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生醫療的雄心：在中國重構醫療價值

錢麗娜

2019年，強生醫療心血管及專業解決方案總經理王金鶴被任命為強生醫療中國創新委員會主席。這是強生醫療中國的一個探索性項目，但又是勢在必行的項目。

中國經濟社會的劇變給醫療行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人們對健康管理的要求越來越高，而挑戰卻是整個社會老齡化在加劇，疾病的性質發生了變化，心腦血管疾病成為中國死亡率排名第一的病種，老年病、慢病成為威脅中國人健康的首要疾病。

一直以來，強生醫療在中國致力于為中國的醫生提供專業解決方案，技術支持與培訓，將全球先進的診療技術引入中國，提高了醫生的技能，惠及中國的患者。但有時，這種純輸入的模式難以解決中國醫療大環境所具有的特殊性。比如美國多前列腺癌，而中國多食道癌和肝癌，疾病的不同也導致研發的投入力度不同。因此，如何針對中國的醫療環境創造本地化的解決方案，這成為中國創新委員會亟待解決的問題。

進一步而言，任何一個國家都在面臨醫保資金不足的挑戰，政府的良好愿望是希望公眾應保、盡保，讓每個人都得到照護，但是醫療資源分配不均以及醫療手段的局限常常加劇醫患矛盾。

“因此，我們希望通過技術、產品和業務模式的創新來響應國家號召，滿足病患的需求，幫助國家的醫療系統更有效率，提高病患的預后質量，提高全民健康水平。”在由《商學院》雜志舉辦的“2019《商學院》商業領袖高峰論壇”上王金鶴表示，“強生醫療希望可以在中國重構醫療價值。”

重構醫療價值

2000多年前，希臘醫生希波克拉底立下誓言，誓詞中提道，“我之唯一目的，為病家謀幸福”，這一基本精神被視為醫生的行為規范，代代相傳。

1943年，強生公司創始人之子，羅伯特·伍德·約翰遜將軍也提出了類似的誓言，強生的信條要求，“對病人、醫生、護士、父母親以及所有使用我們的產品和接受我們服務的人負責，關注我們的員工，尊重他們的尊嚴和價值；關注我們的社會和世界，積極支持社會發展，促進人類健康；最后，如果我們依照這些原則進行經營，股東們就會獲得合理的回報。”

王金鶴在接手創新委員會時，他將視點放在公司外部，思考如何從醫生和患者的角度重構醫療價值，提高醫生的治療水平，減輕病患的痛苦。

每一個強生醫療的業務人員都會經歷手術跟臺。王金鶴常常近距離地觀察到病人的反應。“當醫生告訴一個腫瘤病人已經到了晚期時，你立刻就能看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絕望，而如果告訴他，有一些新的技術可以幫助縮小腫瘤，贏得手術的機會時，病人絕望的眼神中又會透出一絲光芒。這是一種感同身受的體驗，培養起每一個強生人對病人的責任感。”

“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有時去治愈”，美國醫生特魯多的話影響了很多醫學從業人員。醫學是一門關于疾病的科學，也是一門人性關懷的科學，因此從業人員既要有同理心，更要有理性的解決方案。

一個病人完整的就診流程包括五個步驟，預防-篩查-診斷-治療-康復隨訪。王金鶴在思考強生醫療創新的出發點時，他的觀點是，“醫學以‘道義為先，每家公司做最擅長的事才能提高創新的效率，提高醫療體系的價值，惠及病患和醫生，而不擅長的部分應該交由生態系統中最優秀的合作伙伴，這樣才是對病患負責，把治療的效力發揮到最佳。”在這個鏈條上，強生醫療的強項在于治療，這也正是王金鶴推動建立創新生態系統的原由。

做擅長的事是對病患最大的關懷

王金鶴認為，微創、介入、經人類自然孔道，內科外科化，外科內科化是醫療發展的趨勢。在公司內部，王金鶴也積極推動沿著這條路徑的技術創新。在心電生理方面，五年前，強生醫療在中國推出SOUNDSTAR 10F（三維心腔內超聲導管），2018年，強生醫療在美國推出了超聲導管更細的SOUNDSTAR 8F，手術后，病患的傷口僅蚊子包大小。

王金鶴和團隊仔細評估后認為，這個升級版的國際心電生理的尖端技術正是中國需要的有價值的創新產品。

王金鶴說，“有了這個設備的幫助，醫生進行治療時會方便、更安全。”三維心腔內超聲構建的是一個三維的圖景，心臟結構一目了然。同時三維超聲技術避免了對射線的依賴，有效地保護了醫生和病人的安全；由于操作便利，手術時間也縮減了一半，減少了病人的術后并發癥。

這一工具的價值還不止于充當醫生的“透視眼”，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以這些新技術為基礎，王金鶴領導中國團隊建立了全球領先的專業教育體系，醫生的培訓周期可縮短一半，從一年至一年半縮短至6～8個月，這意味著可以培訓更多的醫生，解決醫療資源短缺的問題，提高了先進技術的可及性。而病患愈后周期的縮短，可以提升醫療系統的效率，減少醫療負擔。

但是受制于政策，以往這樣的器械引入中國需要長時間審批。當國務院給予海南博鰲先行區的“國九條”政策出臺后，他第一時間趕赴海南，使得這一技術通過博鰲醫療先行區的平臺，第一時間落地中國，這也是心電生理新技術通過“國九條”在中國第一次落地。

