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計 羅榮華
摘要:近些年隨著全球化的發展,我國經濟發展迅速,綜合國力快速提升,一定程度上重塑了中美兩國在國際社會中的利益格局,這導致美國精英階層單方面認為其利益空間受到擠壓,因此美國政府產生了制造貿易爭端的沖動,且這種沖動將因我國的和平崛起無法被遏制而長期存在。中美貿易爭端既是中美在全球價值鏈分工變化的結果,也是美國國內矛盾的反映,更是美國遏制中國和平崛起的手段。中美貿易爭端持續進行將傷害中國經濟,影響中國金融穩定,同時也影響美國資本積累,延緩其經濟增長。“中興事件”說明我國在科技領域與美國尚有很大差距,美國依然是世界第一強國,依然是我們跟進學習的目標。中美兩國在全球化發展中已經水乳交融,無法分割,在合作與分歧之間取得再平衡要有底線思維,以保障我國科技發展戰略貫徹與實施的連續性和可操作性。因此,面臨美國發起的貿易爭端,我國應建立應急預警聯動機制,以“一帶一路”建設為契機,堅決維護多邊貿易體制,在邊打邊談中做大中美利益“公約數”,堅定不移地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維持穩健的宏觀經濟政策,確保金融系統穩定。
關鍵詞:貿易爭端;“中興事件”;“中國制造2025”;邊打邊談;合作共贏
中圖分類號:F11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8266(2019)07-0053-10
一、引言
2017年1月20日,唐納德·特朗普在全球經濟增長乏力、金融環境惡化和地緣政治日趨復雜的國際背景下宣誓就職,成為美國第45任總統。2017年8月18日,美國對我國啟動針對技術轉讓、知識產權和創新等領域的“301調查”,并在2018年3月23日簽署備忘錄,根據該次調查報告,指令相關部門對從我國進口的約600億美元商品加征25%的關稅,同時限制我國企業在美國進行投資和并購。2018年4月16日,美國商務部發布公告稱,美國政府在未來7年內禁止中興通訊向美國企業購買敏感產品。此后,中美兩國高層緊急進行多次磋商,中興通訊最終被罰款10億美元,并按照美方要求予以改組董事會,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大。但就在2018年6月15日,“中興事件”剛結束沒幾天,美國政府又對從我國進口的約500億美元商品加征25%關稅;隨即,我國也發布了對等額度的加征關稅措施。時至今日,雙方互相增加關稅的措施都已生效。
全球化發展至今天,整個世界通過產業鏈進行分工合作,創造了巨大價值和更多的工作崗位。經過改革開放四十年的不斷發展,我國已經占據了全球產業鏈中重要的一環。在全球產業鏈中沒有任何一個企業可以獨霸整個行業上下游的全部環節,制裁單個企業容易,撼動整個產業鏈則非易事,但“中興事件”的發生也說明了我國與美國在核心科技方面存在著明顯差距。根據美國“賓州大學世界表”(9.0版本)中對全要素生產率(TFP)的統計,雖然經過多年的發展,我國的全要素生產率已經由1978年僅為美國31%的水平逐步提升到2017年的43%,但差距依然巨大,美國仍是我們跟進學習的目標。因此面對貿易爭端,如何才能做到知己知彼,如何才能應對美國咄咄逼人的態勢,如何才能為“中國制造2025”拓展更多空間,將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
二、文獻綜述
經濟全球化以來,各國之間貿易摩擦頻繁,中美之間也不例外,學者們從不同角度對其進行研究,包括發生的原因、產生的影響和應對策略等,但鮮有作者以“中興事件”為視角進行全面梳理。薩姆森(Samulson)[ 1 ]認為,落后國家和發達國家在國際貿易中是互惠互利的,但當前者利用后者高新技術外溢的便利提高了原本不具有比較優勢生產部門的生產率時,相比較而言,則前者的利益得到增長而后者利益受到損失;在此種情形下,貿易不平衡將可能導致貿易爭端和反自由化貿易主義橫行。而斯圖姆(Sturm)[ 2 ]指出,出口方總是傾向于制定相對寬泛的準則以促進出口換取更多外匯,進口方則更愿以較高的標準規范貿易以保護本國產業,貿易摩擦在貿易國之間是必然會發生的。同時,王賓容和王久樂[ 3 ]通過對當前貿易爭端的分析指出,世界諸國出于追求規模經濟、超額利潤和國家戰略安全考慮紛紛追求產業重構,打破了基于比較優勢理論的原始國際分工格局,導致國際產品同質化和各國之間的激烈競爭,在此過程中貿易爭端將如影隨形。徐振偉[ 4 ]使用丹尼爾·卡尼曼(Denniel Kahnemann)與阿莫斯·特沃斯基(Amos Tver-sky)提出的與決策心理有關的前景理論,對飽嘗貿易戰后果的美國仍然會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采取貿易保護策略的悖論進行了研究,認為當確認國家經濟將面臨巨大損失時,美國政客是傾向于風險偏好的,將激進政策視為高風險投資,具有潛在的額外高收益,所以政客們便會在確定性損失和非確定性損失中選擇冒險的激進策略。針對起因于本次“301調查”產生的沖突,任靚[ 5 ]分別從經濟和政治角度分析了其動機,認為經濟上的平衡貿易逆差、從戰略層面遏制中國產業升級以及政治上的朝核問題、累積下次競選政治資本是主要因素。