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檔案工作特點評析

黃霄羽 管清瀠

摘要：本文依托新聞案例和網絡調研，評析以色列檔案工作的近期特點——高度重視名人檔案征集與利用、跨界融合實現檔案長期安全保存、檔案外交收獲與糾紛兼有、檔案開放成果與問題并存。

關鍵詞：以色列檔案工作現實進展

Abstract： Based on news cases and online re？ search，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recent characteristics of Israeli archives work—focusing on the collection and use of celebrity archives， cross——border inte？ gration to break through the archival preservation peri？ od， coexistence of archival diplomacy achievement and disputes， and the coexistence of archives releas？ ing achievement and problems.

Key Words：Israel；Archival work；Recent prog？ ress

一、引言

以色列是中東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商業自由程度和整體人類發展指數最高的國家，檔案管理水平也名列中東地區的前茅。2019年4月19日，瑞士法院判決霍夫家族必須將其保存的著名猶太作家卡夫卡檔案移交給以色列國家圖書館，存儲于瑞士聯合銀行蘇黎世分行保險庫中的卡夫卡檔案將被送回耶路撒冷[1]。這一跨國審理案件引起了全世界對以色列檔案工作的關注，也引發筆者研究以色列檔案工作近期特點的興趣。

筆者首先通過文獻研究證明選題必要性。不限時間范圍，以“以色列檔案工作特點”“以色列檔案管理活動”“以色列國家檔案館”為檢索詞，筆者在萬方、知網、維普等期刊數據庫、中國人民大學中文學術資源發現平臺等數據庫檢索，只發現1篇相關文獻。筆者又在ProQuest、web of science、science direct、springer等數據庫檢索中以“Israel archive”“Israel archive management”“Israel state archives”為關鍵詞檢索，僅找到2篇相關文獻。從成果數量看，國內外對以色列檔案工作特點的研究甚少。

從內容看，國內文獻主要研究以色列外交發展情況。佘綱正（2017）依托以色列國家檔案館涉華解密文件，解析以色列與中國建交的歷史[2]?？梢?，國內尚未關注以色列檔案工作的近期發展。再看國外文獻，Silvia Schenkol？ ewski-Kroll（2016）深入研究以色列建國后猶太人檔案的歸屬問題，提出全球化背景下，隨著技術不斷發展，社群檔案館及其館藏只要得到妥善保管，便可留在形成地[3]。Swartz N（2008）介紹了美國和加拿大的檔案工作者幫助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保護檔案的項目[4]。可見，國外為數不多的成果也屬于散點研究，同樣未涉及以色列檔案工作的整體特點。鑒于此，本文創新點是借助新聞案例和網絡調研，從宏觀角度評析以色列檔案工作的最新特點。

二、高度重視名人檔案的征集和開發

名人檔案是著名人物在其個人成長、家庭生活和社會活動中直接形成的歷史記錄，是研究名人成長史、撰寫名人傳記、舉辦展覽等的重要依據，對人物研究或歷史研究也富有參考價值。據筆者調研，近年以色列高度重視本國名人檔案的征集和開發，既表現為積極接納名人捐贈檔案，又表現為鎖定重點名人不遺余力進行檔案開發。

（一）積極接納名人捐贈檔案

以色列各界名人的檔案意識普遍較高，經常主動向有關機構捐贈個人檔案。以色列的檔案機構積極接納名人捐贈檔案，將其作為名人檔案征集的有效途徑。典型案例是2019年1月，以色列著名女權主義活動家、社會倡導者和英國文學教授愛麗絲·沙爾維將其個人檔案捐贈給國家圖書館。其檔案包含家庭信件及工作文件筆記，真實記錄了她作為教育家、活動家和女權運動家的經歷[5]。可見，接納名人捐贈檔案，利于豐富檔案館藏，優化館藏結構，既能幫助研究人員獲得第一手資料，也能滿足普通公眾了解名人的需求。

（二）不遺余力開發重點名人檔案

猶太裔物理學家愛因斯坦與以色列具有不解之緣。他是希伯來大學的創始人之一，立下遺囑同意將其著作捐贈給該大學。為此，愛因斯坦檔案一直是以色列希伯來大學名人檔案收集與開發的重點對象。據調查，希伯來大學已收藏8萬多份愛因斯坦的檔案資料，包括手稿、信件、證書和獎章等，收藏數量為世界之最[6]。該校也不遺余力地創新愛因斯坦檔案的開發形式，以取得最佳效果。

