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葉的配伍經驗及用量探究

楊映映　邸莎　李青偉　張海宇　趙林華　仝小林

摘要?通過對近現代名老中醫及臨床專家臨床應用桑葉經驗的總結，發現桑葉的臨床常用劑量為3～60 g，總體來看，小劑量（3～15 g）多用于疏風散熱以治療發熱、咳嗽、咽痛等肺系、官竅疾?。ㄉ辖共。?，大劑量（15～60 g）多用于平肝、止汗、降血糖等中下焦雜病的治療。個別案例因醫家經驗的差異而有所出入;桑葉除具疏散風熱，清肺潤燥，清肝明目的功效外，尚可涼血、止汗、止崩?？捎糜诳人?、發熱、咽痛、自汗、盜汗、崩漏、糖尿病、肥胖、結膜炎、三叉神經痛、帶狀皰疹等多種疾病的治療。且在治療不同的疾病時，其所配藥物及所用劑量均有所不同。桑葉在用于治療肺系、官竅疾病時，多同連翹、薄荷、菊花、桔梗等辛涼輕清之品相配;用于治療肝系疾病時，多同菊花、天麻、女貞子、墨旱蓮等滋陰熄風之品相配;用于降糖時，多同黃連、知母、赤芍等苦寒之品相配;用于止汗時，多同五味子、黃芪、麥冬等固表斂汗之品相配。

關鍵詞?桑葉;止汗;止崩;降糖;量效;配伍;臨床經驗;名老中醫

Study on the Combination Experience and Dosage of Folium Mori

Yang Yingying1，2， Di Sha1， Li Qingwei1， Zhang Haiyu1， Zhao Linhua1， Tong Xiaolin1

（1 Guang′anmen Hospital of 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ine Sciences， Beijing 10053， China; 2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29， China）

Abstract?The summary of the clinical experience on Folium Mori by modern and famous TCM doctors led to findings that： The clinical dose range of Folium Mori is between 3 to 60 g. Generally speaking， small doses （3 to 15 g） are used for scattering wind and dispersing heat in treating fever， cough， sore throat and other pulmonary diseases （upper jiao disease）， while large doses （15～60 g） are used for calming the liver， arresting sweating and lowering blood glucose in treating middle and lower jiao diseases such as qi uprush of liver， hyperhidrosis and hyperglycemia. Individual cases vary depending on the experience of the doctors; In addition to dispersing the wind-heat， clearing the lung and moistening the dryness， clearing the liver and improving vision， Folium Mori can also cool the blood， arrest sweating and stop profuse uterine bleeding. It can be used in the treatment of various diseases such as cough， fever， sore throat， spontaneous sweating， night sweats， uterine bleeding and spotting， diabetes， obesity， conjunctivitis， trigeminal neuralgia and herpes zoster， etc. And when treating different diseases， the drug combinations and the dosage are different; Acrid-cool and light medicinals like Fructus Forsythiae， Herba Menthae， Flos Chrysanthemi， Radix Puerariae Lobatae could be chosen to combine with Folium Mori when treating lung and facial organ diseases. Medicinals with yin-nourishing and wind-distinguishing functions， such as Flos Chrysanthemi， Rhizoma Gastrodiae， Fructus Ligustri Lucidi， Herba Ecliptae， are more likely to be selected for combination when treating liver-related diseases. For hypoglycemic use， bitter-cold medicinals are more compatible， such as Rhizoma Coptidis， Rhizoma Anemarrhenae， and Radix Paeoniae Rubra; and when used as an antiperspirant， medicinals like Fructus Schisandrae Chinensis， Radix Astragali， Radix Ophiopogonisare more frequently combined with， which can consolidate the exterior and arrest sweating.

