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泥巴，右手鮮花

張軍霞

傍晚，我下樓買菜，在門口遇到鄰居小美，她開車從外面回來，看起來衣著光鮮，妝容精致。我不禁笑著說：“你的穿衣打扮像變魔術一樣，我差一點就認不出來了。”

我說這話一點也不夸張。小美的老家距離縣城僅10余里，家里種了不少地，她家在城里買房，主要是為了孩子上學方便。于是，每天送完孩子上學，她立刻開車回家，翻土、播種、澆水、除草、噴灑農藥，沒有什么農活是她不會的。因為丈夫是個大貨車司機，常年不在家，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農婦生活。

有很多次，我看到她從地里干活回來，手上和鞋子上面都沾滿了泥巴，匆匆上樓梳洗，換了干凈衣服去接孩子放學。一會兒開車送孩子，一會兒又下地干活，讓她的穿衣風格像變魔術。我也曾勸小美，不要種地了，就在城里來找份工作，總比這樣來去匆匆要輕松一些。她卻說：“還是鄉下空氣好，每天看著那些莊稼往上長，讓人覺得舒心。”

我又想起我熟悉的一對收廢品的夫妻，他們常年開著一輛三輪車走街串巷，兩個人都穿著耐臟的工作服，給人的感覺永遠是灰撲撲的。有一天晚上，我在商場購物，一位男子跟我打招呼，我愣住了，仔細一看，原來就是那個上門收廢品的男子，他身穿T恤衫和牛仔褲，看起來充滿活力。他的妻子更令我驚訝：這個在我眼里永遠穿著舊工作服的女子，此時把頭發高高挽起，穿了一件顏色素雅的旗袍，腳下踩了細高跟的鞋子，脖子上還戴著金燦燦的項鏈，變化實在太大了。

“你這樣打扮可真美。”面對我的稱贊，她捂著嘴直笑：“白天要干活，想美也美不起來。如果收工之后，再不按照自己的心意美一美，那日子過得還有什么意思？”

不經意的幾句閑聊，卻藏著耐人尋味的哲理。想想看，世間能有幾個人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著呢？也許我們為了謀生，從事著不起眼的工作，但這并不意味著心情也要跟著變得灰暗。保持對生活的熱愛，學會在不同的時間，允許自己華麗轉身，左手泥巴，右手鮮花，活得更有趣一點。

（王世全摘自《石家莊日報》2019年7月8日）