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純


摘要:這項展覽背后的歷史哲學是從倫敦皇家戰爭博物館翻轉而來的,皇家戰爭博物館在呈現第一、二次世界大戰的展覽中,都反映出當時英國后方民間所參與更廣大范圍的社會歷史。當然,在戰爭中,英國博物館的意愿、顛躓、混亂的努力也都必須在適時反映,雖然它們遠離前線,但卻更近于一場社會的戰爭。新西蘭的這項展覽就是要道出一戰期間,新西蘭毛利族人“戰爭的范圍”,不僅僅是被殖民的原住民必須為女王而戰,他們的戰爭范圍也跟英國國內一樣,擴充到整個新西蘭的原住民社會中。英國博物館界以社會史來描述戰爭背景歷史感的這項概念,與巴黎軍事博物館所展現的拿破侖英雄的展覽設計概念有相當大的區別。新西蘭建立國家以來,步上英聯邦與英國博物館協會對民間參戰資料的重視,當然歷史哲學的著重點就是新西蘭的全民,這次展覽就以參戰的新西蘭戰士、醫生與護士等,他們在戰爭期間留下對戰爭的感受,用他們的家書、遺書、繪畫、錄音等真實的資料呈現在展覽中,讓這場戰爭背后的社會史真實地表現出來。這就是該展覽的概念設計!
關鍵詞:新西蘭蒂帕帕國家博物館 第一次世界大戰 紀念展
新西蘭國家博物館(Te Papa Museum)于2015年4月18日為第一次世界大戰(以下簡稱一戰)舉辦了100周年紀念展——“Gallipoli: The Scale of Our War”。2017年底,學習藝術管理與文化政策的臺灣研究生王思婷將展覽名稱翻譯為“加里波利:戰爭之殤”。展覽名稱的副題則是對這個戰役的形容:“偉大卻又具毀滅性的戰役”(A Great yet Devastating War)。之后,新西蘭國家博物館再次邀請到幾位一戰的史家,重新撰寫百年紀念展的腳本做出新的展覽。2018年11月4—10日,國際博物館協會區域博物館委員會(International Committee for Regional Museums)和人事與培訓國際委員會(International Committee for Personnel and Training)在奧克蘭與惠靈頓舉辦聯合年會,正巧趕上這場百年紀念展的重新展出,我參觀后將展覽的名稱重新翻譯為“加里波利之戰:我們的戰爭范圍有多大”(Battle of Gallipoli: The Scale of Our War)。因為我認為,這項展覽背后的歷史哲學是從倫敦皇家戰爭博物館(Imperial War Museum)翻轉來的。這場戰爭反映出當時后方(新西蘭)更廣大范圍的歷史,博物館的意愿、顛躓、混亂的努力都必須在適時反應,雖然它們遠離前線,但卻更近于社會戰爭。這就是一戰新西蘭毛利族人“戰爭的范圍”。
就博物館的發展來說,英國許多博物館(包括國家級博物館)無論一戰還是二戰期間,常常因經濟問題而被迫停止開放,保持開放的博物館則必須響應支持前線的口號:后方的前線才是戰爭的主力。由于后方擔負著備戰教育的責任,博物館多半要進行有關戰爭的教育宣傳展示。1917年倫敦成立國立戰爭博物館(the National War Museum),與巴黎軍事博物館(Les Invalides)在展覽的歷史哲學背景上存在著很大的分別,館中并沒有拿破侖英雄式的人物出現。英國博物館界在戰爭初期宣傳時,曾有館長希望保存一份完整的戰爭經驗記錄,在收藏與記錄上皆有不同分類的取向。當時倫敦國立戰爭博物館分成幾個分支委員會,各自分擔不同的收藏工作,每個支會負責人都是該收藏領域的專家,也是工作的實際執行人。這些收藏具有空前的范圍與規模,形成了今日觀眾了解一戰的基礎。這種以社會史來描述戰爭背景歷史感的概念,與巴黎軍事博物館所展現的英雄設計概念有相當大的區別。
一戰改變了英國的每一件事,英國在戰爭時應付、掙扎、忍受了四年,留下的是無盡的哀痛。就歐陸來說,二戰這四年的戰場主要也是在歐洲,千萬人被殺、受傷、成為難民,百萬人成為寡婦、孤兒,英國亦無法例外,這是英國“戰爭的范圍”。戰爭過后,僅留下極少數可以保持原樣的東西,生活的空虛導致人們感覺的徒想。兩次戰爭起因于工業化的快速發展,帝國的建立與敵對,導火線則是對德國帝國精英統治野心的恐懼,英國內閣當時并未想到代價的沉重,馬威克(Arthur Marwick, 1936—2006)1965年出版的著作《大洪水》中,就將這個戰爭重點放在了解英國的后方以及英國國內情況與戰爭前線的關系上。戰后,幸存者遍于各處,第一手資料是由圍繞戰爭的詩篇、藝術、音樂、個人記憶譜成,這些記憶在戰爭中都是沒有未來的,都是對犧性、憤怒、忍受與勇氣的記憶,被殖民國家的原住民也被卷入在這場戰爭的范圍中,新西蘭也不例外。
