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航空天才之前的少年蘇霍伊

李志

來自“小俄羅斯”的農家少年

喜歡網上追劇的朋友都知道一部著名的英國喜劇《小不列顛》，這個劇名“little Britain”，本是對英國自稱“大不列顛”（Great Britain）的一種反諷。真實的“小不列顛”并不在英國，而是在法國，就是法國的布列塔尼亞（Brittany）地區。

和英國類似，俄語中也有一個“小俄羅斯”的概念，指的是白俄羅斯地區。巴維爾·奧西波維奇·蘇霍伊就出生在白俄羅斯斯維捷伯斯科州地區的一個村莊。他出生于1895年，當時正處在沙俄時代，這個村莊隸屬于沙俄帝國的威廉斯科省格魯鮑科市。

作為舉世聞名的著名飛機設計師，蘇霍伊的出身并不顯赫。他的祖父安德烈是一個貧苦的農奴。蘇霍伊家族的轉機來自于的巴維爾的父親奧西波.安德烈耶維奇。奧西波自幼勤奮好學，小時候白天為村里的牧人放牧補貼家用，晚上去夜校讀書上學。這種勤奮的精神感動了村里人。在沙俄時代，各個鄉村都會由村民集資建立一筆基金，供村中勤奮好學的年輕人讀書之用。被譽為“俄羅斯科學之父”的羅蒙諾索夫也是靠著這樣的基金完成了早年的教育。當時，村里人用這筆教育基金，資助了奧西波完成了中學學業。畢業后的奧西波回到家鄉成為了一個小學老師，從此擺脫了農奴的命運。

蘇霍伊的母親葉麗扎維塔.雅可夫列娃也出身于農民家庭，她性格溫順，善于持家理財。奧西波.安德烈耶維奇與葉麗扎維塔共育有6個孩子，5個女兒，那個唯一的兒子就是巴維爾，也就是后來名動天下的飛機設計師蘇霍伊。

1900年，也就是巴維爾五歲的時候，父親奧西波.安德烈耶維奇被推薦到高梅里省主持高梅里鐵路子弟學校，從此這個大家庭搬到了城里，并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不久，這對夫婦的鄰居，一個鐵路工程師，向這個有6個孩子的家庭伸出了援助之手，不要利息地借給他們可以多年分期付款的貸款，用來建造房子。用這筆錢，奧西波夫婦在鐵路附近蓋了一所有四個房間和大陽臺的房子，并在房子周圍種上了蘋果樹、李子樹、醋栗和馬鈴果樹，還開墾出一塊塊菜畦，養了卷毛羊、奶牛。從此，這個來自于農奴的家庭，生活日漸小康。

“文科生思維”的航空天才

時下很多人愛談論“理工科思維”和“文科生思維”。作為具有世界級影響力的航空天才，“理工男”蘇霍伊在少年時代，卻更具備“文科生思維”。這也是受父親奧西波的影響。

蘇霍伊的父親奧西波.安德烈耶維奇是一個音樂愛好者，喜歡唱歌，擅長拉小提琴。在主持高梅里鐵路子弟學校之后，奧西波·安德烈耶維奇在學校里組織了一個學生音樂小組，并親自擔任指揮。在家里他也經常組織家人唱歌，自己拉小提琴伴奏。奧西波夫婦為人心地善良、行為正派，很快贏得了高梅里學生和家長的尊重。不過，盡管出身東正教家庭，奧西波夫婦似乎對宗教并不感興趣，這對夫婦很少去教堂，也并不鼓勵孩子們去。

奧西波·安德烈耶維奇非常喜歡讀書，他和當時有名的白俄羅斯作家雅庫伯·克拉斯是好朋友。奧西波收藏了很多書籍，有一本書他特別自豪，那就是作者本人贈送給他的詩集。他用這些書籍建立了一個家庭圖書館，雅庫伯·克拉斯本人也向這個圖書館捐獻了不少書籍。在圖書館建成后，奧西波一家還自己辦了一份名為《青年成長》的家庭雜志，每個家庭成員都可以向雜志投稿，刊登自己撰寫的詩歌、散文和小故事。這樣的家庭環境顯然對少年時代的蘇霍伊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后來蘇霍伊曾向自己的女兒回憶，當時自己更喜歡看的是父親收集的詩歌、散文以及各種游記。蘇霍伊也繼承了父親對音樂的愛好，他在很年輕時就掌握了不少男高音歌唱的技巧，很多人認為他未來可以成為一個不錯的男高音歌手。對音樂的愛好貫穿了蘇霍伊的一生，在成為著名飛機設計師后，他依然保持著這一愛好，在工作之余經常為同事們獻上一曲。

