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農業農村轉型和政府職能轉換

先簡要介紹兩個概念。

首先，談農業轉型或者農村轉型主要是農村的經濟轉型。這里包括兩大部分：一是農業本身的轉型，是結構和生產方式的轉變。隨著農業生產的提高，農業生產逐漸轉向商業化、多樣化、專業化，是向可持續發展轉變的過程;二是農村勞動力就業的轉型，隨著農業生產力提高，農村勞動力逐漸由農業向非農就業轉變的過程。

其次，談結構轉型，結構轉型主要是指經濟結構轉型。農業不增長，結構轉型是不穩定的，隨著農業增長，工業與服務業以更快的速度增長，經濟結構逐漸向工業和服務業轉變。

農業農村轉型的必要性

以農業為基礎的地區，在轉型過程中會逐漸地往高值農業、非農就業、城鄉融合永續發展的方向轉變。

中國在2000年之前城鄉差距基本上沒有差異，因為農業就業占比跟農業GDP占比基本保持不變，21世紀以來，各省加速經濟結構轉型，農業GDP占比跟農業就業占比差開始逐漸縮小，江浙一帶城鄉差別開始逐漸縮小，但中西部地區差距仍較大。

加速經濟結構轉型有助于加速農民收入轉型，這意味著，鄉村振興，不但要關注農村問題，還要著重強調整個經濟結構的轉型，只依靠農業來增長農民收入，增加的幅度、空間、潛力有限。這一過程中，政策和投資非常重要，在任何一個地區，處于哪個發展階段，政府就要出臺和這個階段相適應的政策、投資，才能更快地進入下一個階段。

亞洲其他的國家也有這樣的現象和規律，如老撾、越南;但也有些國家沒什么變化，如孟加拉國;菲律賓跟柬埔寨則往相反方向轉變，往低值農業在轉變。

對比中國經驗及亞洲發展中國家的發展經驗，能得出這樣的一個結論：一個國家如果農業轉型快，整個國家的結構轉型就快，減貧速度也快。

實際上，發達國家也是這樣走過來的。從18世紀開始，英、美、法等國家在工業化過程中，農業就業占比、農村人口占比都在顯著下降，大批的勞動力轉業。中國在2035年要基本實現現代化，這意味著還有很多農村人口需要大量轉移出來，轉到大城市或者中小城市。當然，也可以進行農村城鎮化，以城鎮化來促進人口轉移。

由此可見，農業農村轉型十分重要，鄉村振興必須城鄉結合發展。

鄉村如何實現振興？

2035年，中國的農業就業占比將占到10%以下，農村人口只剩下百分之十幾，這樣的情況下，鄉村如何實現振興？

目前江浙一帶的農村發展還不錯，可中西部還有著很多“空心村”，交通等各方面基礎設施均十分薄弱，這些鄉村想要實現振興就需要進行進一步規劃。

實際上，國家公布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中規劃得十分清楚，從指導思想上強調了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體制和政策體系，并且提出要建立農業農村優先發展的體制機制，在統籌城鄉發展空間、優化鄉村發展布局和完善城鄉融合發展政策體系等方面都做了很具體的規劃。

土地改革，僅僅在農村內部進行改革增長是不多的，但放在整個城鄉的層面，比如杭州打破城鄉格局進行配置，那它的增值就會非常大;打破地區，在全省范圍內進行要素整合改革，影響就更大了。

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必須有新的體制機制，必須打破城鄉分隔的局面，體制機制政策建立不起來，鄉村振興無法實現。較為貧困、收入較低、不在道路沿線的鄉村更需要振興，他們更為迫切地希望得到更大的發展。

堅持農民主體地位 ?發揮政府和市場作用

鄉村振興的一大實施原則就是要堅持農民主體地位。

為什么？因為農民最為清楚他自己要做什么。如今的很多項目其實都是我們自己想象出來的，或者說是在政府看來我們要幫農民做，但農民需要政府幫助做的東西很多事實上無法整合出來。很多人認為，農民市場覺悟不高，其實農民很聰明，只是沒把他們的積極性調動起來。我想，鄉村振興應當從下到上，明確農民是鄉村建設的對象，是鄉村主要建設受益者，滿足農民的需求，這會少走許多彎路。

