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夏風（外二首）

周松萬

那個上了年紀的環衛工人

伸出有力的大手

揮動掃帚清掃落葉和垃圾

他每一次窸窸窣窣的清掃

像滴滴答答的鬧鐘

幾只淘氣的鴨子

在河里撲騰嬉戲，嘎嘎叫喚

喚醒了每一條河流

水草也亮起嗓子

在喊誰的名字

次第亮起來的街燈

不曾關門的警務室

從不停息的車輪

燈火輝煌的政府辦公樓

城區新修馬路的人行道

晚飯后出來散步和跳廣場舞的人們

像怒放的牡丹一樣幸福輕盈

走在夏風輕輕吹動的夜晚

站在高高的英雄紀念碑前

在這座城市

在這樣的夜里

在這樣的夏風中

遇上幼兒園的小朋友

啁啾嘰喳

一群不知名的小鳥

在清晨的枝頭棲高飲露

聲聲悅耳

幼兒園的壁畫

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還有噴薄而出的紅日

女兒和小朋友都在唱歌跳舞

仿佛蝴蝶扇動神奇的翅膀

看吧！小精靈飛出窗外

她們隨意翻飛

她們所向披靡

比飛機更有趣

比火箭更容易接近太空

父親的國度

我從城里回到農村

父親說稻子熟了

父親說這句話的時候

聲音很輕很小

像小時候我趴在田埂上睡覺

他和母親在田間

一邊耕作一邊小聲地議論莊稼

“你看，稻子都熟成這樣了”

父親點燃一根煙陶醉地吸了一口像要把眼前這黃燦燦的稻子

全部吸進肺葉里

一粒不剩，顆粒歸倉

多年以前

父親也曾帶我

種田耕地分廂下種

我已經習慣城里的生活

可我還是決意和父親一起去收割稻谷

稻穗一株株金黃飽滿

沉甸甸地彎了腰

父親的腰彎得更低

父親彎腰的姿勢

像是一場深情的告別

一次虔誠的膜拜

我在歇歇停停中

累得腰酸背疼

整整一天

父親都保持著一株水稻的姿勢

這一株株水稻啊

讓我想起

我和我的祖國也正

分蘗抽穗灌漿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