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之風 山高路遠

劉心悅

高考改革的話題，及在大學學習一年多的時間，讓我對大學教育進行了重新審視。卞之琳在《斷章》中寫道：“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之于你我而言，我們何嘗不是那些高考生的“夢”？他們多少次的輾轉反側，多少次的夢寐以求，多少次的奮筆疾書，就是為了順利通過高考這座獨木橋，進入大學這座象牙塔。

是啊，大學，是一個令無數未上過大學的人神往的地方，是一個研究學術放飛思想找尋自我的地方，是一個縱橫馳騁放浪形骸展現真我的地方，是一個獨立自由包容寬宥百花齊放的地方，是一個打開格局打開腦洞打開心扉的地方……然而高中老師給我們灌輸的觀念，就是上了大學就輕松了，事實上就是如此。到了大學，我們大多數人真的懈怠了，曾經備戰(zhàn)高考的拼勁、狠勁杳無蹤影。叔本華曾道出了人類痛苦的根源：“人生就像擺鐘一樣，在痛苦與無聊之間搖擺；當欲望得不到滿足時就痛苦，當欲望得到滿足時就無聊。得不到時想得到，得到之后卻發(fā)現不過如此。”

千年風雅，彈指揮間。我們的古人曾提到“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然而，古時大學之道與今日大學之道也早已貌合神離。談及當今大學的學風，我覺得無從談起，因為與其說那是學風，毋寧說那是考風。考試前幾周的學習風氣，在大學里，只要日子離考試還遠，還有幾個人真正地“學習”？上課仿佛永遠只有兩件事“睡覺和玩手機”，書可以不帶，手機必不可缺。下課要么待在宿舍打游戲，追劇刷抖音，要么就去談戀愛，和自己的男女朋友說些卿卿我我的話，再做些卿卿我我的動作；只要考試不掛科，可以永遠不上課。我說學風不存，可見一斑。當然，教學樓一樓和三樓四樓大廳永遠都是書聲瑯瑯，但他們那是在考研，是在為自己的人生謀出路，那不叫學習，充其量算作“上學”，所以也談不上什么學風。上學和學習是有本質區(qū)別的，上學是為了家人和老師而上，其最終目的是讓家長和老師滿意；學習是為了自己而學，其目的從始至終都只是為了讓自己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尤求有句談讀書的話很好：“寒讀之以當裘，饑讀之以當肉，歡悅讀之以金石琴瑟，孤寂讀之當之以良師摯友”。高曉松曾接受媒體采訪時說他到清華演講，講了一大堆詩和遠方之后，讓同學提問，結果問來問去永遠都是關于畢業(yè)之后要到國企還是到外企工作好。浮躁的社會中，誰人能扶起將倒的象牙塔……現在中國的學生上學的多，學習的少，為了讀書而讀書的就更少了。

如果把上大學之前的我們形容成一群戴著枷鎖閉著雙眼全靠父母老師的聲音引導走路的人，那么上了大學之后，我們掙脫了枷鎖睜開了雙眼獲得了自由，發(fā)現天下竟如此之大，自己卻不知去向何方，被安排習慣了的人猛然獲得了自由往往不知如何自由。

白巖松有句話非常經典，他說中國有錢的窮人和高學歷沒文化的人泛濫成災，現在的年輕人什么都知道，但又什么都不知道，知識獲取無線，離智慧還很遠，每個人都有無數的朋友圈，但卻沒朋友，天天聊天，卻沒人談心。他還說現在的18歲看似人人都在說個性，但他作為旁觀者，發(fā)現現在的年輕人非常一樣。這是多么振聾發(fā)聵的吶喊啊，當然他說此話的時候可能非常平靜，但我卻感到他的心在流淚在流血。這是一個缺乏信仰的時代，培養(yǎng)了一群缺乏信仰的青年。

非常懷念民國那個時代，那個時候清華大學教授的平均年齡不超過25歲，胡適26歲就在《新青年》上發(fā)表了《文學改良芻議》領導新文化運動。毛澤東17歲便立志“讀奇書，交奇友，干奇事，做一個奇男子”當時人稱毛三奇，28歲便參與了建立共產黨。陳寅恪25歲便被稱為“教授的教授”，中國橋梁專家茅以升23歲便成為了美國卡耐基理工學院的第一個工科博士……都說亂世出英雄，也許是時代的動蕩成就了他們，但我們這一代年輕人連最該有的朝氣都沒有，又談何信仰，談何希望，談何青春！大冰曾說：“我們是心智蒙昧，人種退化的一代人，貪戀安逸，畏于真選擇。我們每一個人都曾聽任經濟社會的強制壓榨和剝削，大把的光陰被暗蝕消磨，幾乎再沒有腦容量去真正思辨自己的人生步履”。無論是風起云涌的大時代，還是蠅營狗茍的小時代，我都希望我們不要總是老氣橫秋的，應該富有青年人的朝氣與蓬勃。

公孫丑曾問孟子擅長什么，孟子說他善養(yǎng)浩然正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yǎng)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少年強則國強，少年娘則國亡。我們若能時常配道集義以養(yǎng)一點浩然正氣，那么大學的學風也就能早日重建，我們的民族也就能早日實現其真正的偉大復興，而不是建立在文化廢墟上的虛假繁榮。

希望我們有刮骨療毒的勇氣去正視我們的大學學風問題，去改善我們的大學學風機制，真正讓大學四年的生活充實豐盈起來，而不是一味地在消遣中蹉跎青春，在慵懶中浪費光陰。也經常聽到工作后的長輩懷念大學時光，他們也勸誡我們珍惜，我想，我們應該早一點接受他們的建議，在美好的青春歲月里奮發(fā)，以免“方悔讀書遲”。上學，只是為了迎合社會、家長的眼光，為了自己的前途；學習，是為了自己心中的那個夢想，為了精神層面的滿足。在大學，我們更應端正學習的態(tài)度和擺正學習目標，而不僅僅是為了達到上學的標準。只有這樣，我們的大學生活才會煥發(fā)生機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