徐洪才、陳妍[ 6 ]從貿易統計口徑、國際產業鏈分工、限制高科技產品出口、過低的儲蓄率和世界貨幣等方面系統研究了貿易摩擦產生的原因,認為貿易摩擦中沒有贏家,美國單方面挑起貿易爭端將影響全球產業鏈分工自然形成的經貿秩序。洪銀興[ 7 ]認為,位于全球國際分工價值鏈下游的國家雖然得到了部分血汗錢,但也面臨著路徑依賴嚴重、難以進行產業升級和進一步發展的困境。關于貿易爭端可能產生的影響,李昕[ 8 ]基于全球貿易分析模型(GTAP)的可計算一般均衡模型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如果中美全面發生貿易戰,我國經濟增長率將下降1.67%~4.51%,相關投資、貿易和就業都有一定比例的減少;但貿易戰也無助于美國刺激消費、拉動投資、增加就業和消減貿易逆差的訴求。面對貿易爭端,周曉波等[ 9 ]分別從短期和長期提出了應對策略,認為短期應該利用國際貿易規則以法律手段來進行申訴,同時動用反傾銷和關稅等手段針對美國出口我國的農產品進行還擊;長期應該積極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轉變經濟增長方式,推進中美雙邊投資協定談判和“一帶一路”建設,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力度等。同時,張杰[ 10 ]認為,中美關系正處于由“接觸+遏制”向“競爭+遏制+少數互利點合作”戰略轉變的時期,貿易摩擦具有長期性的特征,我國應保持戰略定力,實施貿易制裁和利益對等策略,“邊打邊談”并繼續推進對外開放。而陳繼勇和陳大波[ 11 ]認為,中國應繼續發揮多邊貿易規則的優勢,積極參與經濟全球化的新進程,推動中美在基礎建設中的合作,力爭在政治互信的前提下推動互惠互利的雙邊經濟合作。
三、中美貿易爭端聚焦
全球化以來,中美貿易爭端時有發生,但互相嚴厲制裁的情況并不多,數次爭執都以互相談判妥協收場。但特朗普上任后,不僅對內減稅對外加強征收,而且還針對契合“中國制造2025”規劃的通信制造商中興通訊進行精準的定點打擊,此種頻頻故意制造事端咄咄逼人的態勢意味著本次爭端明顯與以往不同。因此,只有洞悉本次以“中興事件”為代表主要針對“中國制造2025”的貿易爭端的本質,理清其發展脈絡,我國才能做到知己知彼從容不迫地應對此次挑戰。
本次貿易爭端美方主要有以下訴求。首先,平衡美中貿易嚴重失衡問題。根據2017年美國官方公布的數據,在中美貿易中美方的貿易逆差為3 752億美元,創歷史新高;在2018年5月初的談判中,美國希望中國從2018年到2020年將兩國貿易赤字至少減少2 000億美元。該訴求將可能導致我國被迫減少從第三國采購廉價產品,轉向以更高的價格從美國采購,增加我國的消費成本。其次,保護美國技術和知識產權。美方要求中方停止提供扭曲市場的補貼和其他類型的政府支持,認為這些補貼將可能引發“中國制造2025”工業計劃所涉及行業的產能過剩,同時要求中方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和執法力度,取消有關技術轉讓的特定政策和做法,停止侵犯美國公司持有的知識產權和商業機密。該訴求將為我國以市場換技術進行跨越式發展的方式帶來更多壓力,導致我國不斷學習先進國家的技術和管理進行產業升級的道路受到巨大阻力。我國以市場換技術的做法為世界各發展中國家的通用做法,因此美方訴求的實質是遏制以中興通訊公司為代表的“中國制造2025”規劃的實施,阻止我國沿著全球價值鏈實現進一步的產業升級。最后,進一步開放中國市場。確保美國在華投資者獲得公平、有效和非歧視性的市場準入和待遇,包括取消外國投資限制和外國所有權/持股要求;把非關鍵部門所有產品的關稅降至不高于美國相應關稅的水平;取消特定的非關稅壁壘,以改善服務業和農業等市場準入條件。該訴求以發達國家的標準要求發展中國家,有悖于世界關于發展中國家優先發展權的共識;目前我國金融業、信息服務業和農業的發展水平與管理能力遠落后于發達國家,該訴求一旦得逞,將為我國社會帶來個人隱私、商業機密、糧食安全和宏觀經濟調控等一系列風險,甚至使“中國制造2025”產業升級的“中國夢”就此中斷。
四、中美貿易爭端原因
(一)中美貿易失衡
1.全球價值鏈分工不同
進入現代社會以來,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在世界經濟和科技等領域始終保持著領先地位。隨著改革開放的逐步深化,我國出口了大量勞動和資源密集型產品;同時越來越多的境外資本從發達經濟體轉移至我國,利用我國廉價的勞動力和土地等要素,生產大量的加工貿易產品。在這種全球價值鏈分工的模式下,我國進口了較多的中間產品,經過加工組裝后再出口至其他國家。“中興事件”中的主角中興通訊公司即為典型代表,其高價從美國進口芯片,然后利用我國廉價的人力和資源進行加工組裝,之后再銷往其他國家。這其中的大部分收益都為發達國家獲得,而我國只得到了微薄的加工收益,但在統計上則表現為我國貿易的大量順差。以價值幾百美元的蘋果手機為例,我國只在加工貿易中獲取幾美元的收益,其余絕大部分都被美韓等國獲取。由此可見,對華投資的美國跨國公司,不僅節約了大量的人力和土地等資源成本,也為其本國消費者和資本家帶來大量的實惠,雖然對美國低端勞動者的就業機會會產生一定影響,但這本質上是美國勞動和資本之間的矛盾,而不是中美經貿之間的矛盾。