一是運用數字化手段開發愛因斯坦檔案，擴大社會影響。2012年3月，希伯來大學宣布開設愛因斯坦在線檔案館，在網上陸續展出其手稿、書信等檔案。較為著名的展品包括相對論手稿、愛因斯坦為希伯來大學籌款演講稿的數字化版本[7]。數字化手段應用在愛因斯坦檔案的開發工作中，既可使更多公眾突破時間時空限制輕松訪問檔案資源，又能保護相對論手稿等稀有檔案的原件。

二是將愛因斯坦檔案展覽的舉辦地布及亞洲，擴大國際影響。2018年1月起，希伯來大學在中國臺灣、中國大陸和日本展出愛因斯坦檔案，這是相對論手稿等珍貴檔案首次在亞洲展出[8]。名人檔案的跨國展覽既能讓國外公眾深入了解愛因斯坦生平，也能加強以色列與亞洲國家在科技、文化領域的交流。

三是巧妙把握時機，充分發揮愛因斯坦檔案的價值。2019年3月，希伯來大學展出110件包括數學計算和信件在內的愛因斯坦新檔案，所有檔案均為數字化版本，以便公眾訪問[9]。2019年是愛因斯坦誕辰140周年，這批珍貴檔案的展覽也成為系列紀念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愛因斯坦新檔案的展覽巧借其誕辰契機，既增強檔案工作的宣傳力度，又充實了紀念活動的形式和內容，讓檔案充分融入并豐富公眾的文化休閑生活。

三、跨界融合實現檔案的長期安全保存

以色列的科技水平一直處于世界前列，該國不斷打破常規思維，將其他領域的最新科技成果引入檔案領域，追求檔案的長期安全保存。典型案例是2019年以色列用宇宙飛船將一份3000萬頁的人類歷史文明檔案發射至月球?！霸虑驁D書館”由25個可適應太空條件的鎳盤組成，記錄了多種類型的人類文明數據，它是一個保證人類文明永不消逝的“備用計劃”[10]。近兩年中，巴西博物館大火和巴黎圣母院大火損毀了大量珍貴文物，可謂是人類文明的浩劫。這些事件讓人們在痛心疾首的同時，也越發認識到實現安全與長期保存人類文明成果的必要性。與文物一樣，檔案也是人類文明的原始記錄，其損毀也將會是人類文明的嚴重損失。以色列直面危機，運用互聯網+時代的“跨界融合”思維，探索有效解決方案。一方面，該國將信息存儲技術與檔案工作深度融合，用鎳盤存儲來突破檔案保存期的極限，以延續人類文明。另一方面，該國將航空航天技術與檔案工作深度融合，月球一定程度上可使檔案遠離火災、地震等自然災害以及偷竊等人為災害，是檔案安全保存的理想場所。以上案例中，數字文件的成功發射已為以色列的登月計劃奠定了基礎。

以色列進行這一突破性研究的原因在于該國所處的不穩定環境以及以色列人的憂患意識。此舉讓人們看到了檔案長期和安全存儲的無限可能，也為人類文明的延續提供了新的解決思路。以色列檔案工作者的突破性思維和探索精神，值得全世界檔案同行思考和借鑒。

四、檔案跨國交流收獲與糾紛兼有

（一）借國際交流成功收集檔案

近年來，以色列檔案工作充分開展國際交流，敦促離散檔案歸國與接收本國歷史相關檔案并重，更完整地留存了集體和民族記憶。

以色列檔案界積極開展跨國合作，借助科技手段實現離散檔案以數字化形式“歸國”。典型案例是，2017年以色列國家圖書館與俄羅斯國家圖書館開展聯合項目，將俄羅斯國家圖書館收藏的100年前被前蘇聯占領的2000份猶太人手稿進行數字化[11]。在此之前，盡管猶太籍愛國者和以色列政府不斷進行外交呼吁，但前蘇聯和俄羅斯政府拒絕公開館藏內容。如今，這些檔案的數字化版本可提供在線利用，盡管檔案原件仍留在莫斯科，但雙方達成的協議實現了“歷史正義”的一小步。眾所周知，以色列1948年方正式建國，在此之前，猶太人經歷了近兩千年的流亡歷史。由于歷史原因，大量猶太人檔案流失在國外，檔案所有權問題一直備受爭議，各國均出于本國利益考慮無法達成共識。從文獻研究也可看出，這一問題已受到國外檔案學界的關注。檔案形成國家與檔案保管國家合作開展檔案數字化工作，成為解決糾紛的有效途徑。

