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蒙蒙
摘 要 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日益發展,企業避稅問題逐漸凸顯,稅務部門和學界對此都十分關注,因此對企業避稅的研究成為了熱點話題。本文就企業避稅的影響因素對相關文獻進行評述,主要從微觀企業和宏觀政府及經濟環境兩個角度出發。微觀因素包括企業財務狀況、股權結構、管理層特征及其薪酬等。宏觀因素包括政府補助、政府監管效率及執法力度、宏觀經濟環境、以及制度等。
關鍵詞 企業避稅 代理理論 政府
一、理論分析
避稅理論表明,公司是否采取避稅行為需要權衡避稅成本和所得收益。避稅成本包括避稅籌劃和實施支出、潛在的處罰和名譽損失,避稅收益則是更大的稅收節約(Chen等,2010)。避稅是企業節約現金流的重要策略,來抓住好的投資機會;但隨之經營風險也會上升。雙重效應下,企業進行避稅活動需要考慮成本收益,以期達到企業收益最大化。進一步地,出于我國財政收入以及企業長遠的考慮,對企業避稅行為要嚴格與逃稅區分開來,這就需要我們從各個方面對企業避稅進行深入研究。因此,研究到底什么影響了企業的避稅行為是有一定意義的。
以前學者關于避稅影響因素的研究大致分為兩類:一類從微觀考慮,包括企業財務狀況、管理層、股權結構、盈利能力、資產結構、企業類型等企業特征對避稅行為的影響;一類從宏觀考慮,包括宏觀經濟環境、政府征稅的執法力度、征管效率、各地政府之間的稅收競爭等等。我們在以往研究的基礎上對影響企業避稅的多種因素進行總結評述。
二、研究發現
(一)企業內部的微觀因素
有學者提出,公司避稅行為是一種將財富從國家向公司所有者轉移的手段,能夠減少企業當期現金的流出,產生額外的內部資金。在當前激烈的競爭中,企業要想立足,必須保證有重組的資金來運作以維持正常經營。當企業陷入財務困境時,可能會影響企業正常生產經營活動,更甚者可能導致企業破產清算。此時,從傳統融資渠道獲取資金的難度較大,企業會面臨較高的債務成本,而避稅通過節約現金流從內部為企業提供融資,緩解企業融資約束,為企業創造一定的收益(Beng等,2009)。因此,筆者認為,無論對正常企業還是陷入財務困境的企業來說,現金流都是極其重要的。那么,作為可以為企業節約現金流的避稅手段,自然是各企業青睞的一種方式。因此,財務狀況是企業影響避稅行為的重要內部因素之一。
在兩權分離的現代公司治理下,經營權與所有權分離,而避稅決策屬于企業重要的生產經營決策,由企業管理層決定。因此,企業管理層的行為自然會對企業的避稅行為產生一定的影響。管理層行為或高管特征等對企業避稅的影響也是以往學者重點關注的領域。例如,Scott等(2010)通過跟蹤908名高管隨時間在企業間的流動構建數據集研究表明個人高管在決定企業避稅水平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具體為增量效應,且高管對避稅的經濟影響是巨大的。特別地,高管持股會對企業避稅行為產生重要的影響。Phillips(2003)的研究認為對當企業對管理者實施激勵措施時,管理層會采取更多的避稅手段進行避稅,從而使得公司的稅收成本得到降低。Erickson等(2003)的研究發現高管持股比例越高,企業的財務欺詐水平越強,同時企業的避稅程度也越高。Waston(1979)發現當董事的股權達到了一定程度時,管理者的股權使得管理者有更大的能力控制自身地位,此時管理者將會更多的運用自身的權力利獲取自身利益。Demsetz(1985)的研究同樣發現,高管持股比例與企業的避稅程度之間不是單一的線性關系,當高管持股比例偏低時,管理者受到股權激勵措施的激勵作用,管理者與所有者之間的利益達成一致,企業的價值可能得到進一步的提高;但是,當高管持股比例過高時,股權激勵的效果反而會下降,管理者將加強自身的尋租行為以謀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因此,從以往研究來看,的確管理層會對企業避稅行為產生一定的影響,特別是高管持股比例。
