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瑤
摘 要:《德米安:彷徨少年時》是德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赫爾曼·黑塞的紀念碑式名作。在書中,夢伴隨著主人公辛克萊的成長并充滿各種象征寓意。本文借助榮格分析心理學中關于釋夢的理論,在集體無意識的框架中,在對原型及原型意象的理解中對夢進行分析,以此窺探主人公辛克萊在通向自我的路上心靈的跌宕起伏。
關鍵詞:《德米安:彷徨少年時》;夢;榮格;原型
早在二十世紀初,青年思想在處于戰(zhàn)亂中的歐洲社會中被壓抑,德國浪漫主義的“最后騎士”赫爾曼·黑塞早已充分認識到這種不健康的文明,然而他的反戰(zhàn)與和平主張卻遭了到社會的質疑與政府的打壓,內心遭遇了嚴重的心理危機。黑塞在接受了榮格的心里分析治療后度過了心理危機,并在自己的作品中有意無意地體現(xiàn)心理分析的意義。小說《德米安:彷徨少年時》便是寫照,“以它極為精確的描寫擊中時代神經”號召人們尋找自己、回歸自己、堅定地成為自己,引起熱烈反響,獲得新作家方達內獎。成長于“光明世界”中的辛克萊不自覺地被禁忌卻充滿誘惑力的“黑暗世界”所吸引,陷入了“什么是真實世界?什么時真實自我?”的彷徨中,這時,少年德米安引導他開始思考,走向孤獨探尋自我的征途。小說情節(jié)淡化,大量運用內心獨白和虛實莫辨的幻想,尤其是夢境,展現(xiàn)了成長中的少年獨有的細膩心理。
榮格的分析心理學認為“人類仍在潛意識地、本能地以夢的形式創(chuàng)造象征”。即任何事物地潛意識方面都在夢中向我們呈現(xiàn)。“意識總在本能地反抗任何潛意識和未知的事”而“潛意識似乎主要是受著本能的驅動以與其相對應的思想形式——即原型——來表現(xiàn)”可以說夢是潛意識的出口,表現(xiàn)為原型意象。夢剝離了理性的思考和現(xiàn)實世界的束縛,回歸自然感知,可以說是心靈最本真的聲音。本文對《德米安》中辛克萊的夢境分析正是基于以上理論來發(fā)掘辛克萊成人禮路上的人物心理變化和夢的作用。
1 人格面具的防御與陰影初識
榮格指出,人格面具是一個人面對世界時帶上的面具,承擔著促進關系和交流的手段。它不可避免,更普遍存在。辛克萊發(fā)現(xiàn)家庭之外的世界光明與黑暗對立,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并在“惡魔”克洛摩的步步誘導與威脅下,撒了非實的偷竊謊,因此而不得不將去偷竊。他驚恐地認為自己凌駕了父親并把自己交給了惡魔。但他什么都沒說,依然在扮演父親的“乖兒子”。他沒有意識到,一直以來都是他的人格面具使他獲得父親的認可和家庭表面上的和諧。當晚,他做了這樣一個夢:
隨后,我沒有夢見他,也沒有夢到今天的事,而是夢見我們一家人,爸爸媽媽、姊妹們和我在一艘船上,享受假日的寧靜與光輝。夜里‘我醒了過來,回味著夢里的幸福,仿佛還看得見姊妹的白色夏衣在陽光下發(fā)亮。然后我從天堂跌落到現(xiàn)實,眼神兇惡的敵人再度浮現(xiàn)。
這個夢的意圖很明顯,人格面具中積極一面的防御作用使得辛克萊能夠免于父親的訓誡,回歸心靈的自由與寧靜。他的出身背景賦予了他這樣的一個面具,使得對于光明世界的服從早已在理性意識里根深蒂固。這樣的人格面具讓辛克萊能夠獲得自我安全感和來自外部世界的歸屬感。但人格面具也有其消極的一面,“只有當一個人過分地認同自己的面具才會產生危險”。辛克萊認同自己光明的一面而極力否認與欺瞞自己邪惡黑暗的一面,缺乏對潛意識中陰影的承認,以致于在夢幻中仍然幻想著一個純潔的角色。人格面具的過分認同讓辛克萊的心靈變得脆弱,承受不住內心世界和外部世界造成的極大沖撞,因而由心及身,以至于夢醒后辛克萊感到從天堂跌落到現(xiàn)實,并痛苦地吐了出來。
