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龍
烏木,先驅者
逆境的陡峭只能依靠想象了
地震、洪水、泥石流,在劫難逃的厄運
隔絕了陽光,也阻斷了呼吸
命運多舛的歲月,吞噬在陰暗與恐怖之中
甚至被挑斷經脈,被割掉喉舌
被粗暴地扔進深淵,任由微生物軍團
啃嚙、踐踏和碾壓……
那些記憶,沉重如鐵,罄竹難書
烏木披著烏鴉的黑色大氅,像一個歸來者
它的烏,是煉獄鑄造的金質膚色
它的烏,是混沌初開的原生態
千萬年的苦難,成就了一種硬漢品格
更成就了一個胸懷天地的精神向度
蘊藏大地最樸素的光芒
而今天,我們有沒有沉靜下來
實心誠意地問問自己
除了珍惜和敬仰,是否還應該表示點什么
碼頭,鹽漬猶在
當一片故土立身為岸
就為身邊熟悉的物質找到了進進出出的理由
鹽也不例外。一度年月里
大船、小船,半落的帆,粗重的纖繩
和短褂子大腳褲的挑腳夫
都成了鹽的標志
當年的風情,多像電影的某個橋段呀
漸漸衰老,翻新在宣紙筆墨中
而多年以后的今天,岸上的木板店鋪早已打烊
某年某月某日的炮火
讓善良的小鎮受到了嚴重驚嚇
江水抽搐著落到高大的河床下面去了
門店主人也不知所蹤
只有碼頭上的鹽漬還在,那些沒有規律的印痕
淺白,隱約,像一種鄉愁
抽象而又具體,以苔蘚的方式敷住石階的傷疤
個中綿延的滋味
土著的老漁翁也未必能夠說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