除了代理問題,企業的股權結構也會影響其避稅行為。包括機構投資者參與公司治理、外商投資者持股等都會影響企業避稅行為。例如: Egger et al.(2010)對歐洲國家507542家企業展開研究,探討外商所有權對企業避稅的影響,發現在高稅率東道國的外商企業相比于在低稅率東道國而言具有更高的避稅率,這些企業則主要利用利潤轉移戰略作為跨國公司避稅的一種手段。Demirguc- Kunt&Huizinza(2001)調查了世界上80個國家的銀行外資所有權與避稅情況并對兩者之間的關系進行探究,研究數據分析顯示,那些外資銀行相比東道國本土銀行支付了更低的稅費,可見銀行避稅與外資所有權息息相關,這項研究表明了被研究對象銀行也會利用稅收優惠策略、利潤轉移戰略來進行避稅。
(二)企業外部的宏觀因素因素
企業的避稅行為不僅僅是微觀因素作用的結果,還會受到來自企業外部宏觀因素的影響。稅收作為地方政府及中央財政收入的重要來源,對我國的經濟發展及基礎設施建設等都有重要的意義,從該角度來看,政府是影響企業避稅的一個重要因素。此外,企業經營的好壞、現金流的多少、以及融資的難易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經濟形勢。當經濟上行時,企業經營可以產生更多的現金流,也可以以更低的資本成本獲得融資,在這種情況下,企業的避稅動機可能就沒那么強烈。相反,若企業處于經濟下行期或經濟危機時期,企業的生存難以為繼,一方面企業可能上期虧損而不需要考慮避稅,另一方面企業可能會盡力避稅以使更多的資金留在企業。從該角度來看,宏觀環境對企業避稅則有一定程度的決定作用。
針對宏觀因素的影響,主要有兩大類研究:一類主要關注政府行為,包括政府補助、政府稅收征管效率、執法力度、給企業的稅收優惠等等;一類主要從宏觀經濟環境的角度考慮。主要包括換宏觀環境對企業的影響、稅收等法律政策文件的出臺、經濟政治不確定性、以及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等對企業避稅行為的影響。
企業的避稅活動,會在很大程度上受稅收征管機構執法力度及征管效率等方面的影響。例如,Kubick等(2016)研究了收到證監會的稅收相關問題前后企業避稅行為,發現積極避稅企業越有可能收到稅相關問詢函,且與未收到稅相關問詢函企業相比,鑒于預期避稅成本的提高,收到稅相關問詢函企業會降低避稅水平。另外,隨著行業內收到稅相關問詢函企業的增加,同群企業也會提高GAAP ETR,表明證監會問詢對企業避稅行為還具有間接監管作用。
對于我國的各種社會、經濟問題,如果僅從正式制度方面進行分析,而忽略在我國數千年的歷史中緩慢形成并影響深遠的非正式制度,顯然是不夠的(Allen et al.,2005)。關于非正式制度與公司避稅的關系,現有文獻集中討論了宗教傳統(Dyreng et al.,2012)和社會資本(Hasan et al.,2017)對避稅行為的影響。社會資本是指能夠通過協調的行動來提高社會效率的信任、規范和網絡,它本質上是社會中人與人之間合作的能力,核心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即社會成員對彼此誠實、合作行為的預期。社會信任通常被界定為交易的一方被對方欺騙的主觀概率。較高的社會信任水平能夠減弱信息不對稱,提高信息透明度,可以降低機會主義行為所導致的經營效率的下降。地區社會信任水平越高的公司往往只需要擁有較低的現金持有水平,這降低了公司通過實施避稅活動來增加現金持有水平的激勵。社會信任可以降低信息不對稱,這增加了公司避稅行為被發現的概率,增加了避稅的風險和成本,公司可能會因此而減少避稅行為。社會信任可以通過約束管理層的道德而降低避稅動機(Hasan et al,2017;Kanagaretnam et al,2013)。
(三)對未來的展望
通過上述文獻對企業避稅影響因素進行回顧,我們發現企業作為微觀市場參與者,其決策受多種因素的影響,包括企業內部和外部兩方面因素。內部因素包括企業財務狀況、管理層特征以及公司治理等,外部因素主要包括經濟環境、稅收征管等的影響,這些研究有助于我們對企業避稅活動的動因有了全面的認識和了解。進一步,當我們想要研究企業避稅活動的影響因素或經濟后果時,上述研究為我們提供了一定的參考和借鑒。關于企業避稅影響因素的拓展,可以進一步深入到供應鏈或企業間互動策略等方面做進一步探索,完善企業避稅影響因素的理論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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