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視野下的中小學研學旅行課程開發思考

劉繼玲

【摘 要】研學旅行存在發展不平衡、各自為戰、五花八門的現象。本研究認為需要對研學旅行課程開發認知予以厘清，以高位指導一線學校教師開展實踐。本文從研學旅行的政策推動、實踐發展為切入，呈現了研學旅行的發展脈絡，并就研學旅行課程與傳統學科課程相比之不同與聯系、研學旅行課程與綜合實踐課程相比的共性與差異兩個角度，進行理念上的梳理，對一線學校教師的困惑解決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研學旅行;課程開發;比較

【中圖分類號】G40-055? 【文獻標識碼】A

【論文編號】1671-7384（2019）07、08-0140-04

政策推動研學旅行課程實踐

2014年，《教育部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中提到：“堅持系統設計，整體規劃育人各個環節的改革，整合利用各種資源，統籌協調各方力量，實現全科育人、全程育人、全員育人。”2015年7月《北京市實施教育部<義務教育課程設置試驗方案>的課程計劃（修訂）》中提出，“發揮課程整體育人價值，鼓勵學校開展課程創新實驗，加強學科實踐活動課程建設。各學科平均應有不低于10%的學時用于開設學科實踐活動。在內容上，以某一學科內容為主，也可綜合多個學科內容，聚焦主題，開展跨學科實踐活動。”“實踐類課程中，鼓勵小學各年級布置跨學科、跨年級的綜合類探究類作業。”“在七、八年級開展‘開放性科學實踐活動，滲透物理、化學、生物、地理等學科知識和能力培養，重點提高學生的科學探究能力。鼓勵學校開發基于生活問題的主題或項目學習活動”。2016年9月，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研究成果發布。核心素養的提出將全面推動課程改革的深化。

從政策所反映的課改趨勢來看，課程實踐的開放性將是新課程改革的質性變革，是歷史性變革的標志 ，將推動課程改革超越現在課程（拘泥于教室、束縛于教材、忠實于學科）走向未來課程（超越教室空間、超越教材束縛）。

2013年2月，國務院印發《國民旅游休閑發展綱要（2013—2020年）》，明確要求“逐步推行中小學生研學旅行”。自此，作為綜合實踐活動里的一種課程組織形式——研學旅行，在各地試點推廣。具有中國特色的研學旅行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受到學界和業界的廣泛關注。

2016年11月，《關于推進中小學生研學旅行的意見》提出，將研學旅行納入中小學教育教學計劃，并與綜合實踐活動統籌考慮，促進研學旅行和學校課程有機融合。

2017年10月30日，教育部組織研制的《中小學綜合實踐活動課程指導綱要》（以下簡稱《指導綱要》）正式印發。《指導綱要》強化了實施過程的具體指導，對活動規劃、教學指導、管理保障等提出了明確要求，還分類型、分學段推薦活動主題，對活動目標、內容、方式等作簡要說明，為學校和一線教師提供基本活動示例，使綜合實踐活動課程可操作、能落地。

一系列的政策出臺，為中小學的研學旅行課程開發指引了方向，明確了方法，提出了要求。作為一種新形式的綜合實踐活動，如何合理適切地規劃，如何執行和操作，如何客觀地評價研學旅行的效果，對于學校和教師來說是一個挑戰，需要在繼承中開拓、創新。

中小學研學旅行課程的實踐脈絡

實踐活動類課程在傳統基礎教育教學中一直有其一席之地。從最初的春秋游、隊團活動，到后來的營地教育、興趣小組活動，到最近幾年的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研究性學習+社區志愿服務+勞動技術教育）、社會綜合實踐活動（史地政）、社會大課堂+百館行、開放性科學實踐活動、學科實踐活動和研學旅行活動等。

這一類課程經歷了從活動到課程化的過程，經歷了從純德育到向學科滲透的歷程，最終由“學科10%綜合實踐活動政策”和“研學旅行”的正式納入課表以及《指導綱要》的出臺，將此類課程推動到新課程改革的關鍵撬點上。筆者認為，在前期經驗的積累上，此類課程跨入多學科或跨學科的實踐主題學習上來了。

從北京市朝陽區的實踐分析得出，新課程改革背景下的中小學研學旅行經歷了6個版本的發展，體現了和綜合實踐課程的內在關系。1.0版：每周安排綜合實踐活動課時1～3節;2.0版：集中半天時間或兩節課時安排綜合實踐活動;3.0版：集中三兩天時間的綜合實踐活動四大領域整合主題實踐活動;4.0版：各個學科滲透綜合實踐活動理念，與課程內容相關的學科整合;5.0版：多學科多教師參與指導的深度融合——綜合實踐活動學習周，每學期集中一周或項目學習周;6.0版：《指導綱要》出臺，正式將研學旅行視為綜合實踐活動考察探究類活動的組成部分，并成為必修課。

觀察北京市朝陽區的典型經驗，80中學由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牽頭，各學科紛紛開展了10%部分的學科綜合實踐探索，并已形成相關教材和成果;陳經綸中學由德育牽頭，自2004年起開始“人生遠足”的探索，歷經了單學科——部分學科——綜合學科融合的發展歷程。“人生遠足”是基層學校的自我命名，與研學旅行的綜合學科指向是相同的。研學旅行的多學科深度融合的指向，跨出教室到更廣闊的自然、社會環境中去學習的特征，無疑與6.0版的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相契合。