2.美國社會儲蓄率較低
一國的儲蓄率不僅影響其產業資本的投資水平,而且也是影響其貿易差額的關鍵因素。從某種程度上說,美國的貿易逆差是其國內總需求長期超過總供給的結果。美國奉行消費至上主義,國內的儲蓄率一直處于低位,但其國民每年卻消費大量的科技產品,“寅吃卯糧”是美國民眾生活的常態。2017年美國消費者技術協會(Consumer Technology Association)統計,當年有68%的美國成年人計劃購買至少一件高科技產品作為禮物,每個消費者平均花478美元用于購買智能設備、消費電子產品和高科技配件。在2017年的前三季度,美國凈國民儲蓄(政府、企業和居民儲蓄經貨幣貶值調整后的總和)平均只占國民收入的1.9%,不及20世紀最后三十年平均值6.3%的三分之一[ 12 ]。美國的儲蓄在所有發達國家中處于最低水平。在國內儲蓄不足卻仍然不斷追求科技產品消費和經濟增長的情況下,美國必須從國外不斷輸入資本,通過巨額經常賬戶赤字和多邊貿易赤字來吸引外資,以促進國內科技產業資本的聚集和激發企業家精神。而我國人民有勤儉節約的傳統,國內儲蓄盈余較多,這就意味著在多邊貿易中可以長期保持一定的貿易順差,而以美國和英國為代表的低儲蓄率國家則常年保持貿易逆差。可見,美國國內宏觀經濟失衡是導致貿易差額的主要因素,而無關乎中美雙邊的貿易問題。
3.統計標準差異
根據我國海關總署統計,2017年我國對美國貿易順差為歷年最高,達2 758億美元;而同期,美國商務部公布的貿易逆差為3 752億美元;兩者相差994億美元,其中的原因主要包括統計標準差異、轉口貿易和服務貿易等[ 6 ]。現行貿易統計方法要求產品完全產自同一個國家,而在生產全球化時代,該統計方法直接導致美中貿易逆差被夸大。只有從全球價值鏈的角度來分析中美在雙邊貿易中的獲益情況,才能更客觀全面地反映實際情況。根據中國科學院測算,2010—2013年,以貿易增加值核算的中美貿易順差比傳統統計的中美貿易順差低48%~56%[ 13 ]。而在2015年,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公布了2011年美國貨物和服務貿易的不同測算結果,其中基于價值增值方法評估的兩國逆差為1 790億美元,與中國海關總署公布的2 024億美元較為相近,而美國公布的中美貿易逆差是2 750億美元。另據中方統計,2017年我國貨物貿易順差的61%來自加工貿易,根據商務部發布的《全球價值鏈與中國貿易增加值核算報告》,以增加值口徑統計的中美貿易順差比以總值口徑統計的貿易順差大約降低44.4%。可見中美貿易失衡并沒有美方數據顯示得那么嚴重[ 14 ]。
4.美元世界貨幣屬性
美元是當今世界的國際支付貨幣,全世界60%以上的外匯儲備為美元,超過80種貨幣的匯率盯住美元,全球外匯市場約80%都以美元計價和結算[ 15 ]。長期以來,美國奉行消費主義,社會總需求大于總供給,為了獲取其他國家廉價的資源和商品,美國只有不斷向外輸出美元,利用其國際貨幣地位彌補國內生產的不足(中興通訊的廉價產品滿足了美國底層社會人口的需求)。同時,其他國家又通過資本市場購買美國國債使美元得以回流。換個角度說,美國利用其他國家的剩余儲蓄來維持其超出自身生產能力的消費水平,這必然導致國際貿易逆差,是美元霸權的副產品和超額消費必須承受的成本。如果美國的貿易逆差不能維持,那么世界經濟的增長將因美元國際貨幣失去流動性而失速,此時美國經濟的增長也將難以為繼。
(二)美國轉移國內矛盾
1.為未來選舉發力
全球化為美國帶來巨大經濟利益的同時,也使不少低端勞動者喪失了就業機會。因此,美國社會的貧富差距日益擴大,收入分配基尼系數從1970年的約0.4上升至目前的約0.48,社會階層的結構性矛盾持續發酵[ 16 ]。正是在此種背景下,來自美國傳統制造業富集的“鐵銹地帶”選民,在2016年把主張“美國優先”和加強貿易保護的特朗普送進白宮。隨著2018年11月中期選舉序幕的拉開,特朗普政府必須想方設法維持參眾兩院多數黨的地位,否則將影響其官員提名和提出的法案在國會中的通過率。為了繼續獲得中下層選民的支持,通過“中興事件”制造對華貿易爭端,大肆渲染全球化搶走了“鐵銹地帶”人們的工作崗位,這無疑是收買選民的良機。同時,特朗普也在謀劃連任,其政績和能否兌現競選承諾將是一個重要因素。
2.國內經濟不景氣
美國經濟增速和勞動生產率處于歷史低谷,其制造業和實體經濟長期不見起色。相關數據顯示,20世紀五六十年代,美國年平均經濟增長速度約為4.2%;在進入70年代后的三十年間,美國經濟增長速度年平均約為3.3%;21世紀以來,美國經濟年平均增長速度下降到1.8%左右。即使除去經濟危機的衰退年份,在2002—2007年間的景氣繁榮期,美國年均經濟增長速度約為2.7%;在經濟復蘇時期,2010—2016年間的年平均經濟增長速度約為2.2%,勞動生產率年平均增速為0.55%,陷入歷史的低谷;在2017年美國宏觀經濟復蘇到新周期的高點,但實際GDP增速也只有2.3%[ 17 ]。與此同時,美國的財政風險隨著赤字和債務的累積而日益加大。2017年末聯邦債務總額高達20.21萬億美元,約等于當年GDP的105.4%,同時公眾持有債務占比上升到76.5%。據白宮管理與預算辦公室(OMB)預測,2018—2023年聯邦赤字每年都在萬億美元以上,公眾持有債務占比均大于81%[ 18 ]。隨著特朗普政府在2017年12月推出減稅法案,美國企業的所得稅將從原來的35%降低為15%,個人所得稅夫妻合并申報的起征點將從12 700美元上升至24 000美元,企業所得稅和個人收入所得稅加起來減少的數額高達1.4萬億美元[ 19 ]。雖然長期來看,減稅政策有利于美國的商業環境,但短期的稅收減少壓力對于本來就已非常緊張的美國財政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在經濟增長動力不足、財政收支難以平衡的情況下,美國政府試圖從調整國內經濟政策與外部經貿關系入手尋求應對之道,特別是通過調整中美經貿關系改變不利局勢。