陰影是人格面具的對立面,是個體想要隱藏的不愉快的特征總和,人性中最卑劣的方面。辛克萊的陰影被過分壓抑并與意識隔離開來,陰影就傾向于在潛意識的某一刻被爆發(fā)出來:
此外,我時常夢到克洛摩虐待我,,夢見他對我吐口水,用膝蓋壓住我的身體,更糟的是,他引誘我犯下滔天大罪——其實不算是引誘,應該是我屈服于他的權威。其中最可怕的一項是我們一起謀殺我父親,從這個夢中醒來的時候,我?guī)缀跻偭恕衾铮寺迥δズ靡话训叮阉诺轿沂种校覀兟穹诹质a大道的樹后面,等候某人,一開始我并不知道在等誰。那個人一走過來,克洛摩掐住我的手臂,暗示我眼前就是要殺的人,不料那竟然是我的父親。我頓時驚醒了。
吐口水是對尊嚴的踐踏,用膝蓋壓住身體表示自由被束縛,辛克萊感受到克洛摩從精神到身體上對他的壓迫,他的陰影也越來越大,形成情結并導致做夢,以至于克洛摩在辛克萊的夢中如影隨形。克洛摩成為揭開其陰影的導火索,但究其根源還是辛克萊懦弱、脆弱、猶豫不決的性格。他的這種性格讓他不承認陰影,并選擇逃避壓抑。父親作為少年辛克萊心中權威的象征,弒父行為在夢中出現(xiàn)說明陰影已被壓迫到了極點,潛意識通過夢的形式給辛克萊敲響警鐘。或許他自己并未意識到,潛意識借由夢境來批評他人格中怯懦地一面,逼迫他承認人格的多面性。值得注意的是,同樣的夢境,施壓主人公換成德米安時,辛克萊驚訝于自己的欣然接受。我認為,在他的夢中,真正讓他感受到壓迫的并不是人本身而是思想,辛克萊其實在不自覺中接受認同德米安的思想。德米安從反面解讀了該隱和亞伯的故事,因為殺了亞伯而一貫被解讀為兇惡之人的該隱,德米安卻認為是勇者。辛克萊初疑卻漸漸認同,這代表他在慢慢承認陰影的存在。接下來當克洛摩威脅辛克萊要向他父親揭發(fā)時,辛克萊的心理已經變成“這種遺憾,遠遠超過我的恐懼”。這正符合榮格的觀點——打破強迫的控制首先要承認和分析陰影。
2 成人禮的必經——對性意識的探索
辛克萊為他的夢中情人——碧翠絲——畫了一幅畫像,畫和這位幻想中的親人也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
它在夢中似乎有了生命,會說話,時而跟我友好,時而跟我敵對,時而扮起鬼臉,時而漂亮、和諧、高貴。
夢的補償功能盡可能憑著產生的夢材料,以微妙的方式重新形成整個心靈平靜,然后恢復我們心理上的平衡。此時辛克萊對夢中情人的追求方式全然不似伊始時那般猥瑣的狂熱和占有性的渴望,他成為了她的朝圣者,她是美和智慧的代言人,完美得像一尊神像或面具。但辛克萊潛意識里還是覺得這樣的美缺乏親和力,于是在他的夢中一切得到完善并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碧翠絲的表現(xiàn)更具生命力,他對兩性的認識也趨向全面。心靈本能地走向個性化通過夢來自我調節(jié)。
男子身上的女子氣被稱為阿尼瑪,女子身上的男子氣被稱為阿尼姆斯,他們都是心靈的意象并從潛意識心靈的內部起作用。辛克萊心靈中的陰性特質性格過度傾向造成他對性愛的過度幻想并易被女性吸引。所以辛克萊的性意識和愛情觀經歷了起初的驚恐、獸性、陰暗性沖動和碧翠絲在畫中呈現(xiàn)的天真、超越世俗的愛慕。這兩種表現(xiàn)都處于畸形、扭曲、極端的狀態(tài)。這種陰性氣質來源于他的母親,母親是管教嚴苛的家中唯一可以讓他感到溫暖的所在,唯一察覺到他內心異樣的人。心靈上迷戀幼稚時期時那般對母親的過度迷戀,所以辛克萊邁向成人禮的大門時變得多愁善感,脆弱敏感、缺乏男子氣概、被女人攫取。所以他的夢境重復出現(xiàn),一再提醒他:
我一生中最重要,且最持久的這個夢境是:我回到家,襯著藍天的黃色鳥形徽章在家門上閃閃發(fā)光:進了屋里,母親上前迎接我——我想要和她擁抱,卻發(fā)現(xiàn)那人不是我母親,而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人。她的身材高大,面貌神似馬克斯·德米安,與我畫的那張肖像非常相似,但又有不同。盡管她看起來強壯有力,卻完全是個女性。這個人把我拉到她身邊,給了我一個情人的擁抱,一種強烈的、令人畏懼的擁抱。我的內心參雜著狂喜和恐懼,這擁抱既是對上帝的崇敬,也是罪惡。對母親的極度思念、對我朋友德米安的極度思念,全都聚集在這一個擁抱里,她的擁抱充滿禁忌,確實一種快樂。