戰爭期間,歐洲各國人民都全身心投入到為國效勞的戰爭中,民眾服務機構,包括博物館在內,亦多如此。在大變遷世界中,大部分維多利亞時代的博物館也都反映出當時后方更大范圍的歷史,博物館的意愿以及顛躓、混亂的努力都必須在適時反映,雖然它們遠離前線,但卻更接近社會戰爭,博物館的進步就是基于這段時間的條件與壓力。博物館經驗的性質與效力,所提供的公眾服務,所作的發展,是否受到在戰爭時他們所服務的社會的影響?這些議題都要我們透過復雜的重要資料,對博物館的復雜度、問題、成就,以至于荒謬,都要作公平的呈現。1919年在蘇格蘭的格拉斯哥(Glasgow)博物館館長以人性與個人因素的影響之下,博物館應該呈現出這項人類重要的經驗。博物館是否能被有效使用?博物館有沒有做出對這項人類記憶的貢獻?因此,格拉斯哥博物館在戰后成立的展覽“人民殿堂”(People Palace)就是社會史博物館最好的說明。
從被殖民者——澳洲、新西蘭原住民的角度來看,殖民主義流行以來的這500余年間,世上有千萬人口在歐洲的帝國榮耀下,被利用、謀殺、綁架、奴役、受酷刑,奴隸制度及殖民主義利用殖民勞力發展殖民主的工業及力量。這種制度造成殖民地本土的文化與資源同時受到破壞,殖民地不但因此產生種族敵對的暴動,開發中與未開發國家低度的發展,兒童、教育、健康等社會的問題也都連續發生,加上環境的過度利用、世界銀行控制這些國家經濟政策的力量遠大過本土的承受能力,正式的立法或行政運作限制了本土人民在其他方面的參與權,甚至透過這些統治力量來管理其文化遺產,因此,貧窮、無力及種族的不平等就是這些殖民主義過去之后留下的后果,有時在殖民主退出后的第三、四代的今天,我們能夠看見世界上仍有許多地方在為此奮斗。
這些殖民地在二戰后繼承了原殖民主義的獨立國家觀念,但他們不能控制自己國家的未來。一、二戰中,英國的殖民地也加入戰爭的行列,戰后英國也考慮到殖民地要獨立面臨的自主困境,因此組成了大英聯邦(Commonwealth of Nations)。在這項概念下,英國和其他國家在國協內部是平等的。他們生存于一個服務祖國的制度下,共享大英聯邦文化,采用英國的代議民主制度,在找回各自本土文化前,他們必須先了解這些后殖民文化與原英聯邦的共同記憶是各自相異的,當年的奴役制度與殖民主義已不久存了。過去認為西方國家是由天賦優異的基督教生活形式產生的,而相對的,后者則因貧困、疾病而造成了他們的無能、懶惰;奴役與殖民主義是在他們日常生活中的立即反應,那是過去的痛苦、殘殺與恐怖,如何從中學到日后的發展方向,是英國與其后殖民國家所面對的現實,他們的博物館也加入這重整的行列,負起文化再建的責任。
1900年開始,幾個列強在歐洲的局勢呈現緊張的狀態,新西蘭的政府得到英國當局的命令是,也要他們準備為“祖國”防衛紐澳的海岸。1909年他們引進強迫性的軍事訓練,毛利族人從12歲就開始接受學校里軍事學員的訓練,到18歲時,他們就被征入伍做領土保衛人員。當時并不是每個人都支持這種培訓,但是,如果你表現出拒意,就會受罰、入獄,甚至失去選舉權,也可能要冒著失去伴侶與工作的危險,或被打得鼻青臉腫。以下就是我看到的展覽:
1914年8月4日,英國向德國宣戰,我們跟所有英國人民一樣,當天醒來時,就發現我們已經處于戰爭狀況。一顆子彈都還沒發出去之前,我們跨出一步就占領了德國屬的薩摩亞(Samoa)群島。10月16日,有8 500人、4 000匹馬的主要部隊就抵達法國。所有人員都加入到英國的軍隊到西戰場攻打德國軍隊,當土耳其支持德國,也加入戰爭時,我們往法國進軍的部隊就守在埃及,在土耳其境內鄂圖曼帝國的邊緣,以保衛蘇彝士運河(the Suez Canal)的暢通。
當時我們對英國海軍大臣丘吉爾(Winston Churchill, 1874—1965)的戰略所知不多,只知道他當時有一項相當具有野心的新計劃——從陸路去援救直布羅陀海峽。他要派一隊海軍力量來封鎖土耳其穿過海峽,不但可以將土耳其排出歐洲戰場,也可以直搗土耳其的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 or Estanbul)。新西蘭部隊在Gallipoli陣亡3 000人,這只是開始,在西戰場交戰時的死亡人數高增四倍以上,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規模是無止境的!
