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美用“反蒙面法”嚴打街頭暴力

本報駐英、美、奧、法特約記者　紀雙城　肖巖　夏雪　姚蒙　本報赴香港特派記者　陳青青　●柳玉鵬

守護香港大聯盟10日發起“反黑暴、禁蒙面、護家園”網上大聯署，呼吁市民踴躍參與，共同支持特區政府實施的《禁止蒙面規例》，“向黑色暴力說不”。立法打擊借蒙面壯膽、肆無忌憚破壞公共安全的暴徒，在歐美國家屢見不鮮。這其中，英國1723年就制定了世界最早的“反蒙面法”，美國今年還有議員向國會遞交《2019年反對“反法西斯運動”蒙面法》。在全球至少15個實施“反蒙面法”的國家和地區，蒙面者參與暴亂的事件已大為減少。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的英國警務專家菲利普斯認為，蒙面施暴者理應受到法律的嚴懲，對于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來說，依法止暴制亂從來都是無可厚非的。

歐洲多國用反蒙面法威懾暴力分子

18世紀20年代初期，英國漢普郡等地多次出現用黑布蒙頭并把臉用炭灰涂黑的“黑面人”，他們有的“偷獵”王室或貴族家的鹿，有的攔路劫盜。這種隱藏身份、躲避警方抓捕的做法，促使英國政府很快于1723年5月27日通過《布萊克法案》。這部稱得上全球最早的“反蒙面法”十分嚴苛，對那些涂黑面部的惡意縱火、傷人者，情節嚴重的甚至可以判處死刑。英國人曾稱，“在18世紀，沒有一部法律可以和這部‘反蒙面法相媲美，其對不法分子的威懾作用不容小視”，即便“黑面人”只是破壞他人魚塘或偷獵幾只動物，也會根據該法量刑。該法曾多次增補和修訂，1758年一度被定為“永久性法案”。即使《布萊克法案》1823年被廢除，但仍保留“蒙面射擊他人和放火燒屋為嚴重罪行”的條款。

2011年8月，英國發生一系列抗議示威和騷亂后，“反蒙面法”經內閣討論后再度被引入。英國政府宣布禁止示威者在騷亂中蒙面，違反者必須接受警方命令摘下面具。這也是時任英國首相卡梅倫提出的一系列恢復社會秩序的措施之一。當年的騷亂，英國警方最終抓捕2000多人，部分法院24小時開庭審案，嚴重涉案者不準保釋。在控制住蒙面者后，英國政府還推出社區償付計劃，要求騷亂參與者加入恢復社區秩序的行動，清理被他們破壞的地區。

1975年，意大利為打擊黑手黨的暴力活動，成為二戰結束后歐洲第一個通過“反蒙面法”的國家。此后，當時的西德和挪威分別在1985年和1995年通過“反蒙面法”。從2000年至今，丹麥、奧地利、瑞典、法國、比利時、西班牙、拉脫維亞、保加利亞、荷蘭等歐洲國家相繼通過相關“反蒙面法”。目前，瑞士聯邦也有7個州通過“反蒙面法”。

奧地利政府立法打擊蒙面施暴行為經歷了一個由寬到嚴、由粗到細的過程。對游行示威中的蒙面及暴力行為，奧地利政府在2002年通過修訂的《集會法》第九章中有明確規定：一是不允許用衣服或其他物品遮擋面部的人參加集會或游行；二是不允許武裝人員或攜帶違禁物品的人員參加集會或游行。違者將最高被處以監禁6個月或罰款360天的日工資，再犯者將最高被處以監禁1年或罰款360天的日工資。

2017年6月8日，奧地利正式通過《反蒙面法》，該法于2017年10月1日正式生效。該法規定，在公共場所不允許以衣服或頭巾遮擋面部，以達到無法辨認的目的，違者將被處以最高150歐元（約合人民幣1200元）的罰款，其中公共汽車、電車、飛機及輪船等公共交通工具也屬于公共場所的范圍。同時，該法也對允許蒙面的特殊情況做出規定，例如在文化藝術、風俗習慣、體育賽事領域舉辦的活動或因健康及職業原因而不得不蒙面的情況，將不會受到法律制裁。奧地利《反蒙面法》出臺后，盡管招致國內反對黨及一些宗教社團的抗議，但得到絕大部分民眾的支持。在民眾的配合下，該法收到一定效果。據奧地利內政部的統計，違法蒙面的情況呈現下降趨勢，該法生效后的頭3個月發生52起違法案例，到了2018年，全年只有96起。