黃色鳥形徽章的家象征著他的潛意識心靈。夢中的女性卻強壯有力,面孔中性,具有男子氣質,有著阿尼姆斯形象。辛克萊本以為是母親卻發(fā)現(xiàn)不是,他依戀母親的懷抱但他潛意識里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癥結所在,他需要的是勇氣、果決,這個女人實際上就是他需要的自己。他對女性的愛戀既不是獸性也不是朝圣,而是平和的擁抱,靈魂的融合與統(tǒng)一。此刻與女性的接觸既是罪惡,也是對上帝的憧憬。正如德米安所說,阿布拉克薩斯即是上帝也是魔鬼,尊敬整個世界,除了舉行上帝的禮拜儀式之外,也要建立一個魔鬼的禮拜儀式,阿布拉克薩斯“他是上帝,也是魔鬼”。辛克萊終于意識到,愛情是良善和邪惡的結合,命運必然要去經歷。不僅外部世界一分為二,內心世界也存在兩級,“惡”的一面是人性使然,不僅要承認,也要尊重,需要修正使它可控,而不是為了上帝的權威去壓抑它使它向極點發(fā)展。
3 超越的飛行
是德米安對該隱和亞伯的故事做了看似離經叛道似的解讀從而使得辛克萊理解到“被允許的世界”只不過是世界的一半,引導他踏上了孤獨的思考之路,寂寞的自我追尋之旅,因此辛克萊的成長路上視德米安為重要的存在,即便在他中學后與德米安分開多年,嘗盡了叛逆的滋味時,德米安依舊是他的秘密的傾訴者,或者說是德米安解讀圣神的宗教故事和教義時更自由、更開放、充滿想象力的思考方式暗暗吸引著辛克萊。當辛克萊突然認清自己一直以來畫的人像不是所謂的夢中情人碧翠絲而似是德米安的面龐繼而又是自己的臉后,讓他認定畫中的人“是我的心靈,是我的命運,或是我的魔鬼”,他對德米安的思念愈加強烈,做了這樣一個夢:
那夜,我夢見德米安和這枚徽章,德米安把徽章拿到手上,徽章的樣子不斷變換,一下子變得很小,灰色的,一下子又變得很大,色彩繽紛,但德米安卻對我說這是同一個徽章。最后,他逼我吃下這個徽章。我一口吞下,卻無比驚恐地察覺到,這枚鳥形徽章在我體內活了過來,不斷成長起來,填滿我的身體,并由內里而外吞噬著我。我從極度恐懼中驚醒過來。
在個人意識的發(fā)展中,當自我開始戰(zhàn)勝陰影時,潛意識中就會出現(xiàn)英雄形象。個性的黑暗和消極的保持不易被個人發(fā)掘,而英雄必須意識到陰影的存在并可從中獲得力量。古老斑駁的鳥形徽章象征著辛克萊的自我意識,在德米安的把弄下顏色大小發(fā)生改變,而德米安認定是同一個徽章意味著辛克萊接受著德米安的思想,世界觀正被顛覆重建,但不論哪一個都還是屬于辛克萊自己的一面。榮格的分析心理學認為鳥是超越的象征,通過超越到達自由。夢中,超越的象征在辛克萊體內以不受自己力量控制的速度吞噬著他,驚恐正來源于此,對于自己思想的變化,雖然辛克萊的意識給予回避、否認,但潛意識無法說謊,因此這種體驗并不令人欣喜,反而讓辛克萊陷入未知的惶恐、驚懼,感到自己不受控制。
夢補償角色除了追溯到有過慘痛教訓的行為所留下的成見,即陰影夢以外,還有對未來重大事件的期望,即預知夢。辛克萊在與德米安的“化身”皮斯托利斯的交往過程中夢到: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會飛,但我的情形是這樣的:我?guī)缀跏潜灰还蓮姶蟮耐屏佅蛱炜眨覠o法控制。飛行的感覺令人興奮,但不久,當我發(fā)現(xiàn)自己被推向危險的高度,愈來愈無能為力時,我開始感到害怕。但我剎那間發(fā)現(xiàn)了解救辦法,我可以借吸氣或吐氣控制升降。
