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O與CFO校友關系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

上海對外經貿大學會計學院 王勇 劉雅寧 白楠楠

我國是一個擁有五千年歷史的文明古國，有著根深蒂固的傳統文化。“有人在，人情則在；人情在，關系則在。”(申宇等，2016)隨著國外公司制和資本市場的引入，固有的傳統文化自然而然地也滲透到資本市場的各個角落。人際關系學說指出，企業中若存在非正式組織，將有利于提高企業內部成員之間的溝通，降低企業的代理沖突問題。非正式組織可以是基于員工之間共同的興趣愛好；可以是基于員工之間共同的教育背景；亦或是基于員工之間是否來自于同一個地方等。在企業中，若高管團隊之間存在非正式組織，特別是他們之間存在諸如政治關系、校友關系、老鄉關系等“裙帶關系”，將對企業的經營決策甚至是企業未來的走向產生極其重要的影響。CEO(首席執行官)，是企業的最高行政官，負責處理企業的日常大小事務，具有經董事會批準直接對外進行投融資的決策權以及可以對企業的經理人員直接任免的權利。CFO(首席財務官)，是企業財務方面的最高行政官，負責財務相關事宜，具有財務預決算以及財務政策制定的權利。CEO與CFO是企業高管團隊的核心成員，其二者的決策對于企業的經營發展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本文以CEO-CFO之間是否存在校友關系為切入點，以高層梯隊理論和人際關系學說為理論基礎，研究其對企業應收賬款周轉率的影響，并進一步研究CEO-CFO校友關系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實踐意義如下：一是我們通過實證研究發現CEO-CFO之間的校友關系能夠有效地促進其二者之間的溝通，以便形成正確的決策，提高企業的經營業績。基于此，本文建議上市公司應適當地將校友文化植入到企業的經營管理中。二是目前上市公司年報關于高管團隊的背景(任職、學歷、畢業院校、海外經歷等)披露得較少，使投資者和債權人在制定決策的過程中可供參考的有關高管團隊背景這一因素缺失。監管部門應該適當地引導上市公司年報關于高管團隊背景的披露，維護投資者和債權人的知情權。

因此，本文針對2008—2017年上市公司CEO與CFO的教育背景予以整理，以企業的應收賬款周轉率和經營績效為被解釋變量，實證檢驗了上市公司CEO-CFO之間的校友關系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

本文可能的貢獻有：(1)目前國外對于“裙帶關系”的研究已經趨于成熟，而我國對于“裙帶關系”的研究尚處于初步階段。研究CEO-CFO校友關系可以進一步豐富相關方面的成果，拓展了關于公司治理的相關領域。(2)本文的研究可以豐富高層梯隊理論、投融資理論等相關方面的文獻。

1 相關文獻綜述

關于“裙帶關系”研究的文獻較多，近期相關論文有：葉劍明(2014)CEO與CFO之間若存在相似的背景(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任職期限等)可以提高企業的盈余管理水平。戴亦一等(2016)、郭長娟等(2018)董事長與CEO之間的校友關系以及老鄉關系可以通過降低企業的委托代理成本來提高企業的經營業績。錢紅光等(2018)、張圣利等(2018)高管團隊之間的政治聯系對內可以提高企業內部控制水平，對外可以有效地降低企業債務融資成本。閆煥民等(2018)CEO與CFO之間若存在校友關系對企業的避稅行為具有促進作用。“裙帶關系”可以促進溝通，當然也可能會促進高管之間“合謀”。相關文獻有：姜付秀等(2013)、艾永芳等(2017)上市公司CEO與CFO任期交錯可以有效地降低企業盈余管理并且能夠降低公司股價崩盤的風險。陸瑤等(2014)CEO與董事會之間的成員若存在老鄉關系，會加大企業的運營風險水平。俞俊利等(2018)董事長與CEO之間的地域關系越強，上市公司的內部控制質量越差。

通過已有文獻可以看出，研究高管團隊中董事長與CEO關系的文獻較多，而研究CEO與CFO關系的文獻鮮少；研究老鄉關系、政治關系的文獻較多，而研究校友關系的文獻鮮少。在我國，校友文化一直備受人們認可和追崇，更被視為人們工作和生活中的重要資源之一。基于此，本文通過搜集上市公司2008—2017年高管教育背景以及任職經歷，從實證的角度去研究CEO-CFO校友關系對企業的經營業績產生何種影響。

2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應收賬款是企業流動資產除存貨以外的一個重要項目，企業的應收賬款如果較多、期限較長，會降低企業資金的流動性，甚至會出現應收賬款無法收回、產生壞賬的可能性。應收賬款周轉率是指在企業一定時期內賒銷凈收入與平均賬款余額之比，它是衡量企業營運能力的一項重要指標。企業的應收賬款周轉率越高，說明企業內部資金運轉的越快，企業存在壞賬的可能性越小，償債能力越強。由于應收賬款的管理和收款期限的設置主要歸財務部門，而CFO又是企業財務部門的最高執行官，所以CFO對于企業應收賬款的管理權限極大。在很多企業，CEO是CFO的直接領導，企業財務若出現重大問題，CEO必然會介入進行處理。若CEO-CFO之間存在校友關系，他們在遇到應收賬款存在問題時，勢必會因為“先天”的關系加強其二者之間的溝通，提高應收賬款周轉率，降低壞賬損失，提高企業績效。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說1。