Key Words?Folium Mori; Antiperspirant; Anti-uterine bleeding; Hypoglycemic; Dose-effect; Compatibility; Clinical experience; Famous TCM doctors

中圖分類號：R289.5;R285.6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673-7202.2019.04.057

現代臨床所用桑葉為桑科植物桑Morus alba L.的干燥葉，初霜后采收，除去雜質曬干后使用。味甘、苦，性寒，歸肺、肝經。具有疏散風熱，清肺潤燥，清肝明目的功效，可用于治療風熱感冒，肺熱燥咳，頭暈頭痛，目赤昏花。藥典建議劑量為5～10 g[1]。現代研究表明，桑葉含有豐富的氨基酸、脂肪、碳水化合物、維生素和鈣、鐵、錳、鋅等礦物質，且富含人體所必需的多種生物活性成分及豐富的纖維素。藥理研究發現，桑葉具有降血糖、降血脂、清除氧自由基、抗感染及抗病毒、導瀉通便、保護腸黏膜和減肥的作用，其藥理活性與防治高血壓、糖尿病、動脈粥樣硬化、肥胖等慢性病及延年益壽密切相關[2]。

不同的臨床用量及配伍會使桑葉的臨床效用有所不同，如《本草撮要》所言：桑葉“得麥冬治勞熱;得生地黃、阿膠、石膏、枇杷葉治肺燥咳血;得黑芝麻煉蜜為丸，除濕祛風明目。以之代茶，取經霜者，常服治盜汗，洗眼去風淚”。亦如孫朝宗教授所言：“少用則清肺，多用則平肝瀉肝”[3]。現通過匯總近現代名醫專家的臨床案例，發現桑葉除疏散風熱、平抑肝陽的作用外，亦可止汗、止崩、降血糖，可用于咳嗽、發熱、咽痛、自汗、盜汗、崩漏、糖尿病、結膜炎、三叉神經痛、帶狀皰疹等多種疾病的治療。且在治療不同的疾病時，其所配藥物及所用劑量均有所不同。

1?桑葉的臨床效用

1.1?疏風清熱，平抑肝陽

現代《中藥學》將桑葉列為疏散風熱藥，強調其輕清宣散的作用[4]。吳鞠通在《溫病條辨》中曾指出：“桑得箕星之精，箕好風，風氣通于肝，故桑葉善平肝風;春乃肝令而主風，木旺金衰之候，故抑其有余。桑葉芳香有細毛，橫紋最多，故亦走肺絡，而宣肺氣”。其所創桑菊飲便是典型例證，這也是現在對桑葉藥效的主流認識。桑葉秉其輕清宣散的特性，以及疏散風熱、平抑肝陽的功效，廣泛用于咳喘、發熱等肺系疾病，頭痛、眩暈等肝系疾病，咽痛、眼痛等官竅疾病，麻疹、皰疹等皮膚疾病的治療。

1.1.1?五官病?張子興教授常用自擬清熱消風洗劑（桑葉、金銀花、蒲公英、羌活、防風），煎湯熏洗，治療急性結膜炎，其中桑葉用量為20 g[5]。李宗智教授曾用桑葉配連翹、青葙子、土茯苓、澤瀉、黃芩等藥治療外感風熱、邪火內盛之病毒性角膜炎，其中桑葉用量為12 g[6]。姜良鐸教授常用桑菊飲、銀翹散、小柴胡湯等方單用或合方以治療梅核氣，其中桑葉用量多為15 g[7]。劉德榮教授常用桑葉配薄荷、蟬蛻、桔梗等疏風清熱之品治療急性喉喑，其中桑葉常用量多為12 g[8]。王文濟教授常用桑葉配桔梗、玉蝴蝶、浙貝母、炒杏仁、薄荷、蟬蛻等辛涼輕清之藥治療失音，其中桑葉用量多為9 g[9]。謝強教授認為春季氣候干燥，地面粉塵上揚，城市上空常有大量“飄塵”，其中的有害顆粒可嚴重刺激上呼吸道黏膜，使得城市居民患上呼吸道炎性反應者較多，尤以干燥性鼻炎最為常見。謝強教授認為，此類“飄塵”類似“溫燥”邪氣，最易侵及鼻竅，致使人體氣燥津枯、清竅失利而為病，常用清燥救肺湯加減治療，其中桑葉用量常為10 g[10]。仝小林教授常用桑葉配升陽散火湯、升陽益胃湯（柴胡、羌活、獨活、葛根等藥）發散火郁，用于治療糖尿病周圍神經病變、咽炎、手足煩熱等病證，其中桑葉用量多為9 g。

