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之死

曹杰

崔浩是北魏太武帝的寵臣，官至國家高官三公之一司徒，卻被太武帝所殺，并被夷其九族，成為歷史上最引人注目的一件大事。其原因說法種種，爭論不休。筆者翻閱北魏大量資料，也有自己的觀點，不防在此說說，與大家一起討論。

崔浩，字伯淵，清河郡武城人，少好文學，精研儒學，玄象陰陽，百家之言，無不涉及。是中國歷史上有名的政治家、軍事家和謀略家。他自比張良，歷侍北魏道武、明元、太武三帝，對北魏做出巨大貢獻。北魏建國后，他建議道武帝推行漢制，尊崇儒教，大批啟用漢人， 使北魏逐步走上民族融合之路。明元帝時，柔然高車正準備南侵，朝中做出決定準，正備遷都。崔浩不惜冒犯皇顏，以大量事實說服明元帝停止遷都，使國家避免了一場危機。他還建議明元帝推行了太子監國制，既使太子早日得到鍛煉，又使皇帝擺脫事務抓大事，二者都是對北魏的重要貢獻。太武帝是一位武功強盛的皇帝，他接帝位后，在崔浩的參議下，攻夏國、滅北涼、掃北燕、剿柔然、擊高車，攻東晉，摧枯拉朽陣陣取勝，結束十六國之亂，飲馬長江，統一北方。因此太武帝非常敬佩崔浩，不只使他官至司徒，成為朝中最高官員；也對他極其親近，常常還到崔家看望崔浩，遇上開飯還吃頓便飯。由此可看出他與崔浩的親密關系。可其后他一反常態，突然下令將崔浩殺掉，并滅其九族，與其聯姻的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等受到株連。

崔浩被殺的原因，有的說是崔浩修國史，刻碑立于路邊，暴揚國惡； 有的說他要整齊人倫，分明姓族；有的說他大權在手，目無太子和朝中老臣等等。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勸說太武帝滅佛，使全國所有寺廟被毀，沙門大量被誅，造成巨大的法案。

佛教東漢時傳入中國，但因其有入教者：不拜父母皇帝，所以一直發展不起來。到十六國時期，戰亂不息，很多百姓投到佛教救苦救旗下，成為佛教徒。道武帝也信佛，便拜訪高僧法果。那知法果看到他后，就給他跪下。道武帝奇怪地說：佛教不拜世俗之人，你怎么給我跪下？法果說：我不是拜皇帝，我是在拜佛，能弘揚佛法者便是佛。這話使道武帝得到啟發：弘揚佛法佛即帝，帝即佛，這佛帝合一，啟不是穩定發展朝中的大事？于是他奉佛教為國教，封法果為道人統，主管佛事。大力弘揚佛法，興工動土建設寺廟，并給寺廟劃撥土地，僧人免役免賦，大力發展寺廟經濟。明元帝接位后，不只繼續投資興建寺廟，鼓勵發展寺廟經濟，還號召官員和富戶建家廟。于是官員富戶以 有家廟為榮，便不惜巨資爭相建設，私廟不只越建越多，而且越建越高級。使佛教出現了貴族化，高層化，權力化。

第三代皇帝太武帝武功高強，開初他也信奉佛教，但他志在統一北方， 四處發動戰爭擴展領土。可他漸漸他發現，兵源越來越少。原因是好多人逃避服役，出家當了和尚。他還發現大量的財富集中寺廟，國庫也越來越空虛。因此他對佛教十分反感。崔浩崇信道教反對佛教，借機便向太武說佛教是國家的一害，極力地詆毀佛教。太武帝聽了心中越來越火，便對佛教進行打擊。他先是下令；禁止私養沙門，有違者治罪。接著命年五十以下沙門還俗服役，逃避者死罪，窩藏者同罪。隨后杏城蓋吳起義，他平定時發現義軍中有不少沙門，后來又得知，蓋吳就是個佛教的忠實信徒，因此他對佛教痛恨萬分。他西征回師長安后，在一寺廟中發現大量武器、軍用品糧食，以及沙門與婦女淫亂行為。這事充分證明佛教是朝廷之敵，他對佛教的痛恨又加一等。崔浩便鼓動他大開殺戒，徹底將佛教消滅掉。他一氣之下便下令滅佛：所有寺廟盡皆焚毀，沙門不分長幼悉數坑殺。太子拓跋晃是佛教的忠實信徒，得知這種情況，緩發詔書令沙門逃，又勸父皇收回成命，不要亂殺無估。卻受到太武帝訓斥，同時派出太監宗愛進行滅佛。一時間各地寺廟烈火熊熊，眾多僧尼身首異處，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太武滅佛。這時柔然南犯邊境，太子拓跋晃不愿看到滅佛慘狀，便主動帶兵出征打擊柔然。可他還沒與柔然接觸，朝中便傳來消息：他的太子宮被查抄，佛堂被搗毀，宮中譯經的高僧慧能、玄崇和他的謀士仇尼、道盛等十余人被殺。他感到問題十分嚴重，便不再進軍駐扎下來，要了解個究竟。

崔浩對太子拓跋晃早已懷恨在心，若是讓他接了帝位，自己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于是他又向太武帝進言：看來太子并非出征柔然，鞏怕是另有所謀，皇上不得不防。太武帝想，太子寬仁忠厚，對他言聽計從，他不信太子會另有所謀，可看到太子安營扎寨，又不得不信，他便下詔調太子回朝。可太子感到宮被查抄，父皇一定還很生氣，回去不會有好結果，因此他暫沒從命。太武帝接連又發數道書，太子越感到問題的嚴重，仍然沒有回去。太武帝便對太子感到失望，于是他生一計，便帶兵南征，走到魯口佯裝暴崩，派人通知太子來處理喪事。太子得知父皇去世，悲痛萬分，白馬白衣日夜皆程趕到魯口，進入帳內，卻見父皇還活著。太武帝大發雷霆后，將太子關入囚車回京。當時正是冬天，又下著雪，回到京城，太子已凍死。太武帝感到自己辦了件天大的蠢事，太子不只寬仁忠厚，還很有才干，監國期間辦了好多大事，深受大臣們贊揚。失去了太子，這皇位該由誰來繼任？他一時痛悔莫及，病倒在床上。太尉長孫嵩和司空奚斤來看他時說，這事壞就壞在崔浩身上，若不是他勸說皇上滅佛，怎會有這事！太子之事若不是他那張破嘴，皇上怎么會查抄東宮，又會反復調進太子回朝？長、奚二人是北魏的三朝元老，又是朝中最高官員。他們都還崇信佛教，自家的寺廟鑲金飾玉，金壁輝煌。滅佛時被焚毀，早恨死那崔浩，便借機奏他一本。太武帝對此事也略有所思，聽后他猛然醒悟，大吼一聲，下詔處死崔浩，并夷其九族。除清河郡崔氏一門，與其聯姻的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等九族，全被滅族。這就是崔浩之死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