(三)中國和平崛起
1.經濟超速發展突破中美全球舊有格局
21世紀以來,我國經濟增速大幅提升并且遠超預期,2017年我國GDP突破12萬億美元,人均GDP超過9 000美元[ 20 ]。我國經濟總量在2010年超過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并且一些重要的宏觀指標已經超過美國。2017年,我國GDP增長率為6.9%,是美國2.3%的3倍,經濟總量約為美國的63%。據估算,如果從2018年開始,美國平均GDP增速為2%,我國平均GDP增速為6%,那么我國將在2031年超越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 21 ]。表1為中美兩國最近10年的GDP份額變化情況。
隨著國家經濟實力的提升,全球價值鏈中低端分工的現狀已經不符合我國的長遠發展目標。2018年中國政府工作報告明確指出:“堅持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著力培育壯大新動能,經濟結構加快優化升級。緊緊依靠改革破解經濟發展和結構失衡難題,大力發展新興產業,改造提升傳統產業,提高供給體系質量和效率。”隨著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推進,我國相關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逐步升級,在一些新興科技的細分領域已經進入世界第一梯隊,例如華為、中興和聯想都有部分產品達到世界領先的水平。根據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公布的2017年全球企業申請注冊國際專利的統計數據,從各個國家的申請數量來看,美國占據首位,為56 624項,中國較上年增加了13.4%達到 48 882項,超過日本的48 208項,成功晉級全球第二;從具體企業《專利合作條約》(PCT)專利申請數量看,華為和中興通訊分別以4 024件和2 965件占據全球第一、第二位,領跑全球[ 22 ]。另外,我國在高鐵、大型工程機械、航天、網絡支付和電子商務等領域已經悄然由二十年來的模仿跟進轉變為齊頭并進,甚至領跑。雖然我國的創新領跑主要體現在產品創新和技術集成創新上,尚未進入以前沿原發性創造發明帶動產業技術革命的境界,然而有著14億人口的巨大國家,各項事業都生機勃勃,飛速發展,并不斷追趕著世界前沿,無時不在重塑著全球的經濟版圖,這不能不讓現有超級守成大國美國憂心忡忡和倍感壓力。
2.中國國際影響力增強,搶占美國話語權

隨著國際影響力、感召力、塑造力的不斷提升,我國順應國際形勢的發展,積極與眾多國際組織和新興國家經濟體加強合作,在國際事務的治理中努力發揮建設性作用,不斷提出優化現有全球治理格局的中國方案。從2013年習近平主席在APEC會議上倡議籌建亞投行開始,到2017年12月,亞投行經過四次擴容后成員數增至84個,遍布各大洲,兼顧了新興經濟體和發達經濟體,實現了總體上的平衡[ 23 ]。亞投行成立以來,堅持專業、透明,遵循國際規則;2017年,亞投行獲得國際最權威的三大評級機構的3A評級及巴塞爾銀行監管委員會的零風險權重認定,這將有助于亞投行在國際金融市場上融資,降低融資成本,為更多的基礎設施建設提供服務。在2013年9月和10月,習近平主席先后提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倡議,2017年5月,“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在北京成功舉行,截至2017年12月,我國已同86個國家和國際組織簽署“一帶一路”合作文件,涵蓋投資、科技、社會、人文和民生等合作領域,中歐班列累計開行近7 000列,市場化運營水平不斷提升[ 24 ]。在我國全面參與全球治理的情形下,美國希望保持原有在全球治理體系中的霸主地位顯得力不從心,并視我國的追趕式快速發展為挑戰自己的“中心地位”,進而質疑能從我國“增長中受益”的傳統判斷。
五、貿易爭端的影響和未來發展趨勢
(一)貿易爭端對中美雙方的影響
1.傷害中國經濟,影響中國金融穩定
