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增歡

摘 要:近年來,我國監管部門頻繁出臺關于影子銀行的限制政策,但事實上,金融監管效果并不理想,我國影子銀行信貸規模卻越來越大。究其原因,主要是因為商業銀行不斷挖掘政策漏洞,進行業務創新,以達到規避監管和獲取超額利潤的目的。因此,對我國商業銀行監管套利現象進行了可能性分析,有利于洞察我國影子銀行現狀及運行機制,理清我國商業銀行的套利邏輯,從而為監管當局制定更有針對性的監管政策提供參考。
關鍵詞:監管套利;影子銀行;運行機制;可能性分析
文章編號:1004-7026(2019)06-0138-02? ? ? ? ?中國圖書分類號:F832.1? ? ? ? 文獻標志碼:A
根據國際評級機構穆迪測算,我國影子銀行信貸規模與GDP的比值從2011年的39%上升至2016年的87%。由此可知,近年來我國影子銀行信貸規模增長勢頭迅猛。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得益于4萬億政策所帶來的龐大流動性,我國商業銀行利用業務創新手段形成了大規模的影子銀行業務,通過將原屬信貸資產管控范圍的資產轉移至表外,以達到監管套利的目的。因此,對我國影子銀行運行機制及商業銀行監管套利行為進行了深入研究,密切監測也成為了我國防范金融系統性風險的關鍵所在。
1? 文獻綜述
1.1? 影子銀行
金融穩定理事會(2011)將“影子銀行體系”劃分為廣義和狹義兩方面,狹義影子銀行指在商業銀行與正規金融機構間進行的監管套利活動,主要業務包括委托貸款、信托貸款與未貼現承兌匯票等[1]。廣義影子銀行是指除了狹義影子銀行之外的,也包括由非銀金融機構實體及其活動所組成的一個信貸中介系統。李波(2011)認為,由于影子銀行體系加大了貨幣供應量,會削弱我國貨幣政策的調控力度,致使調控失靈[2]。周莉萍(2012)則認為,中國影子銀行是做“類銀行”業務,并具有信用創造等核心功能的金融中介和活動[3]。
1.2? 監管套利
吳俊霖(2019)認為,中國影子銀行的形成主要是基于商業銀行監管套利動機,商業銀行將信貸資產業務表外化,以規避資本充足率和存貸比等指標的監管[4]。祁紹斌(2012)在研究中國銀行業監管政策時指出,由于相對商業銀行而言,影子銀行能獲得更低成本的資金,但其脫離了與商業銀行相同的監管約束,于是形成了影子銀行監管套利的渠道[5]。
2? 中國影子銀行業務模式
2.1? 銀信合作模式
銀信合作模式是指“信托受益權”買入返售業務,該業務主要分為以下幾步。
(1)商業銀行A為了規避監管,獲得與信托公司合作的機會,找到中間者(即過橋方)先向信托公司簽訂資金信托合同,通過委托信托公司向融資方提供貸款。
(2)商業銀行A用銷售理財產品所獲得的資金向過橋方購買信托受益權后,將信貸資產轉變為信托受益權。在商業銀行資產負債表上,體現在資產從“發放貸款及墊款”項轉移到“持有至到期投資”,從而達到規避信貸監管的目的。
(3)商業銀行A通過承諾遠期受讓信托受益權,將信托受益權以買入返售的方式轉讓給商業銀行B。完成上述所有流程后,商業銀行B間接地為自己的客戶提供了貸款,同時也規避了信貸監管。
2.2? 銀銀合作模式
銀銀合作模式,即委托貸款。委托貸款是指委托人為其提供的資金承擔全部貸款風險,由銀行等受托人負責整個委托貸款業務中資金的監督使用和協助回收等服務。銀行作為委托貸款業務中委托人與貸款對象之間的中間人,主要提供資金監督使用和協助貸款回收等服務,從而從中收取一定的費用。由于委托貸款業務不占用銀行自有資金,因此銀行不承擔信用風險,屬于銀行資產負債表外業務。通過委托貸款業務,商業銀行可以作為受托方向自身的融資客戶提供貸款業務,相當于將原屬于貸款項的業務向表外轉移,同樣規避了信貸監管。
2.3? 銀證信合作模式
銀證信合作模式實際上是銀信模式的升級版,因為銀信合作會受到一定限制,所以需要在二者之間加入證券公司,以達到規避監管的目的。該模式主要分為以下幾步。
(1)證券公司負責提供集合理財產品,并委托商業銀行進行銷售。
(2)待融資企業與信托公司成立信托計劃。
(3)證券公司利用商業銀行代銷產品所獲得的資金流購買該信托受益權,同時待融資企業獲得了資金。
通過銀證信合作模式,商業銀行既規避了與其合作的金融機構的主體限制,也實現了信貸資產的轉移,以其他資產的形式向融資企業提供表外貸款。
