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成為你的有可能

今世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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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嵐和耿凡把爸媽送上高鐵，揮著手跟他們告別，看著他們面帶笑容，滿意而歸。

她這才松了口氣，轉過身來問耿凡：“說吧，你想要什么報酬？”

“什么回報都可以嗎？”耿凡兩眼放光，大有深意地看著沈嵐，看她根本沒接他的話，他只得改說：“我想在你家陽臺喝啤酒。”

“為什么？”沈嵐真沒想到，他能提出這么無厘頭的要求。

耿凡絞盡腦汁，想了個理由：“我喜歡你家的陽臺，傍晚的時候，有陽光照進來，風景特別好。”

這當然不是他真實的想法，他只是怕說出實話會嚇跑她。在接近沈嵐的道路上，他剛剛前進了一大步，不想再被退回到原點。

這次是因為他幫了沈嵐的大忙。那天，他看到沈嵐在茶水間接電話，不過三言兩語他就聽明白了，沈嵐的爸媽已經到了濟南西站，要來看看她正在交往的男朋友。看她神色慌張的樣子，耿凡就知道，她一定是向父母撒了謊。

沈嵐還在急著找借口：“你們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這么忙，哪有時間接待你們？”父母也是了解自己女兒的，不管她怎么推脫，就是堅持要來。

耿凡怎么可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他自告奮勇，冒充沈嵐的男朋友。

他開車去車站接回沈嵐的父母，并提前在一家餐館訂了位，價格不貴，卻很有特色。席間，沈嵐并沒有明確介紹耿凡是誰，但父母已確定了他準女婿的身份。

第二天周末，耿凡不請自來，主動當起司機和導游，帶沈嵐和兩位老人去了曲水亭街，那里才有真正的家家垂柳、戶戶泉水的老街風貌。老兩口坐在水聲汩汩的泉邊，聽著梨花大鼓，看著殷勤端茶倒水的耿凡，他們互相看一眼，笑了。最后，他們放心地把沈嵐交給耿凡，高高興興地回老家去了。

因為有耿凡的助攻，沈嵐才成功哄走了爸媽，為了表示謝意，才給了他這次提要求的機會。

耿凡興沖沖地買了一箱啤酒，放進沈嵐的冰箱里，他心里藏著一個小秘密，他決定每次來只喝一罐，這樣就能來她家好多次呢。

耿凡不禁為自己的機智點了贊，得意地走了，卻沒看到背后沈嵐意味深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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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凡的膽怯是有理由的，他對沈嵐的熱情曾被她的冷漠無情碾壓過。

沈嵐和耿凡是同一年進的公司，耿凡第一次見到她，立馬有被什么擊中的感覺，腦子里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幸好我還沒結婚”，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吧。可是，他很快就悲催地發現，偷懶的丘比特并沒把那支愛情的箭同時射到沈嵐身上，她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各方面都很優秀的男友，人家正幸福著呢。

那會，耿凡只能遠遠地關注沈嵐。她收到玫瑰時嬌羞地笑了，等男友來接時坐立不安，兩人鬧別扭時任性刁蠻。她的一顰一笑都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卻依然牽動著耿凡的心。她每天甜蜜蜜地在他眼前轉，轉得他心里酸溜溜的，這一甜一酸的刺激，讓他老覺得牙齒在隱隱作痛。

直到有一天，沈嵐竟然被分手了。看著沈嵐瞬間憔悴下去，耿凡心疼得不行，甚至偷偷去胖揍了那個男人。當然，他也有點小小的竊喜，乘虛而入，這是多么好的機會啊。戀愛達人們不都說嗎，忘記一段舊情傷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啟一段新的戀情。

耿凡準備把自己這個隱形備胎逆襲成一枚暖男。他從改變外形開始，把自己打造成沈嵐喜歡的型男風，并收起往日的散漫，努力做一個認真上進的男人，那樣才有資格站到沈嵐的身邊。

慢慢地，沈嵐也不再排斥他的陪伴。他聽她傾訴，陪她一起難過，搜羅各種趣聞把自己武裝得風趣幽默。她情緒差不想吃飯，他就學著做她愛吃的蝦餃。為了驅散她心中的陰霾，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太陽，源源不斷地，只對她一個人發送著熱量。

最終，他都把自己感動了，卻依然沒有感動沈嵐，想做一只陽光備胎還真是不容易呢，別說轉正了，她連個備胎的名份都不愿意給他，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完全感受不到他給的溫暖。他什么努力都做過了，就差赤裸裸地向她宣告：“我想成為你的有可能，就請把我當個備胎吧。”