2018年6月15日,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發布加征關稅的商品清單,對從我國進口的約500億美元商品加征25%的關稅。根據商務部在2012年發布的《全球價值鏈與我國貿易增加值核算報告》,當年我國貨物出口總額為20 487.1億美元,每百萬美元貨物出口對我國就業的拉動為59人次,當年因此產生的就業崗位達12 097萬個。如果依據2012年的相關系數進行估計,那么500億美元將影響大約295萬個就業崗位。同時,據清華大學研究團隊利用可計算一般均衡(CGE)模型進行測算,500億美元的貿易爭端會使我國的GDP增速放緩0.2個百分點[ 25 ]。貿易爭端導致的出口受阻還將使我國外匯收入減少,進而間接影響我國本土企業的盈利再投資。由于貿易爭端涉及產品大多來自我國“中國制造2025”戰略中的行業,這部分產品在出口中占比較低,對就業的實際影響應比測算結果略小,但將對我國以中興通訊為代表的相關產業通過并購或合資設廠進行產業升級產生重大的影響。
同時,我國資本近年來持續外流,外匯儲備從2014年8月的39 688億美元遞減至2018年6月的31 121億美元。由于美國國內的減稅政策,再疊加貿易爭端帶來的關稅上漲,勢必將促使對華投資的企業資本回流美國或者轉移至其他第三國,這將進一步為我國的匯率穩定帶來更大壓力,也會使我國逐步喪失以市場換取機會進行人力資源升級的機遇。在資本外流和貨幣貶值預期的共同作用下,資本外流可能加劇,國內利率將上升,進一步加劇中小企業經營困難,對新增就業機會產生嚴重影響,尤其是可能導致大批以中興通訊為代表的先進制造業產業鏈上下游的實體經濟陷入經營困局,使我國經濟企穩回升形勢變得更加復雜,或有可能重新滑落到低迷狀態。如果再考慮美聯儲加息政策的影響,我國政府的貨幣政策將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是為應對經濟低迷采取貨幣寬松政策,還是為應對美聯儲加息而采取收緊貨幣的政策,這將迫使央行在兩者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貨幣政策波動性加大,對我國當前穩健的中性貨幣政策是一個很大的挑戰[26]。
2.貿易爭端影響美國資本積累,拖累經濟繼續增長
針對美國發起的貿易爭端,我國進行了相應的回擊。由于中美兩國國情和出口產品的結構不同,貿易爭端產生的影響也將不同。首先,美國底層社會人口的生活成本將上升。由于我國出口至美國的多為低附加值的中低端制造產品,例如主打“性價比”的中興廉價手機在美國一直維持著較大的出貨量,因此貿易爭端將導致美國市場以“中興”及其產業鏈上下游產品為代表的普通消費品的價格上漲。因此,美國社會中下層人口的生活成本將上升,將間接影響特朗普未來再次選舉的民意基礎。其次,貿易爭端將削弱美國科技企業通過資本積累進一步創新發展的動力。貿易爭端將使美國高科技產業失去我國巨大的市場,例如“中興事件”中涉及的高端芯片將難以在其他市場找到同等規模的需求空間,同時還將受到我國高科技產品替代戰略的擠壓,導致其盈利預期下降,維持后期繼續創新的動力難以為繼。再次,貿易爭端將可能為美國帶來通脹并影響經濟繼續增長。美國的減稅政策將導致政府赤字大幅增加,如果貿易爭端導致對以中興為代表的系列產品的進口減少,那么將可能使美國社會的總需求大于總供給而無法得到滿足,從而產生通脹。這將迫使美聯儲不得不加快加息步伐,進而使股市和樓市下挫。此時,利率的上升將對企業投資成本和還債能力產生影響,物價上漲及資產價格波動將對家庭消費造成沖擊。綜合來講,通脹將與貿易爭端如影隨形,并拖累美國經濟的持續增長。最后,美元的世界貨幣地位將受到挑戰。美元是世界貨幣,美國通過世界自由貿易源源不斷地向全球輸送美元,為美國人民帶來大量以中興手機為代表的物美價廉產品的同時,也帶來了貿易赤字。如果美國堅持要減少貿易赤字,那么其他國家將不得不尋求其他替代貨幣。
(二)未來中美經貿關系發展趨勢
在基于比較優勢的國際貿易產業鏈中,各國都在努力維護當前自身的經濟利益和長遠的國家經濟戰略安全。從“中興事件”中可見,未來中美經貿關系將可能進入具有不確定性的微妙敏感期。首先,貿易摩擦將可能常態化,并日趨頻繁。這與我國經濟快速發展并逐步沿著價值鏈進行產業升級息息相關,一方面是我國的快速追趕,另一方面是隨著兩國經貿規模的日益擴大而使得互相之間的聯系更加緊密。但貿易不平衡、低端產業配額、知識產權和相關出口補貼制度等方面將隨時可能發生摩擦[ 27 ]。其次,貿易摩擦重心將逐步轉向高科技領域。改革開放以來,我國以市場換技術戰略取得了成效,在以中興和華為為代表的信息技術產業中尤其明顯。在過去的40年中,我們在通信領域不僅把國際科技巨頭擠出中國市場,而且還占領了越來越多的國際市場。但在戰略產業逐步晉級并激烈競爭國際市場的過程中,由于我國知識產權制度管理和經濟制度改革等諸方面尚有欠缺,因此而導致的摩擦將可能日漸增多甚至成為常態[ 28 ]。再次,貿易摩擦領域擴大化和形式多樣化。中國為了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必須推進“中國制造2025”戰略,將進一步挑戰美國在高科技領域的壟斷行為。而科技產業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勢必關系到投資、匯率和以會計與法務為代表的相關服務業等問題,因此貿易摩擦將蔓延至匯率、投資和服務領域。在當今的貿易格局中,美國已經逐漸放棄了反傾銷等常用貿易壁壘手段,更加倚重技術性貿易壁壘,利用掌握的科技優勢和話語權,通過科技產品、專利和相應標準體系加強知識產權保護,以對我國的產業升級形成打壓態勢。