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輝
在80后的一批詩作者中,像巴雷河的詩歌能緊緊地串聯出人本情懷、時事察識、自省自明等“情結鏈”的不是很多。他的人本情懷大多維系在“大同情結”上,從他的“不喜歡拆解”“渴望有溫度的海水”“自圓其說的解釋”“承受著一個人的靜好”等就可見一斑。與不少80后詩人相比,巴雷河并沒有一味地追求華美詭譎的表達方式和繁復的形式主義策略。在他看來,營造一個與現實有關的完全敞開的詩意空間,遠比那些只滿足于言說沖動的“修辭空間”要寬廣得多。
讀巴雷河的詩,我們總能感受到那種生鮮的“人本”氣場:“如果海洋還是一片海洋,大西洋太平洋都是一片海洋/如果陸地還是一塊土地,世界就不用分成七大洲/如果所有鋼鐵都是同心的,就不會區分鋤頭和槍炮”。為了追求“大同”世界,巴雷河詩中的“我”,首先是一個關注時事、希望“所有鋼鐵都是同心的,就不會區分鋤頭和槍炮”的“我”,其次才是一個“找到活著的方向”的“我”。當“我”處在悲欣交集的大千世界時,怎樣使“我”從自然人通向社會人、從日常通向高處,這就考量著巴雷河如何在良知的驅動下,在“時事察識”中實現最大程度的公眾呼應:“這么些年,我能夠找到自己活著的方向/便是一頁頁大小不同的紙上,無法脫軌/無論是作業本、戶口本還是畢業證、編制證/清清楚楚得如一棵樹上的年輪,一頁頁加厚”。應該說,詩歌要獲得公眾呼應,首要的就是抒情主體沒有自我關閉,而是向大千世界開放,這正是巴雷河的詩能夠從“象牙塔”走出來的根本途徑。對巴雷河而言,時代的解剖與自我的放逐是有交匯點和平衡點的,這個交會點和平衡點靠的是“人本”的“我”的串聯。即恢復“我”的尊嚴、時代的尊嚴和生命的尊嚴。只有這樣,詩歌本有的發現品質和人本精神才能得到立體彰顯。
的確,在“小我”遍地開花、“大我”束之高閣的當下詩壇,作為80后詩人的巴雷河能這樣堅守時事察識以及人本情懷的寫作姿態,實屬難得。雖然,他沒有像很多80后詩人那樣,潛心于揭示生命“內宇宙”的豐富性、復雜性和客觀性,然而,作為“時事”的見證人,他敢于對人的生存狀態和創傷給予足夠的人本關懷:“耶路撒冷也就沒有了隔離墻/利比亞的人民和美國人民在一起喝酒/而那些恐怖分子興許和我一樣,擔心手無寸鐵的人/在某個角落為了生命瑟瑟發抖”。在巴雷河看來,詩歌的力量,猶如靈犀的吶喊與良知的發現。我欣賞詩人用心去觀察人世、俯仰人生,尋找大同的路徑。由此可見,巴雷河不時地把我們帶進這個時代的生存或心理現場,并非在顯示其內心的強大,恰恰相反,作為自然人和社會人的雙重角色,他能夠大膽地將自己的希望和不安都一一說出來:在他的筆下,不管是世界風云,還是街坊巷尾,詩人一方面給予“我”各種角色化的場景,使“我”具備很鮮活的創生力;另一方面他擅長在時事經驗中進行書寫,讓自己噴涌、隱忍的情感潛伏在“我”的身上和場景之中,形成一種錯落有致的效果。
當然,巴雷河的詩歌盡管為我們糅合出一種頗有余溫的時事察識與人本氣場,然而,如何才能挑動起在時事穿梭中而產生的一種瞬時的普世情懷,這就需要一種大格局和大心境來支撐。正如博爾赫斯所說的那樣,任何時事,任何命運,無論如何漫長復雜,實際上只反映一個瞬間疑團:即每個人究竟是誰的瞬間?那么,巴雷河的“人本”氣場是否就在這一個“瞬間”里,這個疑團有待巴雷河自己去解開。
責任編輯? ?馮艷冰
特邀編輯? ?陸輝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