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自然對兒童的重要影響

付文中

[摘 要]自然缺失癥已成為當今全球化時代人類的通病。疏遠自然給人類尤其是兒童帶來諸多負面影響，如導致兒童患注意缺陷多動癥和其他精神障礙，各種感官能力退化，削弱兒童的身心素質和社交能力，致使未來環保者的數量減少，等等。而接觸自然能給兒童帶來許多積極影響，如增強兒童的各種感官能力，提高兒童的身心素質和社交能力，緩解兒童注意缺陷多動癥和其他精神障礙，激發兒童的想象力和創造力，促進兒童多角度地思考問題，提升兒童的學習效果，培育創始者和環保主義者，等等。能否切實減緩乃至抑制兒童自然缺失癥的蔓延勢頭，主要取決于每位公民能否提升對自然缺失癥的認識，以及提升兒童回歸自然、尊重自然和保護自然的意識。

[關鍵詞]自然缺失癥;自然意識;環境教育

20世紀80年代初之前出生的人，無論是在農村、市郊還是城市長大，大多兒時都有過不少戶外體驗自然的經歷：或在清澈的溪流中戲水、捕魚，或在綠意十足的林間攀樹、摘果，或在綠油油的麥田間翻跟頭、吹麥哨，或躺在草叢中對著浮云思緒萬千……而當今大多數兒童在戶外的自然體驗卻十分有限，他們的日常生活（包括大部分的學校生活）已嚴重疏遠了自然。他們時常被限制在家庭、學校、培訓班和汽車里，獲得的基本上都是虛擬、電子、被動、封閉的體驗。他們把太多的時間花費在沒有陽光、綠意和生機的地方，其身心已遠離自然，正在經受“自然缺失癥”的威脅。

2005年問世的《林間最后的小孩：拯救自然缺失癥兒童》（Last Child in the Woods： Saving Our Children from Nature-Deficit Disorder），如同1962年問世的《寂靜的春天》（Silent Spring）驚醒整個世界一般，向人類發出振聾發聵的警告：兒童與自然之間已出現令人驚異的巨大裂縫，它將給人類社會和自然帶來災難性的后果。該書作者理查德·洛夫（Richard Louv）是一名暢銷書作家、兒童權益倡導者和資深記者，他在《林間最后的小孩：拯救自然缺失癥兒童》一書中創造性地提出“自然缺失癥”概念。這不是一個醫學診斷術語，而是“描述了人類因疏遠自然而產生的各種表現，如各種感官能力退化，患注意缺陷多動癥，身心疾病高頻發生等”①。歐美國家研究“自然缺失癥”已有10余年，并已掀起旨在抵制“自然缺失癥”的“兒童與自然運動”。但遺憾的是，至今中國關于自然缺失癥的研究還比較罕見。本文在全面梳理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綜合分析疏遠自然給兒童帶來的負面影響以及接觸自然給兒童帶來的積極影響，試圖為實現兒童與自然的再結合、促進兒童身心健康、喚起兒童回歸自然意識、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等提供些許借鑒。

一、兒童疏遠自然的后果

自然缺失會給兒童帶來種種負面影響，如容易患注意缺陷多動癥和其他精神障礙，各種感官能力易退化，易削弱身心素質和社交能力，致使未來環保者數量減少，等等。

（一）易導致注意缺陷多動癥和其他精神障礙

注意缺陷多動癥（ADHD），在中國俗稱“兒童多動癥”，多發于7歲前，通常在8—10歲時才能被診斷出來。注意缺陷多動癥具有注意力難以集中、煩躁不安、動作過多、行為沖動、學習困難、品行障礙等多種表現。隨著科技的高速發展以及兒童對自然的日益疏離，1990—1995年美國利他林等興奮劑的使用量增加了約6倍，其中兒童用量的比例持續增加。2000—2003年，美國花在治療學齡前兒童注意缺陷多動癥上的費用增加了約3.7倍①。大部分藥物在40多年前還鮮為人知，而今卻被大規模地使用在兒童身上。

兒童患注意缺陷多動癥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們每天大部分的時間是待在室內看電視、玩科技小物件，喪失了到戶外玩耍的沖動。2004年，西雅圖兒童醫院和地區醫療中心聯合開展了此領域的研究，其結果表明：患注意缺陷多動癥的一個主因是看電視，每天看電視1小時，會使學齡前兒童在7歲前患注意缺陷多動癥的機率增加10%②。這一研究讓我們認識到：兒童時常到戶外活動，貼近大自然，是預防注意缺陷多動癥的一個有效方法。

疏遠自然也是導致兒童患抑郁癥、焦慮癥等精神障礙的重要因素。經常在室內上網的兒童更容易表現出抑郁、孤獨等癥狀。1998年美國卡內基梅隆大學開展的一項研究表明，每天花數小時上網的人會比那些不怎么上網的人更容易變得抑郁、孤獨。2003年《精神病醫療服務》（Psychiatric Services）雜志上刊載的一篇論文表明，僅5年內美國兒童服用抗抑郁處方藥的量就增加了1倍③。

美國精神病學協會在其制定的《診斷和統計手冊：精神障礙》（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中，最早提出了“分離焦慮癥”的術語，即因遠離家人或身邊的熟人而產生的過度焦慮。后來，該術語的內涵得以拓展，亦包含因疏離自然而產生的焦慮。當今人與人的分離能比人與自然的分離更普遍嗎？人疏遠自然或許會導致更大規模、更為嚴重的精神焦慮。

疏遠自然的兒童易迷失自我。人類在戶外的直接體驗正在銳減，而在室內的間接體驗（如看電視、玩手機等）卻日益盛行，甚至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100多年前，美國教育家約翰·杜威（John Dewey）就告誡人類，在兒童時代大力推崇間接體驗，容易導致兒童長大后喪失個性和自我④。當今時代的兒童幾乎每天都在進行長時間的間接體驗，因而面臨著極高的迷失自我和喪失個性的風險。

（二）各種感官能力易退化

在科技產品盛行的年代，無論是成年人還是兒童，大多對滲入人類生活各個方面的科技產品有著天然的喜愛。相關研究發現，充斥著我們日常生活的電腦、手機和高清電視，是導致人類尤其是兒童感官能力衰退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最缺乏自然或自然遭受最嚴重破壞的地方，人的感官很容易變得空洞、麻木，進而讓人產生隔絕感和壓抑感。

生活在電子科技時代的兒童，幾乎每天都花大量時間待在室內看電視、玩手機，其視力在衰退。北京大學兒童青少年衛生研究所馬軍教授負責的“我國近10年來7—18歲兒童青少年近視分布特點和流行變化趨勢”研究課題表明，中國7—18歲青少年平均近視檢出率不斷上升，2005年、2010年和 2014 年分別為 47.4%、55.6%和57.2%，而近視的一個主因就是待在戶外的時間過少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