這些新的貿易壁壘手段具有隱蔽和多元性的特點,例如在勞工和碳排放標準等方面,美國顯然更加熟稔其規則[ 29 ]。最后,貿易摩擦態勢整體可控,但須謹慎應對防止擦槍走火。美國是當今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在貿易摩擦中掌握著主導權,但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能否成功遏制中國,選民是否愿意承受相關經濟損失,都是值得美方再三思量的問題。而我國在貿易摩擦中總體處于守勢,但具有經濟發展前景較好、體量巨大和完備的工業體系,可承受一定的貿易沖擊。但我國必須認識到存在的差距,保持清醒和克制,有策略地采取反擊措施,避免進一步激化矛盾,導致貿易戰繼續升級[ 30 ]。
六、我國的應對策略
(一)建設應急預警聯動機制
貿易摩擦應急預警聯動機制是一國在貿易摩擦監測和信息預警過程中形成的固定程序或方式,一般由靜態結構和動態機制組成。靜態結構是指貿易摩擦預警的相關法律法規、部門規章、政策及相關主體的規定制度和規章等;動態機制指貿易摩擦預警的主體根據靜態結構具體實施時形成的固定處理模式[ 31 ]。在反全球化浪潮日漸抬頭和我國經濟在全球份額占比越來越高的國際背景下,與我國相關的貿易爭端數量不斷增多,涉及商品范圍日漸擴大,相關手段不斷迭代更新。為防止隨時可能發生的貿易摩擦對我國產生的不利影響,我國尤其需要加快建設一套由政府組織、專家智庫、行業協會和企業全方位參與的應急預警聯動機制。首先,由政府部門牽頭,協調專家智庫、行業協會和企業之間的關系,形成信息透明和共享制度;行業協會應發揮主觀能動性,主動作為,積極發揮好企業與政府管理部門之間的紐帶作用。其次,在對外貿易摩擦問題的解決與預防中,存在一些非常專業的經濟、貿易和法律等問題,需要相關領域的專業機構參與其中,提供專業化的咨詢服務,并針對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制定相應的應急預案。再次,倡導各類外貿企業加入本行業協會,加強與行業協會的聯系,在行會協會中主動分享與匯總對外貿易信息,并配合行業協會做好貿易摩擦預警的基礎工作。
(二)以“一帶一路”建設為契機,堅決維護多邊貿易體制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社會經濟獲得了空前發展,既是經濟全球化的參與者,也是經濟全球化的受益者和貢獻者。推進多元合作和區域經濟一體化符合我國的利益,我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順應經濟全球化發展的潮流和國內外形勢的變化。通過“一帶一路”建設可以將我國具有比較優勢的產能和商品輸送至沿線國家或地區,與其一起分享我國發展的成果。通過“一帶一路”建設,不僅可以幫助沿線落后的國家和地區進行基礎設施建設,發展特色產業,還可以通過較低的關稅讓利于雙方的消費者,使雙方的人民得到真正的實惠。當然,在提高“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經濟發展水平和生產能力的同時,我國也實現了產業技術的進一步升級[ 32 ]。因此,我國要堅決支持和維護以WTO為核心的多邊貿易體制和以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RCEP)為代表的區域經濟一體化組織,積極務實地推動國際貿易自由化和多元化,推動全球經濟的包容性增長[ 33 ]。隨著綜合國力的提升,我國參與世界治理的話語權日漸增強,將逐步從規則的參與者變成制定者。我國應順應區域經濟發展的時代呼聲,積極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推進中日韓自貿區談判,積極響應東盟發起的RECP談判,在條件成熟時可主動推進中歐和中美雙邊投資協定(BIT)談判。只有不斷構建和完善自貿區網絡,繼續擴大開放和拓展全球市場,才能為我國的產業升級找到穩定的供應鏈第三替代國,減弱對美國等其他發達經濟體單一市場的過度依賴。
(三)堅定不移地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堅定不移地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著力消除一切不利于生產要素供給和利用的因素,提高我國供給體系的質量和效率,轉變落后的經濟增長方式,為新經濟持續不斷地注入增長動力,使社會生產力水平整體提升,從而實現社會經濟的可持續發展。首先,努力淘汰落后產能,鼓勵創新,用以互聯網和人工智能為代表的高新技術改造傳統產業和工藝;通過借鑒發達國家的科學管理經驗,改造傳統管理方式和運行機制。只有通過產業的逐步升級,實現高科技產品的進口替代,特別是在一些核心的關鍵技術領域補齊短板,占據產業鏈的上游,才能創造出更多的產品和服務附加值。其次,完善市場機制,消除各類不利于市場經濟的制度壁壘,讓市場主導經濟的發展;采取積極的財政政策,進行財稅改革,建立主要面向個人所得與財產課稅的公平型稅制,調整不合理的出口退稅政策,倒逼國內產業加速升級調整(不合理的出口退稅政策不僅容易弱化國內企業的自生能力,而且為其他國家制造貿易摩擦提供了借口)[ 9 ]。通過減稅和去杠桿的系列操作,降低對出口和債務的依賴,逐步健全風險敞口過大的金融風險防范體系,促使金融回歸服務實體的本質。最后,改革當前的人才培養和用人制度,推進職業教育發展,剔除限制人才流動的不合理制度;努力提高中等收入群體的比重,擴大內需,改變過去單純以投資和出口為主的增長模式,重點培育消費對國內經濟增長的“壓艙石”作用。