1905年，蘇霍伊進入了高梅里男子高中學習。這所高中的主體建筑至今還在，隸屬于白俄羅斯交通大學。在保持著諸多興趣愛好的同時，蘇霍伊在高中時代的學習成績也非常出色。他最擅長的是德語和拉丁語。在1914年高中畢業時，蘇霍伊的德語和拉丁語成績是“優秀”，其他十門科目成績也都很不錯，數學、物理樣樣出色。在高梅里男子高中為他撰寫的評語中，人們可以找到這樣的評價：

“鑒于他在科學，特別是數學和物理學方面的勤奮以及卓越的成績，教育委員會決定授予巴維爾·蘇霍伊銀獎。”

出色的語言能力對蘇霍伊后來的研究有很重要的作用。他可以用德語和拉丁語流利地閱讀幾乎所有的文獻，借助字典可以閱讀英語、法語、意大利語文獻。

求學：追隨茹科夫斯基

俄羅斯人了解飛機是在1906年。那一年，從法國傳來第一次有人駕駛重于空氣飛行器升空飛行的消息：桑托斯.杜蒙駕駛自己設計的飛機升空并飛行了220米。

1908年，早在1903年就已成功飛行的萊特兄弟終于來到歐洲，并很快催生了歐洲人對航空運動的狂熱，并將這種狂熱通過西歐傳到了俄羅斯。在蘇霍伊的高中時代，整個沙俄帝國掀起了“航空熱”。在圣彼得堡的皇村和哥特金，在莫斯科的霍頓斯基獵場、在新菲勒波力、敖德薩、塞瓦斯托波爾，到處都有沙皇開設的航空學校。整個俄羅斯社會涌現了大量的航空愛好者，出現了許多航空俱樂部。俄羅斯飛行員的名字開始在社會上廣泛流傳并享有巨大聲譽。

在功成名就后，巴維爾對女兒伊蓮娜講述自己童年生活時，曾提到對航空最強烈的印象，來自于在家鄉觀看當時著名飛行員謝爾蓋.烏托什金的巡回飛行表演：“我和中學同學們正在路上走著，突然，頭頂上飛過一架飛機。當時我又意外，又吃驚。（那架飛機）一下子就把我的心抓住了。這不是鳥，而是人在天上飛。”

蘇霍伊讀到的第一篇關于航空的文章出自俄羅斯“航空之父”尼古拉.葉戈爾維奇·茹科夫斯基。正是這篇文章最終決定了巴維爾.蘇霍依的未來道路。他迷上了航空，并渴望自己設計和制造飛機。

1914年，盡管第一次世界大戰已經爆發，但巴維爾.蘇霍依由于沒有達到征兵年齡，因此沒能允許上前線。這讓蘇霍伊有機會到莫斯科求學。當時，蘇霍伊的夢想是進入莫斯科帝國高等技術學校，這是俄羅斯帝國唯一一所擁有航空專業的高等教育機構。但他的父親奧西波則希望兒子進入莫斯科高等經濟學院。奧西波在1914年向莫斯科方面提交了所需的文件，這是當時申請大學的必要手續。由于擔心丟失文件，他只向招生委員會提交了副本。出于這個原因，莫斯科高等經濟學院拒絕了蘇霍伊的入學考試申請。

幾經周折，蘇霍伊還是來到了莫斯科并自己提交了文件，申請今天的莫斯科大學。成功通過入學考試后，他成為莫大學數學系的學生。一年后，他又離開了莫斯科大學，進入了莫斯科帝國高等技術學校，并成功通過了入學考試。在這里，他成為了航空小組的成員，該小組由尼古拉·茹科夫斯基教授創建并領導。在這里，他能聆聽到自己鐘愛的教授的課程。很多年以后，蘇霍伊將這個航空小組視為自己航空生涯的起點。

順便說一句，和蘇霍伊同在一個小組的成員，后來都成為蘇聯飛機設計的大師級人物，其中有：安德烈·圖波列夫、阿爾漢格爾斯基、波格斯基兄弟、符拉基米爾.別特里亞科夫、鮑里斯·斯捷什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