1.1.2?皮膚病?陳學達教授曾用芍藥甘草湯配桑葉、牡丹皮等藥治療帶狀皰疹，其中桑葉疏風清熱，用量為6 g。陳教授提出“從肝論治”帶狀皰疹的獨到見解，認為本病的發生是由于素體肝陰虧虛，適逢毒熱邪氣入侵，致使少陽膽氣不利，郁熱發于肌表而成[11-13]。孫書玉教授曾用桑菊飲加減治療麻疹，其中桑葉量多為10 g[14]。

1.1.3?肝系病?孫朝宗教授臨證多重用桑葉30～60 g治療肝風乖張所致之目昏腦脹、耳鳴頭搖、項強抽搐[4]。連建偉教授認為桑葉配菊花可疏風清熱平肝，且無劫爍肺液之弊，可用于治療眩暈、咽痛等病，其中桑葉用量多為6～12 g[13]。劉書杰常用自擬清腦沐方（桑葉、菊花、薄荷、天麻、僵蠶、當歸、赤芍）治療多種原因引起的頭痛，如血管性頭痛、外傷性頭痛、神經性頭痛等，其中桑葉用量多為10 g[14]。周信有教授常用桑葉配補腎潛陽之品治療原發性高血壓，其中桑葉用量多為9 g[15]。仝小林教授常將代謝性高血壓分為“痰、熱、水、瘀”四“態”，其中因痰濁內蘊所致的代謝性高血壓，仝教授常以降黏降壓為法，用桑葉、沙苑子、紅曲等作為“靶藥”治療，其中桑葉用量多為9～30 g[16]。羅克聰教授曾用桑葉配蜈蚣、全蝎、土鱉蟲、天麻等藥治療三叉神經痛，其中桑葉用量為15 g。羅教授認為與外傷有關的繼發性三叉神經痛，多因氣血瘀阻經絡，不通則痛。風邪趁虛竄擾經絡，則口眼歪斜，張口不利。其中桑葉輕清升散，載藥上行而祛除頭面風邪[17]。施今墨老先生常以清熱疏風、滋陰安神為法，用桑葉配蔓荊子、谷精草、生地黃、酸棗仁等藥治療不寐證，其中桑葉用量多為9 g[18]。

1.1.4?肺系病

發熱：常用桑葉配浙貝母、杏仁、竹茹、連翹等藥治療肺經風溫病。魏長春老中醫曾用桑葉配菊花、僵蠶、蟬蛻等藥治療變態反應性敗血癥所引起的持續高熱，其中桑葉用量為9 g[19]。林沛湘教授常將桑葉、菊花、前胡、桔梗等辛涼輕清之藥用于神昏、高熱等重病的后期調治。亦直接用于外感過后，風邪未去，肺系郁閉所致之咳嗽，其中桑葉用量多為10 g[20]。

