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怪公主（六）四不像公主

秦文君

“她不像人，不像樹，不像梅花鹿，更不像我們黑猩猩，是四不像公主。”

“咦，她在頭上種了樹。”

“她怎么會披著紗窗呀？”

“我估摸她是人類，如今流行這樣的打扮。”

“我想在頭上種桃子樹，等桃子熟了，搖搖腦袋就會掉在我面前。”

小鳥公主聽到有人議論紛紛，說她是“四不像公主”，多不中聽，她不由跳起來，看見一大群黑猩猩，長一身密匝匝的黑毛，手臂超長，作為靈長類，黑猩猩五官比人類粗獷，臉上黑毛拉喳，眉骨突出，鼻子塌陷，面部顯得皺巴巴的，很滄桑。

它們看怪獸一樣打量她，幾只幼小的黑猩猩伸出小爪子，要摸她頭頂?shù)墓饒A樹。

小鳥公主低頭瞥一眼公主裙，臉紅了，她從沒這么狼狽過，一身裙服被樹枝和荊棘剮得絲絲縷縷，有幾分像破紗窗，鞋面上蓋滿了泥沙。 頭頂一棵桂圓樹，她趕緊梳頭，擦鞋。

她回過身來，見黑猩猩仿效她，有的整理毛發(fā)，有的用樹葉在擦腳，小黑猩猩不會弄，急得抓耳撓腮，有的靠攏過來，用毛乎乎的脊背蹭蹭她，要她打扮它們。

小鳥公主忙著給小黑猩猩梳理毛發(fā)，編草裙，扎花環(huán)，忙了好一陣，她感到又渴又餓，問：“能給我舀一點干凈的水喝嗎？”

小黑猩猩們無辜地看著她， 為首的黑毛大猩猩連連搖頭，捶捶自己的胸，指向不遠處。

前面的河道開闊，但是河水枯竭了，河床上滿是沙子和石頭。

“水是生命之源，要是這地方?jīng)]有水，怎么活。”小鳥公主說。

“從昨天到今天，這里斷水，想喝的只有口水和淚水。”為首的黑毛猩猩悲傷地說，“你用鞭子抽我們，也照樣沒有水。”

“我用鞭子抽你們？”小鳥公主很驚異。

“昨天你使勁抽我們，讓我們?yōu)槟惆嵯渥印！焙谛尚蓚儺惪谕暤卣f。

“我明明是第一次來這里。”小鳥公主急切地說，“你們認錯人了。”

“就是你，長得一模一樣，昨天你不笑，狠心，后來騎著大馬走了。”黑猩猩們齊聲說，“看看，我們的傷痕還在，你怎忘了？”

聰明的小鳥公主明白了：她的表姐大鳥公主來過這里，黑猩猩錯以為她是大鳥公主。她說：“對不起，昨天讓你們搬的箱子在嗎？”

黑猩猩們紛紛朝密林的方向指了指。小鳥公主很快就找到大鳥公主家的馬車和箱子。千美皇后心愛的皇家豪華馬車被摔成幾截，馬匹也不見了，一只只沉重的大箱子散在林子各處。

她打開一只箱子，竟從里面翻到幾件她的羽毛群和水晶鞋，是大鳥公主偷偷拿去出風(fēng)頭的。小鳥公想表姐已騎大馬走了，這樣最好，免得千美姨媽急壞了，哭哭啼啼的。

她把箱子一個個打開，找到了黑加侖果汁，宮廷美味的八樣小點心。她餓急了，她在膝蓋上鋪一張干凈的芭蕉的大葉子作桌布，坐下來，優(yōu)雅地吃點心，喝果汁。

小黑猩猩們站成一圈，眼饞地看著她，有的撿起一塊小石頭含在嘴里，用來解饞。

她分給它們一些吃的和喝的，舉起精美的果汁瓶和它們干杯。惺惺們學(xué)她的樣子，坐下，在膝蓋上鋪一張大葉子，當(dāng)作桌布，小口地吃點心，喝果汁。

小黑猩猩吃喝完畢，心滿意足地攀上樹枝，在叢林里上躥下跳。一會它們消失了，一個不剩。

“你們怎都走了呢？”小鳥公主說，“快來，我教你們唱歌，念小詩。”