沈嵐漸漸走出那段傷害，收拾起心情重新開始生活后，連一絲曖昧的表情都沒給過他。堅持了那么久的耿凡終于泄了氣，想到了放棄。

直到那天，他碰巧聽到她和父母的通話，才突然有了重新走近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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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凡每次去沈嵐家喝啤酒，打開冰箱時，都會有意無意地感慨：“看看你家的冰箱，都是些水果青菜，多單調，有了我這些啤酒，才有了家的味道。”

沈嵐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卻并不搭他的話。

那天，是他來沈嵐家的最后一次機會了。沈嵐陪著他在陽臺上坐著，不知不覺中他們聊了很多。他們同仇敵愾，控訴公司里慘無人道地壓榨員工的資本家，也互相數落對方剛進公司那會兒做的傻事。沈嵐很真誠地表揚耿凡，說他現在成熟了很多，不再是那個莽撞、浮躁的毛頭小伙子了。

她看著他，眼睛里的光芒讓他有些恍惚，明明只有一罐啤酒，他卻喝得暈了頭。他也告訴沈嵐一些秘密：自己初見她時頭腦中浮現的那句話;為了陪她度過最艱難的時光，自己提前在網上搜羅能逗她笑的話題;有時明明準備好一兩個小時的內容，卻因為緊張，見面后腦子里就一片空白了。

這些話聽得沈嵐咯咯地笑起來。那天的陽光特別好，照得她的臉紅撲撲的。耿凡呆呆地盯著她，忍不住就問了她：“在你的心里，我真的一點位置都沒有嗎？”

哪怕她說要他做備胎，他也心甘情愿;哪怕她說讓他從16樓陽臺上跳下去證明他的心，他也會跳。可是，她偏偏連張好人卡都不發給他，想了想，笑了：“反正你不是我的Mr. right”。

耿凡的臉一下子就灰了，他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自己都覺得脫胎換骨變了個人，在她眼里，卻連做個備胎的資格都沒有。

他捏著手中空空的啤酒罐，知道自己沒有機會再做什么了，只能起身，向沈嵐告別。

“你等一下，幫我把剛從超市買來的東西放到冰箱里吧。”

他打開購物袋，里面竟是一罐罐啤酒，是他愛喝的那個牌子。

沈嵐微笑著解釋：“我也覺得，冰箱里放些啤酒，會更有家的味道。”

耿凡傻愣愣地看著她，半天才明白過來，他拉著她的手，激動地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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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至黃昏，沈嵐和耿凡都會坐在16樓的陽臺上，沐浴著夕陽，共喝一罐啤酒。

過了很長時間，耿凡還是耿耿于懷：“你不是說我不是你的Mr. right嗎？”

沈嵐嘆氣道：“對啊，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Mr. Right，即使有這么一個人，我也未必能在對的時間恰好遇到他。所以啊，聰明的女人要學會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把Mr. Possible 訓練、升級、轉化，直到成為一名貨真價實的Mr. Right。”

耿凡很生氣，沈嵐連個“有可能”的信息都沒有給他透露過，讓他白白受折磨了那么久。

“一開始是因為時機不對，你那么貼心照顧我，我當然很感動，但我并不想在心灰意冷時捉住你做那根救命稻草，那是對感情的不負責任。你以為我沒給過你機會嗎？我爸媽打來的那個電話，我是故意讓你聽到的，你之后一系列的表現，他們都很滿意。當然，我也滿意，否則，我怎么會讓你隨便提要求？你居然只想到我家來喝什么啤酒，還真是笨吶。總算還知道多買了幾罐。”

沈嵐戲謔地看著他，耿凡哭笑不得，自己耍的小聰明竟然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其實，我也需要給自己一個冷眼旁觀的過程，否則怎么能確定你可以做我的Mr. Possible呢？就當這是幸福給我們最平常不過的考驗，考驗的不只是你，還有我自己。能讓我們彼此更精彩的，才是最好的感情。”

耿凡一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竟然被沈嵐耍得團團轉，最后還乖乖地落入她的圈套，就氣得不輕，而她的一席話，聽起來竟然還那么有道理，自己無言以對。

他只能恨恨地說：“真沒看出來，你這單純無公害的小樣，還是個挺有心機的女人啊。”

“不敢，不敢，余生還請多多指教。”

責編/劉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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