的樣子,堅定著,從容著,每個人在這座城市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狀態。
每個城市都有她的夢想。雖然銀川人口少,發展晚,經濟基礎薄弱,但銀川有自己的發展智慧。
相較于在國內的口碑逆襲,銀川在世界上出名反而更早一些。2013年,美國《紐約時報》評選出全球“必去”的46個最佳旅游地,寧夏名列其中。除了美景,《紐約時報》點名寧夏另一個原因是,這里可以釀造出最好的葡萄酒。
在銀川賀蘭山東麓,有著與法國波爾多和美國納帕谷齊平的三八緯度(北緯38°),這里是業界公認的世界上最適合種植釀酒葡萄和生產高端葡萄酒的黃金地帶之一。目前這里葡萄種植面積達到57萬畝,是全國種植面積的四分之一,已建成酒莊86個,年產葡萄酒約1億瓶,先后有40多家酒莊的200多款葡萄酒在國內外各類大賽中獲得獎項。寧夏產區也因此成為中國“酒莊酒產區”的代名詞,這些酒莊的莊主有海歸,有實業家……因為這張小小的紫色名片,賀蘭山東麓地區正在吸引大批的資金投入和人才聚集。
誰會想到一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地方,卻在高端葡萄酒產業率先取得突破?而這正是銀川的發展智慧:一步接軌產業前沿,零度承接高端產業,用新經濟搶占新一輪發展制高點。
銀川一度是互聯網經濟的荒漠。當其他西部城市在網上爭搶流量的時候,銀川卻悄悄展開了互聯網+醫療的探索。
作為全國唯一內陸開放型經濟試驗區,銀川正在迎來逆襲的最佳機遇期,它需要被更多人看到,也需要和更多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