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藻井圖案的解構與再設計
——以藻井與數字項目為例

張津輔

（天津輕工職業技術學院，天津 300350）

敦煌這個古代絲路上的節點城市，是東西方文明交匯、互鑒的窗口。歷經千年，現今敦煌以石窟和壁畫聞名于天下，敦煌莫高窟是中華文化寶庫中的藝術瑰寶，1987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其中敦煌藻井圖案更是敦煌壁畫中的精華。雖歷經千年，敦煌藻井仍是中國傳統藝術創作的寶貴資源。我們要找到一個突破口，對敦煌藝術進行研究創新和再設計，以便應用到現代生活中去，這樣才能有效地保護、繼承和發揚敦煌這一豐富的物質文化遺產。

敦煌藻井的再設計應用，最早出現于人民大會堂的天花板的設計，常沙娜先生將敦煌藻井造型與人民大會堂天花板的照明、通風等實用功能結合在一起，該設計受到了國內外領導人的高度評價。近年來，敦煌研究院與騰訊提出了“數字文保解決方案”，采用“數字傳承”方式助力敦煌文化傳承，希望讓更多年輕人愛上敦煌。這些成功案例也為下面的“敦煌藻井與數字”創意項目提供一定的啟發。“敦煌藻井與數字”設計方案是國家藝術基金傳統圖案再設計人才培養項目中結題作品。“敦煌藻井與數字”設計方案既是對傳統圖案在當代的傳承、保護，又是對傳統圖案的創新研究和再設計。下面對“敦煌藻井與數字”設計方案進行分析與闡述。

一、創意靈感的來源

創意的靈感來源于一句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敦煌”。可是每位到過敦煌莫高窟的人，在進入窟內參觀的時候感慨萬分，在參觀后大部分游客匆匆離去，帶走的都是同化的紀念品。隨著物質水平的提升，人們對個性化的需求日益增長，因此他們更希望將自己心中的敦煌有一個物化的表現，形成一個自己獨有的敦煌符號。以“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敦煌”作為創意來源的出發點，選擇敦煌元素中既有相似之處，又能區別出不同的設計元素作為載體，最終進行物化表現。我們發現敦煌藻井是最佳選擇。

選擇它的原因有兩點。（1）不同洞窟藻井在結構上基本相似，但每個藻井在畫風和圖案上都有所不同，這一點恰恰符合創意初衷，相似中又有不同之處。（2）由于藻井是洞窟窟頂中最高、位于最中央的一部分，風沙損壞較少，保存相對完好，其中敦煌莫高窟的500多個洞窟中，保存藻井多達400余頂，繪制十分精美，因此在設計取材時設計素材也相對豐富。

圖1 藻井結構分析

二、個性化符號的選擇

隨著人們個性化需求增多，很多人熱衷于私人定制化。人的個性化又體現在哪里呢？——姓名和數字。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標簽就是自己的名字，自古以來，人們都非常重視自己的名和號。古人云：“有其名必有其實，名為實之賓也。”名字甚至與命運聯系起來，名字是體現人們個性化的重要元素之一。另外就是數字，數字本身看似并無意義，但是人的一生與數字息息相關。人從出生的年月日，就用數字記錄，古人就非常重視生辰八字，他們認為生辰八字往往決定人的命運，甚至比名字更重要。古代的占卜也是采用最基本的“1”至“9”九個數字進行占卜測算。現今人們和數字更是密不可分，出生日期、身份證號碼、手機號碼、住址的門牌號碼，qq號碼，身高體重、收入多少、房屋面積、生理指征，人們為數字操勞一生，被數字駕馭一生，直到走到生命的盡頭，還是用數字為人生畫上一個句號。相比之下漢字姓名結構復雜，表現起來重復率更高。如果用英文字母或漢語拼音，依舊避免不了極高的重復率。相比0～9數字，將手機號、身份證號或者自己鐘愛的數字作為個性化符號，反而重復率會大大下降。由于手機號的數字往往都是自己選擇的，能夠滿足個性化的需求，因此設計方案采用了11位的電話號碼+一個隨機數的形式來進行表現。