這個戰略的失敗是為奪回海灘,盟軍判斷一定要以陸軍占領加里波利才可得到達達內爾海峽控制權。協約國在埃及和希臘群島倉促中集結了一支近八萬人的遠征軍,其主力由當時駐埃及的澳紐軍隊組成,即“澳紐軍團”(ANZAC)。這一隊匆促間聚合了75 000戰士的軍力,包括澳洲人、英國人、法國人、印度人與新西蘭人。1915年4月25日夜,在掩護艦隊炮火準備后,協約國部隊同時展開登陸行動,企圖入侵加里波利半島(Gallipoli Peninsula)。但是由于澳紐軍團士兵大多沒有接受過夜間登陸訓練,再加上對半島地形一無所知,錯誤地登陸在目標以北的一個無名小灣(如今名為澳紐軍團灣)。同一天,英國和印度部隊在海麗絲岬同樣遭到鄂圖曼土耳其(Ottoman)軍的猛烈火力。法軍在海峽對面的達達內爾亞洲一邊登陸,但第二天就撤退加入英軍。雖然建立了灘頭陣地,登陸軍卻實際上陷入了不穩固的、難以防守的立足點。鄂圖曼土耳其軍隊在穆斯塔法凱末爾上校(后來“土耳其之父”阿塔土克)的指揮下,隨即進行猛烈的還擊。經過一夜的混戰,雙方死傷慘重,已登陸的1.6萬名澳紐軍團士兵,在鄂圖曼土耳其軍隊炮火的壓制下,被困在臨時遮蔽的土壕中,動彈不得,接下來的幾天,雙方又陷入了僵持局面。一直僵持到1916年1月9日,當最后一名澳紐軍團士兵離開海灘后,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最大的登陸戰宣告徹底失敗。
計劃疏漏、指揮不當、配合不力皆是這場戰役失敗的原因,導致傷亡慘重。憑心而論,一戰在當時己陷入僵持不下,而協約國擁有制海權,打擊相對戰力較弱的土耳其,本來是一個很合理的選擇。此次失敗主要歸咎于指揮者的優柔寡斷,正如英國著名的軍事史家富勒(John Frederick Charles Fuller, 1878—1966)所言:“這是一個正確、大膽而有遠見的計劃,但卻被在執行過程中出現的一系列英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錯誤給斷送了。”
在2018年區域博物館年會之后,我特地在惠靈頓多停留了兩天,再次回到他們的國家博物館,從頭再參觀一次這項展覽,希望能深度了解這項展覽的設計概念。展覽描述的是新西蘭毛利族人在效忠英國女皇的號召下,赴歐洲參戰的慘痛經驗。展覽的六個主題都以個人的故事與1:10大小的雕像來詮釋戰爭中的故事(見圖1),以放大個體的故事來詮釋這場失敗的戰爭即是該展覽的設計概念。
該展覽的六項主題為:
(1)大冒險(The Great Adventure: Lieutenant Spence Westmacott)
Westmacott原來是奧克蘭的新西蘭遠征軍總部(the New Zealand Expeditionary Force)步兵營(Infantry Battalion)的軍官,當新西蘭軍隊到達埃及時,接到攻打Gallipoli的命令,因土耳其當時向德軍靠攏,新西蘭部隊以為要打擊土耳其并無困難,便有了新西蘭到歐洲之后的第一次戰役。
Westmacott帶領著他的步兵小隊,1915年4月25日在Gallipoli的Anzac海灣登陸,打算作澳洲戰士的后盾,當天,Westmacott第一個登陸,他爬上名為Baby 700的丘頂,大聲喊著:“勇敢戰士們!我的好伙伴們!”第一天的戰事真的慘無人道,厚密的草叢把新西蘭的戰士們都分隔開來了,卻無法為他們擋住子彈。Westmacott在抵抗土耳其軍隊時右手臂中彈,他忍受著血肉模糊的手臂帶來的痛苦,仍負起此戰役的指揮任務,用望遠鏡尋找敵人的蹤跡,最終被抬上擔架撤離戰場。他在日記中寫道:“我知道得用左手……我滾到右邊,發出讓我覺得羞愧的呻吟,拔出我的輪手槍……決定……瞄準我的腹部,但是我最終還是決定以一人之力來對抗敵人的百萬顆子彈!”在Westmacott的記憶中,新西蘭部隊在4月25日的登陸是個血腥的煉獄。
(2)災難中的命令(Order from Chaos)