咳喘：李素云教授常以半夏類方、桑葉類方、柴胡類方、桑白皮類方、地黃類方治療各類咳嗽。其中桑葉類方以疏風散熱、清肺潤燥的桑葉為主藥，適用于以咳而少痰，咽痛，鼻塞聲重，有黃稠涕，汗多，口干，舌尖紅，苔薄而干為臨床表現的的肺經風熱型咳嗽[21]。吳智兵教授用桑菊飲治療風溫侵襲肺衛所致之咳嗽時，桑葉用量常為12 g;治療3歲小兒高熱驚厥時，桑葉用量常為8 g;治療腎病綜合征（肺失通調）所致之水腫時，桑葉用量常為10 g[22]。關幼波教授常用桑葉配杏仁、草河車、生地黃、炒知母、炒黃柏、麻黃等藥治療各型咳嗽，其中桑葉用量多為10 g[23]。嚴繼林教授常用桑葉連貝散（桑葉、連翹、浙貝母、茯苓、陳皮、竹茹、焦山楂、淡豆豉、甘草）治療風熱咳嗽，其中桑葉量多為10 g[24]。楊振邦教授常用百蟬止咳方（桑葉、荊芥、蟬蛻、沙參、天花粉、木蝴蝶、射干、青黛、百部、枳殼、川芎、甘草）治療喉源性咳嗽，其中桑葉用量多為9 g[25]。張云洲教授常用桑杏二甲湯（沙參、桑葉、杏仁、鱉甲、龜甲、蜈蚣、辛夷、白芷、射干、浙貝母、砂仁、雞內金）治療風痰阻竅型小兒內傷咳嗽，用桑杏理肺飲（桑葉，杏仁，沙參，淡豆豉，炒梔子，前胡，炒枳殼，炙百部，炙枇杷葉，佛手）治療小兒風熱咳嗽輕證，用石桑清肺湯（生石膏，炙麻黃，桑葉，杏仁，青蒿，桔梗，蒲公英，前胡，炒枳殼，射干，浙貝母，砂仁）治療小兒風熱咳嗽重證。其中桑葉常用量多為10 g[26]。治療外感咳嗽時重在宣肺清熱，常用桑菊飲加減治療。馬智教授常用清燥救肺湯治療燥熱傷肺所致之干咳，其中桑葉用量多為10 g[27]。曾用清燥救肺湯加蟬蛻、白僵蠶、地龍等藥治療燥熱型支氣管哮喘，其中桑葉用量為10 g。

肺癌：孫光榮教授認為肺癌及肺癌切除術后，多表現為氣陰兩虛證。氣陰兩虛貫穿疾病的始終，益氣養陰是其治療大法。常用桑葉配人參、黃芪、麥冬等益氣養陰之品及山慈菇、白花蛇舌草等清熱解毒之品治療，其中桑葉常用量多為10 g[28]。熊墨年教授治療肺癌多從脾胃著手，治瘤而不拘于瘤，提倡“帶瘤生存”。曾用桑葉、杏仁等宣肺止咳之品配合炒白術、茯苓等健脾祛濕之品治療肺癌所引起的咳嗽、咽癢，其中桑葉用量多為15 g。

1.1.5?其他疾病

王安康教授常用首烏延壽丹治療肝腎不足型心腦血管疾病、慢性肝腎疾病、頸腰椎病、疲勞綜合征、神經衰弱、男性病等。方中桑葉配合牛膝、金銀花、豨薟草活血行水，瀉熱降濁。其中桑葉常用量為10 g[29]。

林功靜教授曾用桑葉配合其他清熱化痰熄風及滋補肝腎之藥，治療一例強直性肌營養不良癥并發心包積液1例，其中桑葉用量為10 g。林教授指出該病虛實夾雜，既不可扶正而留邪，又可袪邪而不傷正。治療上寓補于疏，先用桑葉、菊花、白薇、牡丹皮等藥平肝清熱化痰，再用女貞子、補骨脂、肉蓯蓉等藥補益肝腎[30]。

何炎燊教授曾用清燥救肺湯治療一例由于久病肺腎極虛，復感溫邪化火，使得肺葉焦枯，化源將絕，邪熱內迫心營所致的慢性肺源性心臟病急性發作，其中桑葉用量為12 g[31]。

1.2?止汗妙品

關于桑葉止汗的記載首見于《神農本草經》——“葉主除寒熱岀汗”。但自《神農本草經》以降，很少有著作言及桑葉止汗的作用。直到南宋，《夷堅志》中載有一案，提到了桑葉止汗的作用。之后在《丹溪心法》《石室秘錄》等著作中也相繼提到了桑葉止汗的作用，陳士鐸更是在《石室秘錄》中將其稱為“止汗之妙品”?！侗孀C錄》中用桑葉配五味子、黃芪、麥冬組成斂汗湯。《傅青主男科》亦取桑葉補陰生血之妙，用其治盜汗、出汗、夜臥常醒等癥?！侗静荽橐芬嘌裕骸吧Ｈ~…以之待茶，取經霜者，常服治盜汗”。