以色列也通過訴訟手段督促離散檔案歸還本國。典型案例是，2013年以色列著名建筑物AI Mansfeld相關檔案在歷經三年官司爭奪后，已歸還以色列，為該國的學生和研究者服務[12]。此外，本文開篇提到的案例中，以色列國家圖書館經過長達6年的訴訟，索回被侵占的保存在瑞士的卡夫卡檔案。近些年以色列積極索回離散檔案的原因是對檔案價值的重視。檔案作為人類社會活動的原始記錄，是一個國家、民族的歷史財富和文化遺產。檔案的價值使其成為被“爭搶”的對象。

以色列還通過接收檔案國際饋贈，獲取珍貴的歷史檔案，拓展檔案征集渠道。典型案例是，2017年作為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訪問阿根廷的一部分，阿根廷總統馬克里宣布轉讓139，544份機密文件，這些文件記錄了阿根廷與希特勒政權戰后庇護納粹戰犯的信息[13]。這一舉措對檔案開發利用和國家外交均有著重要作用。從檔案開發利用角度看，機密檔案是重要的學術研究素材，其公開可推動兩國檔案學、歷史學等相關學科的學術研究。從外交工作角度看，檔案成為重要的外交禮品，一方面凸顯阿根廷政府正視歷史，以檔案外交來塑造良好的國際形象；另一方面加深了阿根廷與以色列的國際友誼，為兩國在國際輿論與外交舞臺上均贏得掌聲。

（二）檔案偷竊與流失問題引發信任危機

近年來，以色列竊取伊朗核檔案事件引發了一系列外交問題，導致以色列外交的信任危機。2017年起，以色列間諜機構“摩薩德”的特工發現伊朗原子能機構存放軍用核武器檔案的庫房。2018年1月，以色列特工在幾天內將倉庫中的大部分檔案運走并轉移至以色列境內。這批檔案重達500公斤，包括5萬5千份波斯文撰寫的紙質檔案和183張數據光盤，涵蓋大量文檔、報表、試驗數據、圖片和視頻文件，能夠完整勾勒出伊朗核武計劃的全貌，也顯示出伊朗建造了一個很可能被用來研制核彈頭的地下設施[14]。這批核檔案的公開導致中東局面乃至世界格局面臨風險。筆者曾撰文指出，檔案的珍貴價值、管理者思想松懈和管理制度不嚴格是導致檔案失竊的主要原因[15]。檔案失竊也將導致嚴重后果，從外交角度看，本文提及的國家之間竊取檔案的行為必將導致兩國關系的惡化，以色列的國際形象也可能因此大打折扣。

以色列也曾經歷檔案流失海外而引發國民對政府的信任危機。2013年，美國大學檔案中心廉價出售一批由15個筆記本和約350張手稿組成的檔案。這些檔案多為曾任以色列政府部長的約瑟夫所有，包括1949年以色列獨立戰爭時期、1956年西奈戰役時期以及美國與以色列外交關系的檔案，還有一些先前并未公開的“閉門會議”的檔案材料，涉及了以色列國防軍建立過程等內容[16]。以色列的檔案落入外國機構之手，表明以色列在保護本國檔案方面仍需更多努力。

檔案流失意味著本國文化遺產的流失，可能導致本國政府的信任危機。而機密檔案的失竊則可能危及國與國之間的外交關系。因此，上述檔案流失事件應為檔案工作者敲響警鐘，必須從源頭上杜絕失竊的發生，一旦檔案不幸失竊，則需要及時采取補救措施將損失控制在最小化。