當然，同時也要充分發揮政府和市場的作用。

政府要為鄉村振興提供制度和政策保障、城鄉發展的空間規劃以及為市場創造良好的環境等等;市場則要以生產資源配置作為配置基礎，提高產品競爭力，只有依靠市場發展起來的項目，發展才具備可持續性。

鄉村振興，產業興旺是基礎。中國目前一個很大的問題是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特別在中部以及東北地區。從長遠來看，我們要發展綠色高值高效農業。其中的改革，同樣要分清政府職能和市場作用。政府如果替代了市場的作用，那么市場配置資源的功能肯定難以發揮出來。

在市場失靈之時，政府還應發揮更大的作用，例如在政策上的創新、加大對市場環境的投入等，幫助建立良好的市場系統。

展望未來，中國的農業必將逐漸往綠色高值發展。我們應該怎么做呢？

我總結了幾大驅動力：制度創新、政策創新（包含科技進步和市場改革）以及農業投入。

其中政策創新尤為關鍵。因為科技的進步使得我們不但增產，還減少了投入;市場改革則不但改善農業生產結構，同時提高了資源配置效益，使資源不但在當地進行配置、在全國大市場配置，甚至在全球市場進行配置。

幾年前我在財政部做過項目，對農業投入財政支持體系做過評估，得出結論是，財政部80%的錢用在糧棉油糖，用在中國農業不斷萎縮的行業，但中國農業85%到90%的增長是來自高值綠色、多功能農業。

我們必須打破現有體制，要“有所為有所不為”，因為土地有限、水資源有限，農業生產需要水，什么都發展是做不好的。中國的農業一定要往高值高效農業發展，這是農業轉型、農村轉型的規律，要加快轉型;同時生產力布局要進行一系列的改變，著重關注勞動生產力的提高。

基于調查和經驗的判斷，結合鄉村振興，我談一些結論以及個人看法。

首先，鄉村振興要遵行鄉村轉型的路徑。遵循這個路徑，堅持加速農村轉型，特別是包括農業結構轉型以及非農就業。

其次，要加速經濟結構轉型，實現城鄉融合發展。非農就業不斷增多，以城帶鄉，未來才有發展的希望。這方面，政府不是簡單地把錢花在項目上，更重要的是要為整個體系提供制度創新、政策創新，包括加大投入。

最后，充分發揮政府在公共職能方面的作用，充分發揮市場作用，同時改革財政支農體系，確保農民是鄉村振興的主體和受益者。

本文系黃季焜在杭州科學大講堂第144講上所作的科普報告，有刪減

農業農村轉型的必要性

以農業為基礎的地區，在轉型過程中會逐漸地往高值農業、非農就業、城鄉融合永續發展的方向轉變。

中國在2000年之前城鄉差距基本上沒有差異，因為農業就業占比跟農業GDP占比基本保持不變，21世紀以來，各省加速經濟結構轉型，農業GDP占比跟農業就業占比差開始逐漸縮小，江浙一帶城鄉差別開始逐漸縮小，但中西部地區差距仍較大。

加速經濟結構轉型有助于加速農民收入轉型，這意味著，鄉村振興，不但要關注農村問題，還要著重強調整個經濟結構的轉型，只依靠農業來增長農民收入，增加的幅度、空間、潛力有限。這一過程中，政策和投資非常重要，在任何一個地區，處于哪個發展階段，政府就要出臺和這個階段相適應的政策、投資，才能更快地進入下一個階段。

亞洲其他的國家也有這樣的現象和規律，如老撾、越南;但也有些國家沒什么變化，如孟加拉國;菲律賓跟柬埔寨則往相反方向轉變，往低值農業在轉變。

對比中國經驗及亞洲發展中國家的發展經驗，能得出這樣的一個結論：一個國家如果農業轉型快，整個國家的結構轉型就快，減貧速度也快。

實際上，發達國家也是這樣走過來的。從18世紀開始，英、美、法等國家在工業化過程中，農業就業占比、農村人口占比都在顯著下降，大批的勞動力轉業。中國在2035年要基本實現現代化，這意味著還有很多農村人口需要大量轉移出來，轉到大城市或者中小城市。當然，也可以進行農村城鎮化，以城鎮化來促進人口轉移。