近現代亦有眾多醫家用桑葉治療自汗或盜汗，如王琦教授認為桑葉苦寒降火，氣味清香，既有疏風之力，又有燥濕、勝濕之性，為止汗良藥，可用于濕汗、熱盛汗出等證的治療。如臨床濕熱蘊蒸型慢性前列腺炎或陰虛火旺型糖尿病性陽痿患者，可見陰囊潮濕，甚至陰汗淋漓，常加入桑葉止汗，劑量多為15 g。馮松杰教授認為用桑葉止汗時，不論自汗盜汗，不管寒熱虛實均可使用，且用量需大，至少30 g，然對于結核病引起的汗證則禁用桑葉[32]。薛秦教授常用當歸六黃湯配合桑葉治療盜汗，桑葉用量則多為3～5 g。薛老同時指出“盜汗之治，妙加桑葉，桑葉止汗，米飲助治”[33]。常用五苓散加桑葉治療自汗或盜汗，其中偏寒者再配以黃芪、制附片、龍骨、牡蠣等，偏熱者再合入當歸六黃湯。

1.3?內分泌代謝病

1.3.1?融匯新知，用于降糖?《素問·奇病論》：“有病口甘者，病名為何？何以得之…此五氣之溢也，名曰脾癉。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為之行其精氣，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發也，此人必數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內熱，甘者令人中滿，故其氣上溢，轉為消渴…”仝小林教授在此啟發下，創造性地用“脾癉、消癉”填補了早中期糖尿病理論的空白。仝小林教授認為早中期糖尿病的發生與患者嗜食肥甘厚膩密切相關，過食肥甘可使中焦膏濁蘊結，久而形成“中滿內熱”的內環境。膏濁（包括糖濁、脂濁、酸濁等）上溢，流注血脈，可使血糖升高。在此理論基礎上，仝小林教授結合中藥的傳統藥性及現代藥理研究，如《本草綱目》所言：桑葉“汁煎代茗，能治消渴”;亦如現代研究表明，桑葉中以1-脫氧野尻霉素為代表的生物堿類、桑葉黃酮類、多糖類可通過抑制α-糖苷酶活性，促進胰島素的分泌，改善胰島功能，促進外周組織對葡萄糖的利用，增強肝糖原的量等途徑，實現對血糖的調節作用及對并發癥的防治作用[34-35]。經過多年的臨床檢驗，仝教授發現桑葉可有效降低血糖，常配以知母、赤芍、黃連、天花粉、苦瓜等藥協同降糖，其中桑葉的常用劑量為30～60 g。

1.3.2?調節代謝，消脂減肥

《黃帝內經》把肥胖分為肥、膏、肉3種類型，如《靈樞·衛氣失常》云：“人有肥、有膏、有肉”。陳秋教授認為脾虛與濕、痰、瘀3種病理產物相互錯雜、互為影響是肥胖發生的主要病機，此病機貫穿肥胖的各種類型、各個階段，治療上強調以“通”為用，以化痰通絡、健脾利濕為主要治法。常用自擬代謝方（生黃芪、生地黃、丹參、川芎、生山楂、桂枝、澤瀉、茯苓、生白術、陳皮、酒大黃、生甘草）加桑葉、荷葉治療各種肥胖，其中桑葉用量多為20 g[36]。

仝小林教授認為血脂異常的發生多與“膏濁”內蘊有關，在臨床常用桑葉、荷葉、茵陳、蒼術、山楂、紅曲、五谷蟲等藥消膏降濁以調控血脂，其中桑葉用量多為9～30 g[37]。現代研究也表明桑葉可以通過激活PPARα受體，來調節脂肪酸氧化過程而達到改善MSG肥胖大鼠脂代謝紊亂的作用[38]。