通過以上內容可知,商業銀行為了達到監管套利的目的,所進行的影子銀行業務具有操作不透明、風險隱蔽性大的特點,不利于銀監會對影子銀行業務進行規范,也無法具體了解商業銀行規避監管套利的行為。因此,接下來將對我國商業銀行監管套利行為進行可能性分析,為我國金融監管政策的制定與實施提供參考。
3? 監管套利可能性的定性分析
由于商業銀行進行業務創新的速度較快,所以監管機構對影子業務的監管往往不夠及時。目前,學界尚未對商業銀行監管套利的程度進行定量分析。那么,是否有可能對其進行定性分析,我國商業銀行監管套利的可能性有多大,不同類型的商業銀行監管套利行為是否存在差異,下面將對這些問題進行分析。
翟關宇(2011)通過觀察商業銀行的股東權益與核心資本的構成,發現股東權益和核心資本的數值在理論上是接近的。因此,通過比較股東權益/總資產與核心資本充足率,若兩者存在較大偏差,即股東權益與總資產的比率偏低,而核心資本充足率偏高,則說明該商業銀行進行了監管資本套利的可能性非常大[6]。
為了更直觀地展示結果,利用散點圖的形式展示兩個指標的偏差程度。其中縱坐標表示股東權益與總資產的比值,橫坐標表示核心資本充足率。由于我國引入巴塞爾協議III后,將核心資本充足率的最低標準定為6%,再加上2.5%的風險計提,說明商業銀行的核心資本充足率應高于8.5%的標準。根據上文分析可得,散點越接近第四象限(股東權益/總資產偏低,核心資本充足率偏高),代表商業銀行監管資本套利的可能性越大。(數據來源:2005—2017年中國18家上市商業銀行的財務報表)
比較圖1與圖2可以發現,國有銀行的散點多集中于第四象限,核心資本充足率與股東權益/總資產存在較大的偏差,說明相對非國有銀行來說,國有銀行更有可能進行監管套利。結合實際來看,國有銀行的確面臨著比非國有銀行更強的監管力度,對于核心資本充足率的要求也更加嚴格,因此國有銀行具有更強的監管套利動機。此外,從圖2可以看出,非國有銀行的第三象限聚集了相當一部分散點,說明仍有相當一部分非國有銀行由于資產規模不足、資產管理效率欠缺、風險資產比例相對較大等原因,使得股東權益與總資產的比值和核心資本充足率仍然偏低。
此外,越是資產規模大的銀行,越趨近于第四象限,如工商銀行,見圖3,且資產規模比較大的銀行散點相對集中,資產規模較小的銀行散點分布相對發散,如華夏銀行,見圖4。
4? 結論和政策建議
通過對我國商業銀行監管套利行為進行研究,深入洞悉其影子銀行業務機理,并對商業銀行監管套利可能性進行定性分析,得出了以下結論。
(1)我國商業銀行進行的影子銀行業務具體可分為銀信合作、銀銀合作與銀證信合作3種模式。
(2)商業銀行進行影子銀行業務以實現監管套利的目的,具體實現路徑是通過以上3種影子銀行模式,把原屬于信貸資產管控范圍的資產挪出來,并以其他的資產形式存在,以此規避監管。
(3)由于國有銀行與非國有銀行在資產規模和質量等方面存在差異,導致二者在進行監管套利行為時的情況也不一致。根據商業銀行監管套利可能性分析可知,國有銀行比非國有銀行具有更大的監管套利動機,也更有可能進行監管套利操作。
因此,我國相關監管部門在修訂監管政策時,應著重關注與商業銀行合作的金融機構主體,熟悉其業務路徑,并根據國有銀行和非國有銀行的業務特點進行細化監管。同時,需進一步完善不同資產的風險計提方式,規范商業銀行信貸資產轉移行為,從而制定更加針對性的監管政策。
參考文獻:
[1]FSB.Shadow Banking:Scoping the Issues[Z].Background Note of the Financial Stability?Board,2011.
[2]李波,伍戈.影子銀行的信用創造功能及其對貨幣政策的挑戰[J].金融研究,2011(12):80-82.
[3]周莉萍.銀行業監管:一般理論及實踐發展[J].金融評論,2016(5):6-31.
[4]吳俊霖.影子銀行、資本監管壓力與銀行穩健性[J].金融監管研究,2019(1):31-52.
[5]祁紹斌.經濟下行期銀行業風險暴露與逆周期監管[J].新金融,2012(8):45-48.
[6]翟光宇,陳劍.資本充足率高代表資本充足嗎?——基于中國上市銀行2007—2011年季度數據分析[J].國際金融研究,2011(10):65-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