(四)在邊打邊談中做大中美利益“公約數”
美國政府認為,大量廉價商品涌入美國降低了本國人民的就業機會,但實際上我國出口美國的主要是勞動密集型產品,少數所謂“高科技產品”也大多是在我國完成勞動密集的增值環節,如在河南富士康組裝蘋果手機,一臺iPhone X的零部件合計成本約為370美元,但在我國大陸實現的增值僅占成本的3%~6%,不足30美元。據中國全球價值鏈課題組《2010—2016年中美貿易增加值核算報告》,2016年美國對我國大陸貨物貿易出口增加值勞動生產率為15.8萬美元/人,而我國對美的對比數據為1.71萬美元/人,前者約為后者的9倍。因此,如果我國對美減少出口,那么留下的市場也會被其他的發展經濟體所占有,不會為美國本土帶來低端市場的就業機會。
可見,中美經貿已經深度融合,兩國的互補性遠大于競爭性。但面對特朗普政府的一己偏見和一意孤行,我國只有堅持以戰止戰的策略,方能使美國充分認識到雙方經貿往來并不是簡單的零和博弈,而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互生關系。因此,當美國每發起一場針對我國的貿易制裁時,我國應即時予以規模同等的回擊,但也要表明談判的大門是隨時敞開的。在各有妥協的邊打邊談中爭取更多的合作機會,充分發揮兩國各自的比較優勢,做大共同利益“公約數”,方可解決分歧,實現共贏。首先,我國是一個有著廣闊市場的人口大國,可以增加農產品的進口,并適度和有序地放開汽車行業、服務業和金融業的市場;美方可適度放松對天然氣和高科技產品的相關出口管制,雙方共同努力平衡貿易逆差。其次,我國在人力成本和基礎建設經驗等方面具有優勢,可協助美國改善國內落后和陳舊的基礎設施,尤其是在“鐵銹地帶”大有可為,亦可借建設“一帶一路”的東風,發揮美國管理和資本的優勢,兩國合作開發建設第三國。再次,隨著我國國際影響力的增強,中美兩國在反恐、保護國際貿易安全等國際治理活動中亦有很大合作空間。最后,在充分尊重國際貿易規則與中美兩國國情和文化的前提下,成立貿易摩擦應急磋商機構,共同致力于改善營商環境,逐步消除各類歧視性政策和投資壁壘,加強知識產權保護,逐步增加國家安全檢查規則的公正性和透明度。這可從重啟中美BIT談判著手,推動市場雙向開放,探索負面清單制度以及相關高標準的最佳路徑,在條件成熟時啟動范圍更廣的雙邊投資與貿易協定(BITT)談判[ 34 ]。
(五)維持穩健的宏觀經濟政策,確保金融系統穩定
當前我國正處于穩定增長和防范風險的特殊時期,特別是近年來經濟下行壓力較大,社會債務率居高不下,房地產嚴重透支居民消費能力,金融系統脫實向虛、逐漸偏離服務實體經濟軌道的趨勢嚴重,再加上與美國貿易爭端的負面影響,我國經濟面臨著更多的不確定性。在此背景下,我國應保持貨幣政策的穩健性和適度積極的財政政策,妥善處理好穩定增長和防控風險之間的關系。首先,在當前資本外流和匯率貶值及其預期相互強化的情況下,采取多種穩健的非對稱管理手段,在防止資本外流的同時加大引進資本活水的力度,確保匯率及其預期穩定。其次,繼續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營造良好的投資環境,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主導作用;尤其要繼續深化國企改革,特別是在鋼鐵等產能過剩領域,通過結構調整和產業升級,合理有序地降低債務杠桿,輔以減稅降費,以擴大內需,利用經濟的內生動力來消弭貿易爭端產生的影響。最后,以服務實體經濟為導向,強化主動防御性的金融風險管理模式,守住資本賬戶管理的底線,有秩序地開放金融服務市場;在利率市場化、人民幣國際化和匯率市場化改革方面,應把握全局,放眼未來,審慎有序地推進,使其更好地適應市場變化;針對潛在風險,應聯合境外監督管理機構,建設風險信息共享的應急響應機制,提高風險預研、預判和預警能力。
七、結論
近些年隨著全球化的發展,我國經濟發展迅速,綜合國力快速提升,一定程度上重塑了中美兩國在國際社會中的利益格局,這導致美國精英階層單方面認為其利益空間受到擠壓,因此美國政府產生了制造貿易爭端的沖動,且這種沖動將因我國的和平崛起無法被遏制而長期存在。雖然我國通過改革開放之后的不斷發展,逐步占據了全球價值鏈中比較重要的一環,但“中興事件”說明我國在科技領域與美國尚有很大差距,美國依然是世界第一強國,依然是我們跟進學習的目標。中美兩國在全球化發展中已經水乳交融,無法分割,在合作與分歧之間取得再平衡要有底線思維,以保障我國科技發展戰略貫徹與實施的連續性和可操作性。因此,面臨美國發起的貿易爭端,我國應不懼戰不怕戰,保持一定的戰略定力,敞開談判的大門,在邊打邊談中深挖中美科技發展價值鏈中不同環節之間互補合作的潛力,尤其是在知識付費和科技產業資本的發展和管理方面的合作潛力。只有做大中美利益的“公約數”,才能在共同發展中逐步消弭分歧,為“中國制造2025”戰略發展目標的實現爭取更多的時間和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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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Future Development of Sino-US Economic and Trade Cooperation Based on the Case of“ZTE Incident”
