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縣令智破命案

勞午

明朝時，陜西扶風縣有個縣令叫李興，他在百姓中的口碑甚好。李興上任伊始，辦過一件很漂亮的案子。

當年有個叫楊二的官人，涉嫌一起殺人案，被抓進監獄，后來被判死刑，等待秋后問斬。但楊二一直不認罪，到處喊冤。李興一到任就查閱此卷。按卷中所述，楊二今年才16歲就跟一女子有奸情，為此殺死一對巡檢夫婦，還連累了楊二的父親和那個女子的嫂子也被關押審查。

這一天，李縣令提審了這女子的嫂子黃氏。黃氏細說了此事的根源：“我們家也曾是大戶人家，幾年前門當戶對嫁到她家。后來公婆和丈夫先后患病去世，只剩下我跟丈夫16歲的妹妹秀怡同住此院子里。那天，秀怡和我一起在后花園散步，忽見一個年輕英俊少年騎馬從墻外經過。我當時忍不住對秀怡說：‘小妹你若能跟他喜結連理，一輩子的幸福就不愁了。’秀怡問我他是何人？我告訴她說是我娘家附近的鄰居，叫楊二官人，家境很好，為人也好。秀怡當時臉紅了，說自己怎么會有這福分。后來他們怎么搭上的我就不知道了。”李縣令又問：“那一對巡檢夫婦被殺是怎么回事？如實招來，不得有妄言。“黃氏接著說：“這事過了一個多月。我過世公公的一位舊友在鄰縣做巡檢。任職滿了，帶著妻兒回鄉，剛好走到我們這兒天就黑了，敲門說借宿一晚。我知道他跟公公關系很好，就收留他們一家住下來。我讓小妹秀怡跟我住一起，把她的房間讓巡檢夫婦居住，又把他們的兒子安排在外間屋里。真沒想到那天半夜巡檢夫婦竟然被歹人殺死。今天承蒙大人親自審理此案，才敢如實稟報，不敢有半點謊言。”

李縣令又提審了被關押的秀怡，她的供述跟黃氏說的沒有二致。李縣令又訊問楊二：“因何與秀怡姑娘通奸殺死巡檢夫婦？”楊二見新縣令面相溫和，哭訴道：“大人明察，小人冤枉死了！我從未跟什么叫秀怡的女子有過瓜葛，甚至都沒聽說過她，何談奸情？那殺人的事也不是我干的！只因我年幼無知，從沒吃過官司，禁不住皂役們的嚴刑拷打，所以就被迫招認了。此事我真的一點也不知情，請大人查實，救我一命呀！”李縣令又命將秀怡帶堂上訊問，秀怡哭著說：“小女子跟那楊二官人有那情事不敢隱瞞，只是真不知巡檢夫婦被殺一事。”李縣令方感到事有蹊蹺，女的說有奸情，男的堅決否認，看兩人的神態又都不像撒謊，是哪岀了問題呢？李縣令又追問秀怡：“你和他相處月余，就不記得他的容貌，也不記得他有什么暗記？”秀怡說：“他都是半夜里摸著黑過來，的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記得他的左肩上有個蠶豆大的肉瘤。”

李縣令回去親自檢查了楊二身上，卻沒發現有肉瘤。李縣令心里有數了。他當即派人去到秀怡家和楊二家前后左右四方鄰居幾十戶人家，叫他們每個人都領取結狀，提供楊二官人有無通奸殺人的情況，并帶著寫的東西一起到縣衙。李縣令看后發現，有一半證明楊二是因奸殺人兇手。李縣令把這一半人叫到堂上生氣地說：“你們不問真相，就敢證明楊二通奸殺人？他楊二通奸是夜里干的事，難道會事先通知你們？你們這就是誣告！”這個時候剛好是酷夏的中午，李縣令喝令差役當場把他們押到院中空地，叫他們沐陽思過。過不了一個時辰，這些人一個個都汗濕衣衫。李縣令就說：“熱了可以把上衣脫了。”這些人聞聽一個個都把上衣脫了擰干擦汗，只有一個人說什么也不脫。李縣令放走了眾人，唯留下這個人，叫差役脫去他的上衣，果然在左肩上看到一個肉瘤。

這人是個屠夫，自知無法抵賴，乖乖認罪。原來他是秀怡家的鄰居，那天姑嫂兩人在園里開玩笑時，他剛好想進園里偷挖她家的筍而藏在竹林中，聽了她們的對話起了歹心，當晚假冒楊二官人到秀怡閨房騙奸。一個月后又去她臥室，發現有男女兩個人在床上，就以為是秀怡又招了別的男人，一時怒不可遏，回家拿了刀復返殺死兩人。后來見楊二被抓定罪判了死刑，本以為躲過了大難，誰想還是被查出來。

楊二父子和黃氏被無罪釋放，秀怡是女兒之身被騙遭辱也免罪釋放。屠夫被判了死刑。

點評借鑒：

古代辦案的方式也大體有兩種：一種是糊涂官辦案，不問青紅皂白，抓來嫌疑人先暴打，再大刑伺候，只讓你招認就是，此案中的楊二就是屈打成招的冤獄人。另一種方式則是細致分析案情，理性訊問當事人，抽絲剝繭找到案子突破口，想方設法找到證據，最后拿下疑案懸案。李縣令就是這樣睿智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