三、創意思路

根據創意來源和個性化符號的選擇，在仔細查閱相關資料后，對創作思路進行梳理。為了體現“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敦煌”，通過解構的方法將傳統的敦煌藻井進行分析和解構，提取不同樣式藻井中的部分元素，從而產生出多種多樣的邊飾和圖案元素以作為設計素材，將邊飾和圖案與數字關聯，進行重新編碼。最后依據不同性別其藻井的結構也不同，根據人們自己獨有的一組數字號碼（手機號），進行重新的排列組合，最終重構成為一個新的藻井。而這個新的藻井是充滿個性化的定制的藻井圖案，形成他們獨有的敦煌符號，這才能滿足“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敦煌”的需求。

四、設計過程

在梳理創意思路后，接下來通過以下幾個步驟完成整體設計。敦煌藻井結構分析——提取邊飾和圖案元素——邊飾和圖案的數字編碼——重構新藻井。

圖2 藻井邊飾分析

圖3 邊飾和圖案的數字編碼

（一）敦煌藻井結構分析與性別區分

“藻井”一詞，最早見于漢賦，建筑內呈穹窿狀的天花被稱為“藻井”，敦煌藻井實際是對中國傳統古建層層疊木結構的簡化，造型上呈覆斗形，其中中心向上凸起，四面為斜坡。早期的藻井圖案均為“斗四套疊”結構，中心多為蓮花或三兔共耳等圖案，桁條上繪有北朝時流行的忍冬紋、水渦紋、幾何紋等，交角處繪有火焰紋，四角繪有飛天四身。隋代時期藻井四角繪有玉璜珠串、葆羽、流蘇佩飾等。隋代中期藻井結構發生了轉變，到了唐代藻井結構已成定式，圖案結構上由“斗四套疊”結構轉變為“中心方井—邊飾層—垂幔”三層結構。從初唐的井心較寬大，井外邊飾層次較少，逐漸到了盛唐時期，井心面積逐漸縮小，邊飾層次增加，加重了對邊飾層次的設計。設計方案采用這兩種結構作為基礎進行再設計。首先對藻井結構進行微調，根據數字位數調整邊飾的層數。接下來采用兩種不同藻井結構，指代不同的性別。繪有火焰紋和飛天形象的“斗四套疊”結構來代表愛打扮的女性，男性則采用中心方井式藻井結構。（圖1）

（二）提取藻井邊飾和圖案元素

敦煌莫高窟從十六國、北魏、隋、唐、宋、西夏、元等歷經十個朝代貫穿千年，藻井邊飾花紋種類繁多。從早期忍冬紋、千佛紋、蓮瓣紋、聯珠紋，到后來的菱格紋、回紋、團花紋、葡萄紋和石榴紋等紋樣，每種紋樣樣式都不少于5種，其中聯珠紋、團花紋樣式種類最多。

藻井邊飾和圖案的提取，首先要對敦煌藻井圖案進行分析。如菱格紋、回紋在中國紋樣史中出現的時間很早，新石器時代的彩陶上已有大量菱格紋和回紋出現，回紋也是殷商青銅器上常用的幾何紋樣之一。而龜甲紋早在北朝時期就與忍冬紋經常結合使用，如北魏第259 窟和西魏第 248 窟。聯珠紋是莫高窟裝飾紋樣中重要的外來紋樣之一，從北朝開始聯珠紋不斷變化，樣式極為豐富。另外，忍冬紋一直以來是敦煌藻井中的經典紋樣，隨著時代變遷，造型上也有所變化。通過分析，分別將285、314、 249、319 、171、209等洞窟的藻井進行解構，將這些洞窟的藻井進行分解和打散，根據種類樣式和制作難度，選擇性地提取了忍冬紋（圖2）、聯珠紋、菱格紋、回紋、團花紋等20個經典紋樣。除此之外，在井心的篩選上，采用幾種大家喜聞樂見的圖案，例如藻井中出現最多的三兔共耳的圖案、龍的圖案等。

