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佝僂的舵手

蔡爽

巨浪奔涌而至，那個偉岸的舵手卻逐漸彎下了身。

我曾每天輾轉在教室、食堂和家之間。父親總會按時接我放學。看著他那瀟灑的背影，總讓我想起電視劇中的舵手。

那天中午去上學，剛出樓門，我就發現外面下起了大雨，便趕緊上樓去拿傘。可剛沖出樓梯，腳下一滑，隨著一聲清脆的“咔嚓”聲，我坐在了地上……母親將我攙進家中，并打電話給父親。不一會兒，父親就氣喘吁吁回到家，衣服被雨水打濕了，貼在身上。

“你確定真的聽到了咔嚓聲？那可能是骨折了。”他頓了一下，然后就沉默不語了。我分明看到那舵手在霧氣中迷失了方向。

“這不能拖，趕緊走吧，去醫院檢查一下！”“去？怎么去！”我滿臉疑惑，“這只腳現在肯定不能動了。”“那就讓我背著吧，上來！”“可是……”“上來！趕快去查一下！”

結果出來了，是骨折。“以后怎么去上學啊？”“我背著你去吧！”我的眼眶中噙滿了淚水。

那舵手在無盡的迷霧中重新找到了方向，他仿佛渾身散發著一種能刺穿一切的光，我迷離了。

父親在很久之前就患上了頸椎和腰椎病，他明明雙腳無力，雙手發麻，可是他就這樣背著我上下樓，堅持了將近一個月！我分明能感受到他越來越吃力，仿佛就要支撐不住了，要倒下去了！即便如此，他還總是微笑著，顫顫巍巍地走過一個個樓梯。

那個舵手身子雖佝僂著，但他仍然緊握著舵，控制著這船上的一切，讓它不偏離航道。

熬了一段日子，我的腳好多了。從鄰居那里借來了一個拐杖，我可以勉強自己上下樓了，籠罩在心頭的烏云也漸漸消退了。本以為沒了我這個負擔，以后父親身體會好些，可是沒想到他的病情惡化了，身體實在是挪不動了！醫生勸他盡快手術，但手術又有很大的風險，一旦失敗就可能癱瘓，他說，擔不起這個風險，于是又回到了家中。

那個舵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還是無法躲避前方的巨浪。在生活的巨浪面前，他那佝僂的身體不堪一擊！

祖父祖母聽說了這件事，一個勁兒地埋怨父親，說他不該隱瞞自己的病情。終于，在祖父母的苦心勸說下，父親決定辦入院手續，然后開始動手術。

那個舵手終于松開了他的雙手，此時，巨浪似乎也小了許多。這也許是他的希望吧，我們這個家庭之船正平穩前行著。

如果可以，以后讓我成為那個舵手……

【作者系江蘇省阜寧縣第一高級中學學生，指導老師：程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