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塘河（外二首）

西伯

夏天，我在河中放生了一只烏龜

看著它迅速溜走

不再回頭

我一直在猜想，這條受污染的河流

能不能給它生存的條件

秋天，是我把自己流放在這兒

我開始想念一個人

雖已不再記得她的容顏

記不清秋風帶走的往事，但模糊的印象

在心中，搖晃著一根受傷的肋骨

我的想念堪稱失敗，實為多余

猶如熄滅的星辰。事實上

我們早已如同這流水，在岔口分別

寫給未來的詩，在此獨缺兩行

我承認，我們并不如河流聰明，會隨著季節

改變自身溫度

只能隨波逐流，飄蕩在世界

到最后，也不知這寬闊的世界，適不適合

放生自我

博爾赫斯的秋天

節食、靜默、冥想，博爾赫斯的秋天

從一個縣城抵達另一個縣城

楓葉落在街上，潛回東方

我在等待陽光，等待光明……

在黑暗中完善身體的每個細節

等光明來時

讓肺腑與頭骨，可以承受，詩句中季節的變遷

我羨慕這個季節的隱喻

可以不辨是非……

而我已經歷了無數個秋天

它們在身體中輪回

我在屋子里，抽煙、堆砌文字

不問世事

不經滄桑

門

推開這扇門，就是秋天。青海湖已熄滅

城市的燈火已熄滅

我幻想，門的背后

有一座蔥郁的山坡，在山的左邊，右邊

填滿了犀牛的腳印

但推開這扇門，一無所有。只有一條路的延伸

遙遠的江湖，在蒼茫之中

還來不及

看一個人如何走向山川湖海

你可以不愛所有幻想的事物

但如果你要愛

就要愛這盛大的秋日和遼闊的孤獨

愛這扇門后

生活的不確定性和無數可能

我曾經幻想，推開一扇門，會遇到一個人

但我遇到的是精煉的規矩

斑駁的樹影

和一顆碩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