H1：CEO-CFO之間校友關系與企業應收賬款周轉率正相關，即CEO-CFO之間存在校友關系能夠提高企業應收賬款周轉率。

我們對CEO-CFO校友關系對于企業的影響進一步深入研究。若CEO與CFO之間存在校友關系，那么其對企業的整體經營績效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呢？ROA(資產收益率)，是用來衡量每單位資產創造多少價值利潤，它是衡量企業盈利能力的一項重要指標。由于假說1認為若CEO-CFO之間存在校友關系，會提高企業的應收賬款周轉率。企業應收賬款周轉率的提高，勢必會增加企業現有資金的流動性，甚至可能會造成部分現金閑置的情況。這可能給企業帶來兩方面的收益：一是應收賬款周轉率的提高，可以降低企業的壞賬損失，減少企業資金的外流；二是應收賬款周轉率的提高，會造成企業部分資金閑置，企業可以用閑置的資金對外進行投資，從而獲得其他額外的收益。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說2。

H2：CEO-CFO之間校友關系與企業的經營業績正相關，即CEO-CFO之間存在校友關系能夠提高企業的盈利水平。

3 樣本選擇與變量設計

樣本及數據來源。本文通過選取2008—2017年上市公司CEO與CFO 教育背景經歷，實證檢驗了CEO-CFO校友關系對于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數據全部來自于國泰安CSMAR數據庫，具體篩選原則如下：(1)部分上市公司存在CEO與CFO為同一人，故二者不存在校友關系，對于此類公司樣本予以剔除；(2)由于上市公司時常會出現CEO、CFO職位人員變更的情況，對企業當年CEO或CFO出現變更的數據，我們予以剔除；(3)金融行業所使用的財務報表編制原則與其他行業相差較大，剔除金融行業數據；(4)剔除ST、*ST類型的特殊企業；(5)剔除相關數據缺失的樣本。經過篩選，我們得到了1551個公司年度樣本。本文采用Stata13.0對于數據進行統計分 析，并對模型中涉及的連續變量按照1%以下和99%以上的水平進行Winsorize縮尾處理。

4 模型設計、實證分析與結果

4.1 模型設計

為了檢驗CEO-CFO校友關系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分別構建以下兩個模型，如表1所示。

首先構建模型一，CEO-CFO校友關系對企業應收賬款周轉率的影響，將企業應收賬款周轉率作為被解釋變量，CEO-CFO校友關系作為解釋變量。

其次構建模型二，CEO-CFO校友關系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將企業業績評價指標ROA作為被解釋變量，CEO-CFO校友關系作為解釋變量。

4.2 實證分析

(1)樣本描述性統計。構建模型一、模型二后，我們整理了2008—2017年上市公司高管教育背景，并從國泰安CSMAR調取相關數據，回歸分析的描述性統計如表2所示。

從表2可以看出，解釋變量connect的均值為0.11，表明上市公司CEO與CFO存在校友關系比例僅為11%，說明校友關系在上市公司CEO與CFO之間并不普遍。在研究的公司樣本中，資產負債率的均值為0.36，小于0.5；其最小值為0.03，最大值為0.85，總體懸殊較大，可能是由于與企業所處的行業有關。top1表示上市公司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均值為33.51%，總體比例較高；其最小值為10.52%，最大值為69.99%，相差較大。indB表示上市公司獨立董事人數占董事會總人數的比例，均值為38%，最大值為33%，最小值為60%，相差不大，說明上市公司的整體內部控制制度比較健全。

(2)多元回歸分析。表3是CEO-CFO校友關系與應收賬款周轉率以及企業績效的回歸結果。通過第(1)列可以發現，CEO-CFO校友關系與企業的應收賬款周轉率在10%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即表明CEO-CFO之間若存在校友關系，可以提高應收賬款周轉率。應收賬款周轉率是衡量企業運營能力的重要指標之一，企業的應收賬款周轉率高，說明企業資產流動性強，償債能力強。較高的應收賬款周轉率可以降低企業壞賬發生的可能性，減少股東和債權人的損失，提高企業的營運水平。因此，可以得出結論，CEO-CFO之間存在校友關系，可以加強其二者之間的溝通，提高企業的價值，驗證了假說1。

進一步分析，CEO-CFO之間存在校友關系可以提高企業的應收賬款周轉率，那對企業的整體績效又有何影響呢？表3第(2)列實證檢驗了CEO-CFO校友關系對企業經營業績指標ROA的影響。研究發現，CEO-CFO校友關系與企業的經營績效在5%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若CEO與CFO之間存在校友關系，可以提高企業的整體業績水平。由于ROA是對企業整體盈利情況的一個重要衡量指標，CEO-CFO校友關系對企業的經營績效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則證明在企業中CEO-CFO之間的校友文化帶動企業的經營業績的提升，驗證了假說2。

表1 相關模型變量定義

表2 相關變量描述性統計

表3 CEO-CFO校友關系對應收賬款周轉率及企業績效的影響

我們對兩個多元回歸模型的共線性VIF進行了檢驗，發現其值都在1～3之間，遠小于10，說明各相關變量之間不存在嚴重的共線性問題。

(3)穩健性檢驗。為了進一步檢驗實證的穩健性，本文將假說2的被解釋變量資產收益率ROA用凈資產收益率ROE替換，回歸結果如表3第(3)所示。結果表明，CEO-CFO校友關系與企業的業績評價指標ROE在10%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即證明CEO-CFO校友關系能提高企業的經營業績。

5 結語

CEO與CFO是企業高管團隊中最為核心的成員，CEO負責企業重大經營決策的制定，而隨著企業經營環境的日趨復雜，CEO在制定決策的過程中越來越需要尋求CFO的輔助，更有甚者說在企業CFO是CEO的“代理人”。而在我國特有的傳統文化的制度背景下，校友文化一直受到人們的認可和追崇，校友關系更被認為是人們日常生活中最為重要的資源之一。通過實證分析發現，企業CEO與CFO之間若存在校友關系，則可以加強其二者之間的溝通，二者在商量對策或形成意見時，容易達成一致看法，從而提高企業經營業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