五、檔案開放成果與問題并存

近些年，開放成為國際檔案界的主旋律。國際檔案理事會2015年會設定分議題“開放數據與合作”，鼓勵開放成為檔案行業發展的新方向。以色列順應潮流，積極推動檔案開放，保障公民知情權，但總體而言，其開放程度仍有待提高。

（一）檔案開放與解密推動民主進程

以色列國家檔案館重視檔案信息的公開，已借助數字化技術實現部分館藏檔案的線上公開。2008年，以色列國家檔案館的數字化程序已掃描100萬份文件，以數字格式存儲，并提供在線利用[17]。2012年，以色列國家檔案館設立“網上文檔”（Documentation on the Web）項目，公眾可輕松獲取館藏檔案。2019年4月14日，據筆者網絡調研，以色列國家檔案館網站已展示28，090，351件檔案掃描件[18]。公眾可在國家檔案館官網上輕松查找內政部、外交部、總理府、司法部等政府部門的檔案[19]，極大地推動了民主進程。

近年，以色列政府積極公開敏感事件檔案，借此維護公民知情權。典型案例之一是，2012年，為紀念在慕尼黑奧運會中11名以色列運動員被謀殺40周年，以色列國家檔案館公布了45份與該案相關的原始檔案，包括內閣會議的秘密協定、大量的書面報告和電報往來文件，真實反映了慕尼黑奧運會慘案發生前后政府的行動與決策[20]。這是以色列國家檔案館首次公開如此多高質量和機密性的檔案，體現了以色列努力借助檔案公開還原被刻意隱瞞的歷史真相，維護公眾的知情權。典型案例之二是，2018年3月以色列司法部長表示計劃公開一系列富有爭議的檔案，集中反映了以色列當局對來自中東和北非早期移民的待遇，以證明猶太事務局在成立期間存在歧視行為。以色列政府也要求國家檔案館公開關于移民的檔案資料，檔案館以集中、友好的方式開放檔案[21]。種族歧視問題一直是以色列面臨的重要問題，相關檔案的公開，能讓公眾正確認識種族歧視的危害，有利于維護社會公平正義。

（二）檔案開放工作尚存挑戰

盡管以色列的檔案開放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果，但調查顯示，以色列國家檔案館的大多數檔案仍處于不可公開查閱的狀態，檔案開放仍面臨挑戰。上文提及的奧運會運動員謀殺案，公開檔案中的部分出版物僅公開部分節錄內容，仍有數目不詳的檔案未開放。據筆者研究，以色列檔案開放的挑戰主要包括：第一，官僚體制導致檔案開放的審批流程繁瑣、耗時長，阻礙了檔案開放的及時性。第二，檔案開放之前，需要審核內容，以確保不會損害國家安全或侵犯隱私，而以色列國家檔案館缺少審核檔案的人力。第三，檔案公開會涉及一些法律方面的矛盾，最為突出的便是公開與隱私之間的矛盾，如以色列的移民檔案中包括了移民的姓名、年齡、身份等個人信息，移民檔案的公開有可能泄露移民隱私，因此檔案開放仍需解決法律問題。

注釋及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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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From the Grapevine. Einstein Archives unveil 110 neverbefore- seen items [EB/OL].[2019- 03- 06].https：//www. fromthegrapevine.com/arts/albert- einstein- archives- lettersson-friend-calculations-lasers-hebrew-university-jerusal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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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黃霄羽，宋欣.警鐘長鳴于心安全重于泰山——伊朗檔案失竊事件引發的思考[J].北京檔案，2019（03）：4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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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GabrielRobin. 8e Conference internationale des ed？ iteurs de Documents diplomatiques- 8th International Con？ ference of Editors of Diplomatic Documents[M] Presses Inter？ universitairesEuropeennes，2008：78

[18]以色列國家檔案館官網.[EB/OL].[2019-04-14].http：//www.archives.gov.il/en/

[19]以色列國家檔案館官網.[EB/OL].[2019-04-14].http：//www.archives.gov.il/en/

[20]Haaretz. After 40 Years Israel State Archives Reveal： The Secret Protocols of Munich Olympics Massacre[EB/OL].[2012- 08- 29].http：//www.haaretz.com/news/diplomacydefense/israel- state- archives- reveal- the- secret- proto？ cols-of-munich-olympics-massacre.premium-1.46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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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