1.4?涼血止崩，女科要藥

關于桑葉在女科方面的應用，清代王學權在《重慶堂隨筆》就曾言道“桑葉…已肝熱妄行之崩漏，胎前諸病，由于肝熱者尤為要藥”。近代之黎烈榮教授認為更年期崩漏發生的主要病機為肝腎陰虛，桑葉恰可清熱涼血，填精益腎，故黎教授常用桑葉治療更年期崩漏，用量多為15～20 g[39]。陳惠儂教授亦認為桑葉有“滋燥、涼血、止血”之功，故對于更年期崩漏，陳教授則常用《傅青主女科》的老婦血崩湯（桑葉、當歸、黃芪、三七）加補腎之品治療，效果顯著[40]。

何嘉琳教授曾用補中益氣湯合保陰煎加桑葉、玄參等藥治療因腎虧氣虧虛、系胞無力，兼有陰虛內熱型晚期先兆流產胎盤低置伴宮內積血，其中桑葉用量為15 g。用壽胎丸加桑葉、生地炭等藥治療腎氣虧虛，兼有陰虛內熱型宮角妊娠伴卵巢過度刺激，其中桑葉用量為15 g。用壽胎丸合茵陳蒿湯加桑葉、續斷等藥治療腎虛不固，兼有濕熱伏邪的母兒血型不合所致的系列癥狀，其中桑葉用量為15 g[41]。

用含有桑葉的中藥復方治療一例濕熱蘊結型痛經，其中桑葉配金銀花、梔子、黃芩、青蒿以起清熱之用，桑葉用量為25 g。濕熱之邪盤踞胞宮，氣血不暢，進而濕熱與瘀血互結，造成痛經的發生。

1.5?祛風涼血，可治脫發?程益春教授常用桑葉配側柏葉清熱涼血祛風，以治療脂溢性脫發，其中桑葉用量多為30 g[42]。魏子孝教授常用桑葉配女貞子、墨旱蓮、黑芝麻、側柏葉等滋補腎陰、養血疏肝生發之品內服、外敷雙管齊下，以治療脫發，其中桑葉用量多為30 g[43]。邱明義教授認為脫發多具有本虛標實或虛實夾雜的特點，糾其病機有血熱、血虛、血瘀、腎虛的不同，在治療時則以“未病先防”“秋病夏治”為原則，以益腎養血為主要治法，兼活血、祛濕、祛風、清熱。其中桑葉可祛風、可涼血，常配伍生地黃、牡丹皮、澤瀉、女貞子、墨旱蓮、桑椹等藥，桑葉用量多為10 g[44]。

2?小結

通過對以上近現代名老中醫及臨床專家案例的匯總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結論：1）桑葉的臨床常用劑量范圍為3～60 g?？傮w來看，小劑量（3～15 g）多用于疏風散熱以治療發熱、咳嗽、咽痛等肺系、官竅疾病（上焦）;大劑量（15～60 g）多用于平肝、止汗、止崩、降血糖以治療糖尿病、多汗癥、崩漏等中下焦疾病。個別案例因醫家經驗的差異而有所出入。2）桑葉除具疏散風熱，清肺潤燥，清肝明目的功效外，尚可涼血、止汗、止崩?？捎糜诳人浴l熱、咽痛、自汗、盜汗、崩漏、糖尿病、肥胖、結膜炎、三叉神經痛、帶狀皰疹等多種疾病的治療。且在治療不同的疾病時，其所配藥物及所用劑量均有所不同。3）桑葉在用于治療肺系、官竅疾病時，多同連翹、薄荷、菊花、桔梗等辛涼輕清之品相配;用于治療肝系疾病時，多同菊花、天麻、女貞子、墨旱蓮等滋陰熄風之品相配;用于降糖時，多同黃連、知母、赤芍等苦寒之品相配;用于止汗時，多同五味子、黃芪、麥冬等固表斂汗之品相配。桑葉量效及配伍匯總見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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