同樣是關于飛行,可以聯(lián)想到辛克萊一直在意的鳥形徽章,夢開始時辛克萊還沒有掌握對飛行的控制權,但此時先前的懼意被興奮代替,辛克萊漸漸接受并享受于這場孤獨的朝圣之旅。夢的最后雖然辛克萊感到了危機但他找到了自我解救方法。夢補償了辛克萊性格中的不足,讓他體會到超越而獲得成長的滿足感和邁向超越自我性格缺陷的勇氣。正是因為這個夢,辛克萊內心重獲力量,感受到一種奇妙的敬畏,感受到來自早期演化的功能在心底里活了過來。自己思考并順應真正的本能,發(fā)現(xiàn)自己,除此以外,別無他法,成長這種事,只有自己知道。后來辛克萊救下了同他一樣陷入彷徨而企圖自殺的克瑙爾,并告訴他這一真理而不是兩人同流合污邁向歧途,表明他在認識自我上已經獲得了成長,辛克萊愈來愈信賴自己的夢、自己的思想和靈感,愈來愈了解自身擁有的力量,他終于認識到“在我內心支持我的并不是這些偉大的知識,相反,讓我感到滿足的是我內在的進步”。
夢不是沒緣由也不是沒意義的。黑塞用心靈對話式的敘述講述了辛克萊尋找人生義務和命運的孤獨朝圣之旅。借由辛克萊的夢境我們可以窺探他成人禮路上心靈深處最敏感、最直接的心理變化。可以說,辛克萊的夢境同德米安一樣在潛在中扮演著觀察者、引導者、督促者的角色,使辛克萊成為自我的真正主人。第一階段,夢境的最初是服從光明世界規(guī)定的權威,用人格面具掩蓋心中的陰影,即“惡”的一面。辛克萊透過夢境清楚地看到了自己人性中的陰暗面,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思想。第二階段,夢境過渡到壓抑所謂“惡”而產生混亂彷徨,迷失自我。夢境為他發(fā)聲,填補他對母親、德米安的思念,讓他認識到一切經歷皆為命運,不可逃避。無意識中融合矛盾與沖突的渴望作為內在驅動力不斷完善著自我人格,實現(xiàn)自性化。第三階段,夢境的最后鳥沖破蛋殼,毀滅世界。夢境中的鼓勵給了辛克萊超越的勇氣,他認識到每個人唯一承認的義務和命運是每個人應該完全做自己,符合自然在他身上孕育的本質,并服膺這個本質,遵照內心的想法創(chuàng)造未來,達到外在世界和內在世界的緊密協(xié)調,獲得生活的真諦。黑塞將個人的人生思考和哲學理念融入辛克萊的夢幻,以此為途徑向社會發(fā)聲——成人禮是痛苦彷徨又孤獨漫長的,但只要堅定地成為自己必能擁有未來。
黑塞將夢境中出現(xiàn)的鳥沖破蛋殼、摧毀世界的意象同樣放在了對戰(zhàn)爭的理解中。在一戰(zhàn)席卷歐洲大陸的背景下,辛克萊個人夢境的騷動與成長體現(xiàn)了對歐洲社會青年的關照。各國之間的爾虞我詐以及血腥殺戮給歐洲年輕人帶來的是精神家園的流失和自我否定感。正如書中所描寫的那般,殺戮并不是針對敵人而發(fā),只是內心的抒發(fā),心碎的投射,為的是能夠重新誕生。在《德米安》中,人性的陰暗是不可避免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學會認知自我與獨立思考,正確看待外在種種禁忌與誘惑,達到自我與外在的協(xié)調統(tǒng)一,擁有堅定的意志和清醒的自我認識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黑塞認為,迷失的歐洲年輕一代與辛克萊有著同樣的命運,急需走出內心的迷惘空虛,在正直混亂的外部世界中去適應環(huán)境,培養(yǎng)獨立思考和抵御誘惑的能力,重新找回自我精神理想。外部世界愈是混亂愈要關注內心世界的真實感受,黑塞呼吁的是個人訴求在社會中的實現(xiàn),即自我價值與社會價值的統(tǒng)一。潛意識借助夢,以微妙的形式發(fā)出靈魂的呼喚,警示、補償個人未意識到的缺陷,在夢境中,辛克萊歷經跟自我的對抗與融合,獲得了健康完整的靈魂。黑塞在《德米安》中借助辛克萊的回歸自我的成長夢展現(xiàn)歐洲年輕一代內心的騷動,警示被權力和利益蒙蔽雙眼的歐洲大陸,鼓勵年輕人找到自己遺失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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