“法國法律明確規定禁止示威者蒙面示威，違反者可以被拘捕并被罰最高1年監禁及最多1.5萬歐元罰款。”巴黎警察總局高級警官弗朗索瓦這樣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他還強調，這在很大程度上威懾了暴力分子，因為刑事追究可以在示威結束后繼續進行，而大量警方攝像、媒體鏡頭以及人們手機錄像材料的存在，完全可以幫助警方展開隨后的追捕工作。根據法國的相關法律，在示威游行中戴圍巾、頭盔和潛水鏡的人，如不能提供“正當理由”，也可能會被逮捕、拘留和起訴。

美議員遞交《2019年反對“反法西斯運動”蒙面法》

在美國，聯邦和各州過立法尋求禁止犯罪分子蒙面以隱藏身份的努力持續了百年以上。在美國，至少有15個州制定了禁止蒙面的相關法律。19世紀上半葉，美國紐約州首先通過立法形式打擊蒙面違法行為。當時的打擊目標是哈德遜河谷一些佃農化裝成印第安人，穿著花布長袍、戴著皮革面具殺害地主的違法行為。紐約州的反蒙面法始于1845年，1965年重新修訂。該法嚴禁任何人蒙面或以任何其他不尋常或不自然的著裝、易容等偽裝后與他人在公共場所游蕩、滯留、集會，故意允許、協助他人偽裝后在公共場所這樣做也屬于違法行為。20世紀中葉，為應對3K黨在全美范圍內蒙面鬧事甚至犯罪的威脅，美國多個州陸續出臺反蒙面法案。2011年和2012年，紐約市爆發大規模“占領華爾街”運動，警方援引該法案逮捕了不少蒙面示威人士。

近年來，隨著政治極化加劇，美國左翼和右翼極端分子在示威行動中不斷采用蒙面手法從事暴力活動，引發各州競相動用反蒙面法案打擊犯罪。2017年4月，阿拉巴馬州執法機關援引1949年該州因3K黨威脅而通過的一項法案，成功迫使左翼活動人士放棄蒙面的做法。從1949年開始生效的該項法案，禁止民眾在萬圣節等之外的時間蒙面出現在公共場所。

在沒有“反蒙面法”的州，一些民權團體則呼吁盡快制定相關法律。2017年2月，美國右翼活動人士米洛·揚諾普洛斯前往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演講時，遭到數千蒙面者的抗議，并引發小規模騷亂。為打擊暴力行為，亞利桑那州議會議員推出反蒙面法案。2018年初，該州對《反蒙面法》進行修訂，不僅規定以面具或其他偽裝遮掩身份為犯罪行為，還規定那些遮掩身份從事犯罪行為的人將被加重處罰。

近來，支持民主黨的左翼激進組織“反法西斯運動（ANTIFA）”的蒙面暴力行動成為共和黨人尋求在聯邦層面制定反蒙面法的原因。今年8月，美國俄勒岡州波特蘭市極右翼和極左翼勢力同時集會，因擔心暴力沖突，警方重兵戒備，但“反法西斯運動”和右翼團體“驕傲男孩”仍然蒙面使用暴力。沖突導致數十人被捕，多人受傷，特朗普總統在事后聲稱應將（蒙面使用暴力的）“反法西斯運動”列為“恐怖組織”。共和黨眾議員蒂姆·布徹特已向國會遞交《2019年反對“反法西斯運動”蒙面法》。該法案要求禁止“反法西斯運動”成員在任何公開活動中蒙面或采取其他掩蓋身份的行動。該法案如獲通過，將允許對任何偽裝或蒙面“傷害、壓迫、威脅或恐嚇他人”的行為追究刑責，最多可判15年監禁。支持者認為，該法案可加強對“實施暴力行為并試圖通過偽裝或面具逃避法律責任的人的懲罰”，“現在是我們在這個問題上采取強硬態度的時候了，如果全世界都能看到他們的臉，這些懦夫就不會這么做了。”

“對蒙面施暴者判處會更嚴”