亟需解決課程開發認知的問題

盡管研學旅行如火如荼開展起來，但仍存在發展不平衡、各自為戰、五花八門的現象和問題。具體問題如下：其一，部分研學旅行缺少課程設計，或沒有正確挖掘社會資源背后的教育價值，或沒有體現出問題探究的過程，充其量只是由教師帶隊的旅行，走馬觀花，流水參觀;其二，部分研學旅行盡管設計了講座、體驗活動，但缺乏整合系統的設計;其三，部分研學旅行忽視或無力適應時空的變化，組織管理不便，照搬學校課堂教學套路，導致效果不佳。

治標需治本，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研學旅行教師缺乏對此“新生事物”本質的認識。因此，學界需要做一些課程理念方面的厘清，即基于教師學科教與學的經驗，以及前期綜合實踐活動的探索，梳理彼此間的關系。一是研學旅行課程與傳統學科課程相比之不同與聯系;二是研學旅行課程與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相比，其共性與差異是什么。只有在此問題上做深入思考，才能從高位給予學校教師以指導。

研學旅行與傳統學科課程開發理念之比較

研學旅行課程與學校傳統學科課程共同構筑了學校目前的課程結構，兩類課程有機結合起來，相輔相成，促進學生核心素養的提升。與學科課程相比，兩者本質區別如下。

一是課程編制模式不同。學科課程編制模式是階梯型的，即目標——成就——評價，優點是可以有效地傳授大量的知識、技能，不足之處是學習者經驗過于狹窄、單一;以研學旅行為代表的課程編制模式是登山型的，即主題——探究——表達，優點是不僅注重學習的結果，更注重學習過程的多元化、個性化，課程建構過程和結果較為開放，但評價是難點。

二是支撐理論不同。學科課程支持理論是分科主義——泰勒模式、斯金納的程序學習、布盧姆形成性評價和掌握學習理論;以研學旅行為代表的課程支持理論是杜威兒童中心主義的單元學習設計。學科課程開發主要理論參考為泰勒原理，即“確定目標、選擇資源、課程實施、課程評價”。中小學研學旅行“做中學”的基本特點，必然要考慮斯騰豪斯的“過程模式”，即強調過程中學習者的行為表現為中心，教師要成為課程研究者。與泰勒模式相比，“過程模式”中教師與學生在課程開發中的主體地位獲得充分尊重，課程開發不再被視為對教師與學生的控制過程。

三是學習觀不同。學科課程體現的學習心理學基礎是個人主義、個人競爭;學習本身是反應的強化、知識的習得，線性的個人知識的積累，輕視相互學習的社會互動過程;學習結果是促進學習的個人主義化和學習結果的序列化。以研學旅行為代表的課程體現的學習心理學基礎是杜威的經驗說、維果斯基的活動概念為基礎的建構主義學習觀;學習本身是學習主體與環境的積極對話，包括認知性經驗（與客觀事物對話——建構世界）、社會性經驗（與教師和同學對話——建構人際關系）、倫理性實踐（同自身對話——建構自身），反映了活動型學習、合作型學習、反思型學習的三位一體。

四是知識生產模式不同。學科課程體現的知識生產模式是科學主義：學科內的、線性的、階層性的、僵化的，哲學源頭是二元論哲學，導致重視科學智慧（同理性認識直接相關的能力，知性、理性、概念、邏輯的能力），忽視藝術智慧（直接關涉感性認識的感性、表象、直覺、情緒能力）。以研學旅行為代表的課程體現的知識生產模式是整體主義：跨學科的、非線性的、網絡式的、平等對話、流動鮮活的;哲學源頭是一元論哲學，主張張揚人性，強調德智體與知情意的和諧發展，關注理性主義與非理性主義的交融。

當然，知行合一是中小學研學旅行的內核，在設計與實施綜合實踐活動課程中，要引導學生主動運用各門學科知識分析解決實際問題，使學科知識在綜合實踐活動中得到延伸、綜合、重組與提升。學生在研學旅行活動中所發現的問題要在相關學科教學中分析解決，所獲得的知識要在相關學科教學中拓展加深。防止用學科實踐活動取代研學旅行實踐活動，以防止沒有學科知識支撐的膚淺研學旅行。

研學旅行課程與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的側重

無疑，研學旅行課程是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的組成部分，有共同的課程理念、課程性質、開發原則、學習方式、教學建議和評估方式。但兩者之間存在側重點上的不同，以及實際操作上的巨大差異。

研學旅行課程是集體住宿與旅游基地資源緊密結合的學習，某種程度上，資源的范圍、實際情境和需要解決的問題的復雜、教與學的不確定因素的干擾都大不同于傳統意義上的綜合實踐活動課程。如果反映到教學范式上來看，研學旅行課程更多地需要采取項目式、跨學科主題式的方式來開展。在課程的設計上，需要有行前課、行中課、行后課的持續開展，所涉及的領域也大于綜合實踐活動的課程內容。因此，需要就課程的學習體系、課程的安全體系、課程的組織管理體系進行深入細致的頂層設計與精細落實。

總之，教師是一切教育改革的基石和貢獻者，發現教師、幫助教師、激勵教師是教育事業成敗的關鍵。在中小學研學旅行課程研究與實踐的新領域中，學界需要更多地傾聽和解決來自一線教師的需求，與教師的實踐智慧優勢互補，共同發揮主觀能動性，創造出姹紫嫣紅的教育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