LI Ji1and LUO Rong-hua2
(1.University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and Economics,Beijing100029,China;2.Beijing Institute of Graphic Communication,Beijing102600,China)
Abstract:In recent years,with the development of globalization,China’s economy has been developed rapidly,and the comprehensive national strength has been rapidly improved,which rebuilt the interests distribution of China and America in international society. As a result,the interests of elite class in America has been squeezed,which gives the American government the impulse of trade dispute. And this impulse will exist in the long run because of China’s peaceful rising. Trade dispute between China and America is not only the result of changes in labor division,but also the result of the internal conflict in America. It is also the countermeasure for America to suppress China’s rising. The ongoing trade dispute between America and China will hurt China’s economy,have impact on China’s financial stability;and it will also have impact on the capital accumulation of America,and slow down its economic growth. The“STE incident”indicates that there is still significant gap between China and America in the field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and America is still the No.1 in this field. China and America has already integrated with each other and co-existed. To achieve the rebalance between cooperation and dispute,both of the two countries should have the idea of bottom line. So,facing the trade dispute,China should establish the early-warning mechanism,take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as the opportunity,maintain the multilateral trade system,expand the interests“common divisor”of China and America,promote the supply-side structural reform,maintain the stable macro-economic policy,and guarantee the stability of financial system.
Key words:trade disputes;“ZTE incident”;“Made in China 2025”;negotiating in a trade dispute;win-win cooper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