俄羅斯“政治在線”網2011年1月20日發表題為“俄內務部：為什么要在集會上禁止戴面罩”的文章。俄內務部莫斯科分局發言人維克多·比留科夫在文中解釋了為什么在政治集會中拘留用面具遮住臉的集會者。他稱，俄羅斯領導人普京曾表示，“在集會上戴面具意味著他們準備參加匪徒行動”，因此，在集會中戴面具者應當被拘留。比留科夫還強調，警察通常會要求那些戴面罩集會者離開，否則就可以將其拘留。

2012年6月，俄羅斯重新修訂的《行政犯罪法》“關于會議、集會、示威、游行”的條款規定，參與抗議集會者如戴面具，警方可立即將其拘留，如查實確未實施違法活動方可無罪釋放。俄羅斯《獨立報》2016年7月曾刊文稱，俄憲法法院允許示威者用膠帶粘住嘴巴或在臉上貼貼紙，但嚴禁遮臉。法院強調，在許多歐洲國家，都禁止在集會期間故意遮臉。俄羅斯“國防”運動組織前協調人奧列格·科茲洛夫斯基稱，集會參加者不應隱藏自己的真實面目，如果你害怕暴露自己的面目，那么就不要參加集會。這種行為是表明蒙面者的恐懼和軟弱。

2017 年9 月，為打擊蒙面暴力行為，澳大利亞維多利亞州正式通過《2017 年犯罪立法修正案（公共秩序） 法》。該法律規定，如有人試圖通過蒙面隱藏身份或逃避辣椒噴霧，警察可在指定區域內要求其摘下面罩。此外，如有人在戴面罩時參與6 人及以上群體行動，并集體使用暴力傷及他人或造成財產損失的，最高可被判處15 年監禁，該刑罰高于對未戴面罩時的最高刑期。維多利亞州總檢察長曾表示：“ 這項法律將明確規定，如果你戴面罩進行暴力犯罪，你就將面臨更長監禁的時間。

嚴打蒙面暴力，香港不再“落后”

針對“末代港督”彭定康對香港特區政府制定《禁止蒙面規例》說三道四，外交部駐港公署發言人批駁其“完全無視特區各界要求止暴制亂的主流民意，完全無視英國是‘反蒙面法先行者的基本事實，充分暴露了其虛偽、偏執、冷血的真實面目”，“這種赤裸裸的雙重標準和無恥的虛偽嘴臉早已讓世人看清和唾棄”。

俄羅斯《消息報》7日報道稱，香港制定相關“反蒙面法”在很多方面是借鑒了類似的國際經驗。文章說，目前，在歐洲和北美至少有15個國家和地區制定了相關法律，對在一些群眾聚會上的蒙面者進行嚴厲處罰。例如，加拿大法律規定，禁止在非法集會中戴口罩，該法律于2013年6月19日生效，違反法律將面臨最高10年的監禁。該法出臺后，加拿大再沒有發生蒙面者暴亂事件。2016年旺角暴亂后，香港有識之士就提出應訂立相關反蒙面法。民建聯立法會議員葛佩帆近日表示，有關反蒙面法在外國已非常普及，加拿大的《禁蒙面法》就值得香港參考。

香港執業大律師吳英鵬告訴《環球時報》記者，蒙面者認為蒙面可以逃避法律制裁和道德譴責便可肆無忌憚地犯案，而《禁止蒙面規例》的實施可以有效減少罪案的發生，盡快恢復社會秩序。吳英鵬表示，此舉不會損害香港的國際地位，因為用的是香港既有的法律機制進行立法，而且禁止蒙面在西方多國法律也有類似的規定。

香港著名大律師黃英豪也表示，相比美國、加拿大、英國、法國等西方國家都制定了相關的“反蒙面法”，香港已經“落后了”，而且國際投資者主要關心的是法治和社會穩定，由特區用內部法律自行立法不會影響“一國兩制”和投資者信心，只會對穩定局面有好處。

英國國家反恐辦公室前負責人、資深警務專家菲利普斯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對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來說，強化法治力度，止暴制亂從來都是無可厚非的。菲利普斯在英國警界工作20多年，對香港的局勢也一直關注。從同行的角度看，他認為香港警察正面臨挑戰，香港特區政府制定《禁止蒙面規例》就是向外界表明，香港會以合法手段懲治施暴者。

菲利普斯毫不諱言地說：“如果類似情況發生在英國，蒙面施暴者一定會被警方控制，他們將面臨嚴重的刑罰，知道什么是法律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