由此可見，農業農村轉型十分重要，鄉村振興必須城鄉結合發展。

鄉村如何實現振興？

2035年，中國的農業就業占比將占到10%以下，農村人口只剩下百分之十幾，這樣的情況下，鄉村如何實現振興？

目前江浙一帶的農村發展還不錯，可中西部還有著很多“空心村”，交通等各方面基礎設施均十分薄弱，這些鄉村想要實現振興就需要進行進一步規劃。

實際上，國家公布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中規劃得十分清楚，從指導思想上強調了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體制和政策體系，并且提出要建立農業農村優先發展的體制機制，在統籌城鄉發展空間、優化鄉村發展布局和完善城鄉融合發展政策體系等方面都做了很具體的規劃。

土地改革，僅僅在農村內部進行改革增長是不多的，但放在整個城鄉的層面，比如杭州打破城鄉格局進行配置，那它的增值就會非常大;打破地區，在全省范圍內進行要素整合改革，影響就更大了。

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必須有新的體制機制，必須打破城鄉分隔的局面，體制機制政策建立不起來，鄉村振興無法實現。較為貧困、收入較低、不在道路沿線的鄉村更需要振興，他們更為迫切地希望得到更大的發展。

堅持農民主體地位 ?發揮政府和市場作用

鄉村振興的一大實施原則就是要堅持農民主體地位。

為什么？因為農民最為清楚他自己要做什么。如今的很多項目其實都是我們自己想象出來的，或者說是在政府看來我們要幫農民做，但農民需要政府幫助做的東西很多事實上無法整合出來。很多人認為，農民市場覺悟不高，其實農民很聰明，只是沒把他們的積極性調動起來。我想，鄉村振興應當從下到上，明確農民是鄉村建設的對象，是鄉村主要建設受益者，滿足農民的需求，這會少走許多彎路。

當然，同時也要充分發揮政府和市場的作用。

政府要為鄉村振興提供制度和政策保障、城鄉發展的空間規劃以及為市場創造良好的環境等等;市場則要以生產資源配置作為配置基礎，提高產品競爭力，只有依靠市場發展起來的項目，發展才具備可持續性。

鄉村振興，產業興旺是基礎。中國目前一個很大的問題是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特別在中部以及東北地區。從長遠來看，我們要發展綠色高值高效農業。其中的改革，同樣要分清政府職能和市場作用。政府如果替代了市場的作用，那么市場配置資源的功能肯定難以發揮出來。

在市場失靈之時，政府還應發揮更大的作用，例如在政策上的創新、加大對市場環境的投入等，幫助建立良好的市場系統。

展望未來，中國的農業必將逐漸往綠色高值發展。我們應該怎么做呢？

我總結了幾大驅動力：制度創新、政策創新（包含科技進步和市場改革）以及農業投入。

其中政策創新尤為關鍵。因為科技的進步使得我們不但增產，還減少了投入;市場改革則不但改善農業生產結構，同時提高了資源配置效益，使資源不但在當地進行配置、在全國大市場配置，甚至在全球市場進行配置。

幾年前我在財政部做過項目，對農業投入財政支持體系做過評估，得出結論是，財政部80%的錢用在糧棉油糖，用在中國農業不斷萎縮的行業，但中國農業85%到90%的增長是來自高值綠色、多功能農業。

我們必須打破現有體制，要“有所為有所不為”，因為土地有限、水資源有限，農業生產需要水，什么都發展是做不好的。中國的農業一定要往高值高效農業發展，這是農業轉型、農村轉型的規律，要加快轉型;同時生產力布局要進行一系列的改變，著重關注勞動生產力的提高。

基于調查和經驗的判斷，結合鄉村振興，我談一些結論以及個人看法。

首先，鄉村振興要遵行鄉村轉型的路徑。遵循這個路徑，堅持加速農村轉型，特別是包括農業結構轉型以及非農就業。

其次，要加速經濟結構轉型，實現城鄉融合發展。非農就業不斷增多，以城帶鄉，未來才有發展的希望。這方面，政府不是簡單地把錢花在項目上，更重要的是要為整個體系提供制度創新、政策創新，包括加大投入。

最后，充分發揮政府在公共職能方面的作用，充分發揮市場作用，同時改革財政支農體系，確保農民是鄉村振興的主體和受益者。

本文系黃季焜在杭州科學大講堂第144講上所作的科普報告，有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