而此前不久，美國研發成功用于房顫消融的創新產品HELIOSTAR，王金鶴也正是看到這個產品的價值，親自飛到總部，建議將這款產品在中國和美國同步做臨床研究。成功地打消了總部擔心會影響美國市場的如期上市的疑慮，實現了強生第一個中美同步上市的突破。此舉也顛覆了以往美國先上，中國再上的慣例。

2018年5月，強生醫療宣布，旗下HELIOSTAR三維多通道射頻消融球囊導管獲得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的綠色通道許可。同年，在王金鶴的建議和推動下，美國總部也批準了HELOSTAR中美同步臨床研究、同步上市的方案，讓這個新技術能更早地惠及中國1000多萬房顫患者。

2019年3月，強生醫療中國在國九條政策的支持下，還與博鰲超級醫院共同建立了“強生先進技術海南博鰲教育中心”，不僅提供現場培訓，還有在線直播的功能，幫助更多的醫務人員更好地掌握先進的醫療技術。

在王金鶴的推動下，強生醫療的價值創新一個個在中國落地。

近年來，RWE（Real World Evidence，真實世界證據及其潛力備受國際醫學界的關注。RWE能在日常臨床實踐中獲取患者水平數據，使其成為監管機構判定藥物安全性和有效性的重要證據，這是傳統隨機對照試驗（RCT）之外的臨床數據的重要的驗證和補充。王金鶴5月帶強生醫療的高管與藥監局磋商，提出在海南做RWE的試點，加速新技術審批。7月政府出臺了指導意見，有多家企業的產品一同納入試點。“醫療器材做臨床實驗，真實數據更可靠，可以簡化新產品的注冊流程，加快技術落地，受益的是整個行業。”

另一個意義則在于，RWE的推行可以進一步加速新技術、新產品的落地。衍生出來的價值是，當中國的醫生與美國同行同步接觸到新技術時，可以幫助他們做更高水平的科研，激發中國的原創性的創新，帶動中國醫學科研的進步，從創新的追隨者轉變成為引領者。

新產品上市之后，RWE的數據也會持續為監管機構提供安全性和有效性的分析，做好上市后的監管工作。王金鶴說，“采用真實世界數據加速新技術審批，這在全世界的醫療器械領域還沒有先例，這是實實在在地通過政策創新來推動技術創新。”而隨著人工智能在醫療領域的應用，RWE也能為其提供相應的數據，助力人工智能的發展。

開放、多元的生態體系才能充滿生機

王金鶴熟稔中美兩國醫療體系的特點。中國的醫療效率高，看病不需要預約；美國在醫療技術、產品和藥品領域保持著創新的領先地位。很多先進的藥品和治療技術大多來自美國，而且醫療支付體系也是多元化的，滿足不同病患的需求。

因此，在王金鶴看來，中國要成為醫療領域的創新強國，讓人民群眾得到更好的醫療服務，就不能單純地重復與模仿，而是應該打開思路，建立對行業的深刻認知，從而尋找全新的解決方案和路徑。

目前，強生在全球都設立了JLABS，這是孵化器項目，為初創企業提供孵化場地，提供相應的技術和智力支持，推動生態鏈的建設。

王金鶴說，“這個生態鏈應該是從醫療教育、知識普及開始，到篩查、診斷、治療、隨訪、康復于一體的全鏈條。我們不希望病患直到發病后才接受治療，而是希望能夠建立防未病的機制，盡早發現疾病，盡早干預，從而減輕家庭和社會的負擔，提高預后。”

因而，強生醫療對孵化器的企業采取的是開放的態度，并不要求這些企業未來與強生醫療有怎樣的商業利益關系，而是把初衷定為能夠解決醫療領域的挑戰。在上海張江的JLABS，強生醫療中國與政府合作，提供實驗室設備和試劑。如今已經有31家企業入駐，一旦這些企業遇到科研上的問題，強生會提供指導和技術支持，盡快讓項目落地。

“一個生態系統越開放，越多元才越有生機。通過智慧的碰撞才能創造機會，而碰撞之后，人們的想法也會從無序變成有序，讓上下游企業快速融入這個生態體系。”王金鶴在思考，如何進一步地利用這些平臺，建立與業內公司定期的，更開放的交流機制，鼓勵創新，建立生態系統，引入價值鏈條上的各個參與者，與政府合作，實現醫療行業的長周期的持續發展，造福病患。

未來的創新之路，王金鶴考慮的是針對中國病患的特點設計更有針對性的產品，更安全有效地解決病痛。

“現在有了手機，微信可以推送病患教育；借助智能可穿戴設備和智能手機，可以做心電圖，蘋果已經可以實現通過手機心電圖篩查早期房顫，這是非常好的病患早期篩查的手段，能夠盡早干預。”王金鶴說，“這些多元技術創新，需要和國內外優秀的互聯網科技企業合作，也需要和政府、醫院、保險等機構合作，協力共同解決醫療成本和醫療負擔的問題，提高醫療的可及性。”

現在，還有大量的病人在遭受病痛的折磨，需要我們去幫助，讓他們重新獲得健康、重新享受生活的喜悅。王金鶴很欣賞一家英國醫療科技公司的創始人Dan Vahdat說過的一句話，“我們希望長久而健康地活著，這樣，才能有更多的時間與所愛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