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灝
摘 ?要 ?通過對麥克盧漢“媒介即訊息”思想的繼承和改造,波茲曼提出“媒介即隱喻”,指出媒介具有的強大暗示力,以及媒介所特有的自我遮蔽性。電影理論家貝拉曾說“先有勺子后有湯,藝術工具先于靈感而存在”,LBS(地理位置服務)技術應用于陌生社交領域是媒介發展的一個重要擴展,也為用戶擴張了社交版圖。基于此,文章分析了用戶在網絡陌生社交中的符號表達和符號意義,對其進行反思并就如何在陌生社交中進行健康的人際交往提出建議。
關鍵詞 ?網絡陌生社交;符號表達;符號意義
中圖分類號 ?G2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2096-0360(2019)15-0098-02
馬克思認為社會是人們交互作用的產物,交往是人類的必然伴侶。在交往過程中,人的精神、思想、認知都浸泡在一種很少有人感覺得到卻無法擺脫的東西里,這種東西就是符號。如今用戶可以依托LBS技術,在限定的地理范圍內與陌生人進行交往,這個人際交往過程背后的符號表達和符號意義又是豐富的、發展的且值得思考的。
1 ?包裝:網絡陌生社交中的符號表達
1.1 ?承載符號感知的載體:圖像與文字
約瑟夫·勒夫特和哈里·英哈姆認為,自我表露與人際交往是一個相互促進的過程。用戶在依托于LBS技術與陌生人進行匹配和交往行為中,個體的自我表露與傳統的自我表露會有所不同,部分用戶傾向于縮小“開放我”區域,鞏固或擴大“隱藏我”區域。任何符號需要載體,圖像和文字是交往意圖的載體,由這些符號中得來的意義就代表了他們自己。任何圖像都是提喻,因為任何圖像不能向對方展示全部的信息,提喻是符號修辭格的一種,符號修辭格的兩造(對象與指示符號雙方)一般都出現在符號文本現場,修辭格就是它們雙方之間的關系。現實中有很多男性喜歡向陌生人展現自己的財富,那么在網絡陌生社交中,這種想法一般會經圖像體現,戴著閃閃發光的項鏈、身穿筆挺的西裝漫步街頭,圖片的接收者會因此解讀這是他的財富的指示符號(他的財富不在場);如果是出現在裝潢不錯的別墅里,接收者們會認為這是他的財富之提喻(他的財富看起來在場)。很多女性在圖像中展示自己纖細的雙腿、平坦的小腹,這有利于縮短與陌生人之間的心理距離,從而滿足自己獲得贊美和情感交流的需要,因此為營造更真實的場景增加人際交往的砝碼,用戶傾向于用圖像承載不同含義的符號來包裝自己。
另外,網絡語言本身就運用了豐富的修辭手法,網絡新修辭依托于文字也流行于陌生社交中,如比喻(單身狗-單身的年輕人)、諧音(666-牛)、諷刺(綠茶婊)等,還有一字活用的“雷”,含蓄的表達中充滿了黑色幽默,用戶和陌生人“打招呼”(依托LBS技術的社交媒體中常見的功能之一)時,“今天中午你吃神馬了鴨”這樣的表達偏離了傳統的社交規范,卻體現出陌生社交獨特的審美特征,這些相對固定的表達習慣也會更細致地為用戶形象進行包裝。
1.2 ?接受符號感知的渠道:感官
張毅恒認為在傳播理論中關于渠道的各家說法都不盡相同,有的認為是“接觸方式”(contact),有的認為“空氣是聲波傳送的渠道”,綜合來看,渠道往往被定義為“模式化的媒介”或“技術與社會經濟體制”,如此一來,會和“媒體”相混。渠道應屬于生理感覺,是符號信息到達接收者感官的途徑,由視覺、聽覺、味覺、觸覺、嗅覺等組成。德維托認為人際傳播的核心要素就是“自我”,在日常生活中與相熟的人交往中,會因礙于情面,對交流內容有所保留,導致自我認知無法順利達成,而人們與陌生人交往時,往往會產生豐富的可能性,用戶可以根據自我認知去判斷動態背后隱藏的符號含義。網絡陌生社交依托現有的媒介技術平臺,為用戶實現了文本、圖片、音頻與視頻的交互使用,因此接收者在接收符號信息時就需要綜合運用各器官,以理解對方,如聊天過程中對方發來一段坐在車里拍沿途風景的視頻,這段視頻是符號文本,視頻傳送的渠道是視覺渠道,即使不知道對方的意圖,沿途的風景和鏡頭的顛簸感會給不在場的你帶來不同的感受,并且視頻的視覺體驗比靜態的圖片、文字更優,因為在解碼的過程中,用戶會利用多種感官渠道發送、接收信息、解讀符號。總之網絡陌生社交突破了自古交往“面對面”的局限,為人際交往提供了更多可能性和趣味性。