據統計,當時有5 000個傷兵,每三個人只能占一碼的空間。他們接到的命令是要把Anzac海灣變成血染的海灣,但當時土耳其軍隊并沒有因而被阻止,澳紐軍團卻落到危急的處境。指揮官們為了迅速改善防衛力,便讓這些受到驚恐的兵士再度上戰場,造成傷兵們躺在血泊中,醫官們絕望地在災難中眼看著他們涌入醫療站。Lieutenant Colonel Percival Fenwick是第一位上岸的醫官,在連上帝都會恐懼的24小時內,他在海邊搶救了幾百個澳紐軍團的傷兵。事實上,Fenwick對戰場并不陌生,之前他曾參加過南非的服役,但他對這次戰役卻有全然不同的感受。他設置了一個臨時的醫療站,盡力在規則之外爭取更多的補助品,為無盡的受傷兵士醫治,在持續兩個月的Gallipoli戰役結束時,45歲的他帶著疾病與疲乏,被護送回新西蘭。
只有上帝知道,為了這個海灣,澳紐軍團的付出有多么慘痛,有一位兵士Claude Irvine在日記中寫道:“我們幾乎每天晚上都可以收到配給我們的郎姆酒。但他們是不會無端多配給我們的!”事實上,無論他們的目的是什么,這些紐澳軍人都感謝上帝!“這次的配給是郎姆酒!我們可以多得1/16 pt,平日里,我們如果可以得到基本配給的食物就算是福氣了。我們知道那是因為我們引燃了這場大火,這一次的攻擊并沒有任何僥幸來讓我們突破這個困境。”在供應存貨站里存放郎姆酒的瓶子上印著縮寫的SRD,由于常常被偷,軍士們認為它是“很少到達目的地”(Seldom Reaches Destination)的縮寫。
(3)僵持的困境(Stalemate)
第三主題的主角是Private Jack Duna(1885—1960),他是一個機關槍手,很喜歡運動。他與哥哥一起報名從軍,經過幾次的甄選,他被錄取參與到這個半島的血腥戰役中。他到達之后的第一個月便因肺炎住院,待出院回到崗位,這個疲憊不堪的少年在站崗時睡著了,這是危及到整個部隊安全的罪責,于是他被一視同仁的軍法判了死刑。被送到軍團中心時,他臉上表現出毫不畏懼的勇氣,他說:“我已經準備好要死亡,希望上帝可以原諒我所有的罪行。”直到有一位將軍認為他是帶病上崗,情有可原,最終還給了他清白,回到前線。
6—7月,土耳其軍隊企圖用圍堵的戰略把澳紐軍團趕回海上,澳紐軍團采用防衛堅守陣地把土耳其排在陣地之外,形成僵持的戰局。炎熱的夏天削弱了他們的抵抗力,這些軍士每天只能挖些少得可憐的樹根充饑,幾乎每個人都空著肚子,餓得彎下腰來,更慘的是沒有水喝,如果補給品再不到,他們只有慢慢地死去。
(4)死亡之墻(Chunnuk Bair: Maori Contingent machine-gun section)
Jesse Wallingford隊長回憶說:“每條戰線都陷入只能使用縱槍掃射的處境,他們都到了彈盡炮絕……爬行散開前進……丟棄他們的來復槍……我們能做的只有讓還能夠使用的機關槍持續開火。”
這是Wallingford隊長在8月10日所完成的任務。他們準確巧妙地架好機關槍,創造了一堵阻擋土耳其反攻的死亡之墻,保衛住了紐澳軍隊撤退的后路。這座Maxim炮可以在一分鐘持續發射600顆子彈,但為了防止它由于過熱而堵塞正要發出的子彈,紐澳軍團的炮兵們只能用每秒50發的連發射擊。這組炮兵包括了司令官、按發子彈的射擊手、補給子彈帶的指揮官,其他人則執行補填彈帶子彈、提水、加油等工作。此展廳的模型清楚刻畫了犧牲的戰士們所留下來的痕跡。
(5)珍重再見(Saying Goodbye: Staff Nurse Lottie La Gallais)
在Chunuk Bair戰役之后,澳紐軍團損失了無數的伙伴,寒冷也開始侵襲,補給品無法沖破敵軍的防線,戰士們都疲倦,狀況不佳,等待著奇跡的出現。其中有一位護士Lottiele Gallais總是追問著他哥哥的訊息,她作為軍隊的護士,登上7月從新西蘭惠靈頓啟程的醫院船Maheno,希望可以見到赴Gallipoli打仗的哥哥Leddie,但是他們從未見上面。11月,Lottie寫信給哥哥,要求他與她見面,卻只等來一張黑色的名單,上面印著:“已陣亡!退回送信人!”當時他已經陣亡4個月了,家屬沒有收到過任何訊息,Lottie寫道:“我好難過!這就是事實,Leddie已經陣亡了!”