（三）邊飾和圖案的數字編碼

圖4 女用戶（左）與 男用戶（右）的新藻井圖案

圖5 文創產品：抱枕

對提取好的邊飾紋樣進行數字編碼，將0～9十個數字分別對應到不同的邊飾紋樣。根據形形相近、數量相等或紋樣類型相似等多種方案進行規劃，將0～9數字指定給不同紋樣。例如：聯珠紋的外形為圓形，它對應的編碼就是數字“0”；團花紋的花瓣數量是5片，它對應的編碼就是數字“5”；忍冬紋是敦煌藻井中出現最早、出現最多的紋樣之一，因此它對應的編碼為數字“1”。由于藻井層層疊套的回字型結構原因，加之數字組合中經常出現單一數字重復的情況，如666、888，為避免單一邊飾紋樣連續重復而造成的呆板，對0～9數字設計了AB兩套邊飾紋樣，共計20組。一旦出現數字重復的現象，那藻井層層疊套圖案就以先A后B形式交替顯示。（圖3）

（四）重構新藻井

在對藻井圖案進行解構和編碼后，最后一步是重構新的藻井圖案。在重構過程中，根據前期建立的新藻井結構，將手機號的11位數字由內到外重新排序。在排序的過程中，數字優先選擇A套邊飾紋樣，當出現數字重復再選擇B套方案。井心的圖案是根據手機運營商不同，顯示不同的圖案。例如：聯通采用的莫高窟第61窟的團龍的圖案，移動選擇的是莫高窟第407窟三兔共耳的圖案。重構過程中垂幔的紋樣采用的是隨機的方式顯示，增加偶然性和趣味性。也可以根據個人的喜好輸入一組自己喜歡的數字，以滿足每個人的個性化需求。

（五）新藻井的呈現載體

該創意的呈現載體可以是多種多樣的，首先根據這個創意開發了一款H5小應用。手機用戶可以通過微信掃碼進入H5界面，頁面背景提取了莫高窟257窟西壁九色鹿王本生的元素進行設計。進入首頁兩個選項分別為敦煌莫高窟的男性和女性供養人的形象，題材選自第61窟位于東壁門南的曹氏家族女供養人的形象，而男性形象選自榆林窟16窟甬道男供養人的形象。根據用戶性別選擇，跳轉到相應的運營商的頁面。用戶根據運行商的選擇，分別跳轉到不同的藻井創作頁面。聯通用戶的井心為莫高窟第61窟的團龍的圖案并配有隨機的底色或圖案，移動用戶的井心選擇的是莫高窟第407窟三兔共耳的圖案并配有隨機的底色或圖案。用戶輸入自己手機號碼可以產生不同的藻井圖案。為了提高選擇的個性化，用戶可以輸入其他11位數字。而在最后一層垂幔的顯示處理上，采用了隨機的搭配方案。隨機的垂幔邊飾紋樣和隨機底色象征著人生中稍縱即逝的機遇和偶然性。（圖4）

除了以H5作為載體之外，還應用到了其他實物載體。在生成自己的藻井后，可以將藻井圖案體現在其他載體上，如抱枕（圖5）、絲巾、手提袋、T恤等。每個人可以擁有獨一無二的抱枕、絲巾或手提袋。該設計通過H5可以生成一個自己獨有的敦煌藻井圖案。通過文創衍生品的應用，真正地實現自己心中敦煌的一個物化體現。這樣的表現形式符合創意初衷，滿足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敦煌”的訴求。

五、結語

該設計方案致力于融合當前新媒體和文創產業特色，力圖打造出一個既有規律結構，又具有個性化的新的敦煌藻井圖案。通過該圖案可以衍生出各類具有個性化的文創產品。該設計是對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播與傳承，希望通過該設計方案能夠喚起人們對敦煌的關注，讓他們去了解更多的敦煌文化，體驗到敦煌藝術的魅力，提升人們對中國優秀的傳統文化的熱愛，提高國人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