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老屋

陳毓琪

朝陽，還未在斑駁的籬墻上灑下光輝，只有早起不知疲倦的鳥叫聲在耳邊纏綿回轉。一行人默默地佇立在一座上了年歲的屋前，久久地，久久地不肯離去……

年幼時，我是在外婆家度過的，那座蒼老的屋陪伴了我整個童年。在我5歲那年，父母把我接回城里，現在回想起來，當初自己是多么地不舍與無奈啊！

每年春天，這里經常淅淅瀝瀝地下雨。朦朧的雨絲籠罩著溫暖的老屋，外婆常常靠在老屋的一角，手指上下舞動，靈巧地編織雨笠。年少的我最喜歡坐在外婆旁邊，頭枕著外婆的腿，癡癡地聽外婆講那遙遠、美妙的傳說。

夏天，老屋旁的草地，是我的樂園。夜晚蟬鳴陣陣，總會從神奇的草地中跑出幾只可愛的小動物。記得一次，外公用繩草給我編織了一個小小的籠子，讓我在老屋前的秋千上等著他給我帶來驚喜。我看著他支著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兒，貓著腰躡手躡腳地走進草叢，輕輕地撥開草，用籠子一套，“啪”地關上籠門。幾秒間，一只胖嘟嘟的蛐蛐就乖乖地待在籠子里。我高興得跳起來，一把搶過那個盛滿快樂的籠子。只是那時我已忽略了外公那刻滿皺紋的臉和上揚的嘴角，也忽略了外公早已不再筆挺的背。那晚，在老屋前的涼亭，我蜷縮在外婆的搖椅上，枕著明朗的月光，睡得很香。

到了秋天，老屋又是一番熱鬧的景象。外婆種的瓜果蔬菜仿佛在剎那之間成熟了。我總喜歡帶上幾塊外婆親手種的西瓜，到小河岸邊看哥哥抓魚。依稀記得那時天真的我們用盡一切孩子能想到的辦法抓魚，直到小魚簍滿滿的。

只是，那都成了過去。

那年父母帶我離開老屋，回到他們的身邊。臨行前，我回頭看了看這座承載了無限回憶的老屋，看了看朝夕相處寵我的外公外婆，看了看那碧綠的草和那把破舊的搖椅……

無數的往事在一剎那涌上心頭，不禁紅了眼眶。外婆說：“別難過，寶寶。去了城里要乖，別給爸媽添亂，想我們就回來看看……”我用力點點頭。

坐上車，向老屋向外婆揮揮手：別了，老屋！別了，外公外婆！別了，我任性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