諾大的林子好安靜，好冷清，沒有黑猩猩，連一只鳥也沒有。

小鳥公主不煩愁，從箱子里找出自己的衣飾。可是未來會是怎么樣，她去哪里安身呢？

“四不像公主，謝謝你善待我家孩子。”

小黑猩猩全回來了，還帶來了它們的父母。

黑猩猩忙碌起來，幫她修補馬車，抬箱子。馬車修好后，黑猩猩還編織樹枝和樹葉，算是門簾和窗簾。她鉆進馬車，放下簾子，上體面的新衣服，把頭頂上的一截桂圓樹干，用披風(fēng)嚴嚴實實地裹起來。

她坐在樹下梳劉海和發(fā)梢，陽光在她身后，發(fā)梢是金黃色的，在圣潔的金光中，她的眼睛看見的山谷有了光輝，身邊的干燥小路也發(fā)出魚鱗似的光。

“四不像公主，你為什么把頭上的樹包裹起來，不讓它見太陽呢？“

“是不是你自己種下的樹？好新奇。”另一只黑猩猩說。

小鳥公主知道黑猩猩們沒有惡意，解嘲地說：“我確實不像梅花鹿，不像黑猩猩。”

“你四不像，誰也不像，就像你自己，這樣很好。“一只大眼睛的小黑猩猩認真地說。

小鳥公主好感動，再看看這只小猩猩，大眼睛清亮，神情天真，楚楚動人，她心里喜歡它，高興地問：“謝謝，你說得好。你叫什么名字？我們做好朋友吧。”

“我叫小美。”小美從地上撿起兩塊石頭，壘在一起，這是黑猩猩部落交朋友的儀式。

小美年齡小，但聰明伶俐，知道的事情不少，山谷里的樹木，野果，花朵，蟲蟲它全認識，小鳥公主向小美描繪星鳥的羽毛，形態(tài)，問：“小美，你見過這樣特別的鳥嗎？”

“看到過一次，這鳥粉色的翅膀亮晶晶的，像仙鳥。但它受傷了，掙扎著飛翔，我看見它胸脯上有血滴落下來。”

“是烏鴉王子鼓動冰雪魔杖追捕它，想活捉它。”小鳥公主氣憤地說，“冷酷的冰雪魔杖，它做的壞事，我一件一件替它記著。”

晚上，小美給小鳥公主送來點燃的松明子。小鳥公主乘在馬車上，聚精會神地給星鳥和女王寫信：敬愛的女王陛下，親愛的星鳥。

突然她的馬車劇烈搖晃起來，車頂上碰碰響。撩開門簾一看，天哪，巨大的冰雹來了，乒乓球大小的冰雹算最小級別的，大冰雹如足球，乒乒乓乓地砸到地上，激發(fā)爆裂的聲響，像一個個悶雷。

一個特大冰雹狠狠砸在車上，車棚被砸出一個大洞，幸虧小鳥公主躲開去，不然腦袋被砸扁了也說不定。她緊張地蜷縮在馬車一角，要是再來一個大冰雹，砸中馬車，自己將無處躲藏了。

馬車顫動起來，小動幾下，忽然走動了。前面沒有馬在拉車。小鳥公主好奇到極點，伸出腦袋看究竟，只見身體強健的黑猩猩在馬車前，用粗棍子擊打冰雹，開出一條路來。小美和一些小黑猩猩們鉆在馬車底下，用力把馬車抬了起來，還有一些黑猩猩頭頂盾牌，在馬車后面推動著。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