2 ?表演:網絡陌生社交中的符號意義
符號被認為是攜帶意義的感知:意義必須用符號才能表達,符號的用途是表達意義,沒有不表達意義的符號。在符號的表達過程中有三種意義:意圖意義、文本意義和解釋意義。首先,這三個意義是不一致的,在網絡陌生社交中,讓圖像承載符號含義是比較常見的做法,站在信息發出者角度看,由于地理范圍的限制和整個媒體平臺營造的社交環境,那些用以交流的內容以及背后的意圖意義就會與初衷產生偏離,甚至發展到負面或不健康的意圖中。其次,符號意義的實現在于解釋意義。微信中的漂流瓶、附近的人,社交軟件陌陌、探探等App的出現將這種陌生社交的需求公開化,為用戶與陌生人進行交往提供了便利,熱衷于此的用戶會接受對一些符號的意義解讀規則,哪怕是冒犯,整個交往過程也會像與志同道合者點頭示意般自然。由于無法統一和解釋的主觀性,意圖意義、文本意義和解釋意義之間的互動產生陌生社交的誠信、謊言和虛構。
艾科提出的“符號撒謊論”認為,符號的特點就是“可以用來撒謊”,戈夫曼曾提出人在社會關系上的四種表演方式(dramaturgy):自我理想化表演,陌生社交中體現得尤其明顯,用戶刻意美化自己的處境不在少數,習慣把自己表演得比實際要強;誤解表演,圖片中的一束花、視頻中自己做的美食、語音中略帶沙啞的歌唱,這是有意在給對方錯誤認知的表現;神秘化表演,在用戶資料中用戶會選擇是一張標有“單身”字樣的狗的照片,或者一段在行駛中露出方向盤中央車標的視頻,這些符號表達讓自己神秘化,與其他用戶保持距離,同時還不忘用一些象征性的標志暗示吸引對方。最后一種是補救表演,是指立即轉換表演以糾正之前某個不適當的印象。從心理學講,我們的感知和感情都是每個人獨特的東西,意義的“真實性”很難用理論推導,除非有一個模式可以明確符號類型,量化人交往的動機,事實上不止是網絡中的陌生社交,對于現實中的很多交流人們自己都說不清這所謂的動機。由此看來,在陌生的網絡環境中,用戶如何利用承載符號感知的載體與陌生人交流、分享,能否由此交往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傳播學問題。
3 ?反思與討論
3.1 ?反思:網絡陌生社交的異化符號消費
“在淘寶購物是在淘寶購照片”這樣的評價同樣適用于此,網絡中的陌生社交是在消費符號。在網絡世界與陌生人的交往中,用戶需要為賬戶充值、升級來增強曝光率和關注度。用戶隔著屏幕面對的均是符號化了的人,必須通過符號的載體來傳達信息,無法擺脫手機媒體的中介作用,只能借助媒介了解彼此。符號的價值超過了交往本身,尤其體現在用戶資料和動態兩個功能中,符號接收者對內容承載的符號的解釋依賴于符號發出者的表達,由此而來的認可或反駁很大程度也由這些資料決定,人際交往的工具變成奴役交往主體的力量,用戶會沉浸于對方的美顏照片、撩人音色,認為這些符號或是符號的解釋就是尋覓已久的知己。讓很多用戶忽略的是,為陌生社交提供平臺的社交軟件或程序通過LBS技術吸引用戶,展示用戶狀態,僅是構建了替代現實的“擬態環境”,這個“新技術”環境,就如布希亞所說,充滿了修辭和寓意的氛圍。
3.2 ?討論:網絡陌生社交的健康交往規范
絕對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基于發生在網絡陌生社交中的失范行為甚至犯罪行為,政府和相關平臺有必要嚴格約束,如施行敏感詞過濾的制度。很多LBS人際社交應用已明確表明:若雙方交往言語中出現色情等詞語會遭到永久封號的處罰。
蘇格拉底認為愛的觀念一直是衡量“交流”的尺度,從個體層面講,用戶自身應該樹立主體意識,福吉尼亞·師(Vlginia Shea)提出的10項在線行為規范:1)牢記人,保持自身的主體性;2)在線行為堅持與現實生活同樣的行為準則;3)清楚自己在電子空間中的位置;4)尊重他人的時間與帶寬;5)使自己的在線行為彬彬有禮;6)知識共享;7)協助控制爭端;8)尊重他人隱私;9)不濫用權力;10)寬宥他人)可以作為用戶的交往準則,也會對凈化整個網絡陌生社交環境會起正面引導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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