Lottie回憶:“當我們最后離開Gallipoli時,把很多生病與受傷的士兵帶走后,軍隊就只剩下了一半。我們在埃及又帶走了幾個無法作戰的士兵。這艘醫院船上有紅十字標志,是安全的,而戰艦Marquette卻沒有那么幸運,在10月29日,這艘船被德軍的German U-boat魚雷擊中,船上的護士與勤務兵全部陣亡。我們抵達奧克蘭時正逢新年,三周之后我們又跟著新西蘭戰士出發了,這次是去歐洲的西戰線(Western Front)。我們曾三次到過Anzac Cove帶走1 200名病人,但是病人太多了,我們只好把他們安置在甲板上。這次任務對每個人都很艱難,包括在船艙里鏟煤的動力伙夫。”
(6)西前線(Western Front: Sergeant Cecil Malthus)
Cecil Malthus(1890—1976),他是一個士兵、教授、作家。他的日記中寫道:“在法國境內的戰事比Gallipoli更慘,我們都活在死亡的陰影下……污穢的環境、營養不良的食物、疲倦的身體導致很多人都生病了,5—8月的天氣酷熱,在這無人之地(No Man’s Land)到處都是腐爛的尸體、跳蚤、昆蟲成堆,臭味熏天。”“傷寒——我們叫它做絞腸痧——到處流行,幾乎每個人都或腹瀉或得了痢疾,小伙伴們給腹瀉取了很多名字:土耳其內急、Gallipoli 小跑、跑廁所、屎……我們只能以此為樂,因為已經沒有任何其他讓我們愉快的事情了!”
1915年,奧克蘭軍團的前哨是第一隊登陸加里波利戰場的,也是最后一隊撤退的。以上展覽中每個子題的展示場面都讓人想哭,展覽把個人在戰爭中的感受用家書、遺書、繪畫、錄音等真實的資料呈現出來。戰爭近百年的2004年,土耳其政府把這些石頭送到奧克蘭第三軍營(the 3rd Battalion Auckland),阮福里(Ranfurly)伯爵夫人以及新西蘭北地皇家步兵團(the Northland Royal New Zealand Infantry Regiment)作代表接受。2005年陸軍總司令馬特巴拉耶(Jerry Mateparae)爵士中在奧克蘭軍區為這個紀念碑揭幕,他們登陸地所在海岸的石頭也出現在展覽中,讓觀眾想象當時為“祖國”參戰的他們在那里上岸,海水浸透了他們的衣服與傷口。
這次的展覽是獻給服務于一戰的Waikato族,曾赴歐洲戰場的男人與女人,他們留名于Waikato族的紀念碑中,永被懷念。展覽透過曾經歷一戰的Waikato族戰士與護士們的故事完成,這些訊息都呈現在:“他們為我們而倒下!”網站中(見圖2)。該網站是這個社群正在進行中的計劃:“我們需要你,請你協助我們填滿那些陣亡者參戰的細節!”
其他展評資料說:這個展覽集合了多家收藏機構的藏品,且聯絡到海內外戰爭后裔,挖掘故事,并將之呈現。制作工藝也很贊,找的指環王布景的工作室制作十倍大的寫真人,選出的人物首先依據的是圖像和軍事檔案資料,然后根據人物故事設定的情節和神態,官網上有一系列策展和制作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